<>地下宫殿,地下缕刻的是一个极其繁复的法阵,四名疫师,四名异能战士分别坐于法阵各个阵眼之中,各自启动阵眼上的法器。
他们的中间,盘坐着那名玄色长袍的男子,此刻,他脸上经年带着的那半截青铜面具已经揭了下来,放在身旁的位置。
男子的真容也显露出来。
这是一名面容俊美且精致的男子,一双单眼皮有些细长,肤色也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的眉心处,有一道蛇形的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着浅浅光芒。
随着阵法的启动,一道张牙舞爪的幻兽虚影显现出来,在空中挣扎扭动片刻,像是要挣脱束缚遁走一般,只是,来自法阵的牵引将它牢牢约束住,它只坚持了一会,便被打进男子眉心之中。
瞬间,男子眉心的光芒大盛,他脸上的神色也无法继续保持着冰冷和平静,隐现一丝扭曲。
与此同时,这处空间的气息波动也变得其极不稳定了起来。
明明是密闭的空间,却从各处窜起了细风,刮过偏殿中众人。
呼——蜡烛熄灭,偏殿中只剩法阵启动的光芒,时隐时现。照映得这个场景恍似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
男子双眼紧闭,可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却在急剧转动。
他的神情蓦地一窒——
在他的“眼前”,漫天火光,杀戮……
血色的眼珠……
在他因为愤怒与暴戾的情绪而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发抖时,紧接着,又出现了别的画面……
轰!画面溃散。
两道血线自男子两边眼角流了下来。
八名维持法阵运行也因支撑到极至的法阵爆破而被震得东倒西歪。
“明尊,如何?可曾看到什么?”这些人不顾身上狼狈,着急地问中间男子。
男子白皙的手举起了青铜面具,脸庞上那两道血线,更映衬得他一张脸阴森诡异。
男子似乎在回复那镜像的余味,又似乎在平复心情,半明半寐的光线中,他的脸似乎有一抹迷惘不解一晃而过,快得让旁边的人几疑是眼花。
只是,很快他把面具重新戴上,又恢复那副神思莫测,充满妖气的样子。
“你在期待什么?”
问话那个人表情一窒,眼光不由自主望向自由手腕,那里正游走着一截血线。
看到那截血线,男人眼中就有一股恐惧划过,想到也许有一天自己身体会布满这种血线,不自禁就微微发颤。
不光是他,这里每一个人……
在越人的传世历史之中,一共出现将近十名尊者。
这些尊者,都是钻研某些秘法到达极至的人,最重要的是对越人禁制这个秘法的理解超越了他人,到达某一程度。
越人禁制,是控制教众的关键。
尊者级别,在他即将殒落之际,可以选择将属于自己的灵魂印记封印在越人的传承祭台之中,有一定机率会在禁制被全面触发时觉醒。
这可以说是另类的复活。
尊者的回归,很大程度确保了教派中很多秘法免于失传,比喻眼前这位接受了明尊衣钵传承的“明尊”,他拥有的是教众中独一无二的秘术:通过特殊的阵法加持,利用某种空间类幻兽的辅助,明尊可以窥见天机,进行预言。
自然这种回归也有弊端,因为越人内部之间也不是全然结团一致,尊者与尊者之间也有争端与仇隙,假如同一时期有两个互为仇家的尊者降临,那对这个组织无疑是一场灾难。
当然,这并不是眼前这些人目前关注的问题。
玉尊尊者,在越人传承中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倒不是说这位尊者大人的秘法多么特别厉害,他的特殊之处,是因为这位尊者是越人史上一位很出名的神经病。
能被这些拥有反社会人格的越人称为神经病,可见玉尊尊者真的病得不轻。
但神经病还不是最特别的,更特别的是,玉尊,是越人传说中的气运之子,每一代的降临,都能给这个组织带来改变。
可能在和平的时候,他们不一定会期待神经病的降临,可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所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带上了希冀。
然而明尊所出口的,却犹如给他们泼了一桶冰水。
“你们都知道,上一代玉尊,曾叛出我教。”
所有人表情一窒,颤声道:“这么说,这一代玉尊的降临,依旧……”
明尊摊开双手:“冲天火光,杀戮!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灾祸!”周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和转机!”
