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能听到萧凤安佩刀出鞘的声音,她抽刀的速度很慢,但力度很均匀,这表明她的意志很坚定,她绝不会事到临头手软的。
李默绝望了,萧凤安有仇必报,是不可能给他活路的。
这一刻,他反而什么都想开了,内心一时无比清亮,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都是他亲手铸成的,自酿的苦酒自己喝,不冤枉。
“李默,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寒刃划着寒弧,夹着死亡的气息,劈向李默的脖颈,却在距离他脖颈三寸处停住。
然后刀落地,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李默连忙睁开眼,却看到一个蒙面人曲腰躬身正把昏迷中的萧凤安平放在地。
“你是谁?!”
“我是你的大救星!”
那人手脚麻利,安顿了萧凤安后抬头看了眼李默,眸子清亮。
李默狂喜,这大救星还是个熟人呢——慕容秋清。
“跟我走。”
慕容秋清摘下面巾,掏出手铐的钥匙,麻溜地替李默解除了手铐,催促他赶紧离开。
“等等。”李默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萧凤安,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又考虑到慕容秋清是她的师父,所以她应该只是昏死了过去。
“大军马上就要搜山了,她会没命的。