“这个决定权给你们。”明尊眸光落在他们身上,逼神着所有人:“你们是决定接受覆灭之祸中的一线生机,还是选择——格杀!”
“这……”
“哈哈,本尊也觉得难选呢!”
几个人交头接耳,有种前面一步是悬崖,后退一步是深渊的感觉。
最后,他们的眼眸再次落到手腕上的红线,咬了咬牙:“玉尊再怎么说是我们越人,属下认为,还是把人接过来,看看情况再作打算吧!”
“哦,你们也这么认为?”明尊扫向其他人。
“是!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好啊。”明尊语气带上神经质的兴奋:“我们的玉尊大人已经从上州方向过来了,现在应该到达上州分坛了,来个人,去把他接过来吧!”
两名异能者很快领了命令离开了。剩下的一人想了想,迟疑道:“明尊,既然玉尊另有其人,房间里头那一个是否……”
神经病的脑回路是很可怕的,谁知道他老人家到时知道他们关着一个面容跟他神似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明尊“哦”了一声,点头道:“那就……处理掉吧。”
反正,很快真的就过来陪他了,呵呵。
下达这个命令之后,这件事不再有人关注。
虽然,当日为了弄来这个人还动用了珍贵的资源,但那是建立在这个人可能是玉尊降生的可能,事情也挺巧的,这个人竟然长得跟明尊在预测中看到的一样,还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既然真的玉尊出现了,这个人也没有用处了。
很快,就有人把一直关在偏殿的青年弄走,送去了一个地方。
他们把青年套在一个麻袋里,往那里一扔。
等他们离开之后,一个人悄悄走了进来,揭开麻袋一看,倏地睁大了眼睛:“……小默?!”
长默在越人上州分坛呆了半天,询问一些组织的情况。
他也不急着离开,就慢吞吞地吃着点心,换了身衣服,给各方反应的时间。
尊者级别降临分坛,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分坛主立即诚惶诚恐地招集教众,一一向长默行礼问好。
然后长默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刘吕真。
尊者级别的威压太可怕了,哪怕像刘吕真这样古怪的老头子也只有乖乖臣服的份,也就匆忙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这一眼,就觉得很眼熟,这倒是奇怪。
两人最后一次接触,是在大元府的名府分点发生课堂□□,以及假苦师事件之后,长默对他进行试探,最终决定不留手,向亭所告密他的踪迹,之后,老头也就失踪了,不知死活。说起来,还是长默坑了他一把。
现在他既然在这里出现,说明他最后还是逃过了官府的抓捕。
这么些年没见面,老头还是老样子,长默可变得太多了,他也就没认出来。
等其他人都下去,长默把刘吕真单独留下来。
长默慢悠悠喝了口茶,开口问:“现在还帮人洗髓吗?”
在越人内部,干坏事也是有层次的,给人“洗髓”是最受人鄙视那一种,其程度大概属于牢里头杀人犯面对强|奸犯时那种不屑。
刘吕真听这话脸上的橘子皮就开始抖,道:“回尊者,我都很多年不干了。”同时感觉更怪异了,这尊者怎么知道他的黑历史。
长默也懒得问他不洗髓了,那又去干了什么反人类的事,跟他说:“你抬起头看看,还认得我吗?”
刘吕真充满疑窦地向长默看去,下一刻,瞪大了双眼:“你——你——”
“嗯。”长默道:“说起来,我有今天,还多亏了你。”
刘吕真差点膝盖一软。
结果长默语一转:“你也别害怕,我问你,愿意跟着我吗?”
眼见面前俊美青年虽然温柔微笑,可是眼里闪的却是冰冷的杀机,仿若他回应慢个一拍,便会痛下杀手一般。
刘吕真心一颤,忙不迭:“愿意!我愿意!”
长默点点头,现在,他身边需要个人手,与其用那些不熟悉的,不如就用这老头,至少知根知底。
之后,他带着老头离开,就那么个前脚后脚的功夫,和前来接他的人错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白团梓*2和芯芯的地雷么么哒~~~
长默体内的越人禁制,之前的越人祖先形象,只是具象化的状态,就像疫草一样,两个东西本质上一个是禁制一个能量体,并不指具体的人或物。
因为禁制里面的传承印记被触发,所以投影发生了变化,这时显现的玉尊形象,才是这个禁制的本质。
这个问题有点抽象化,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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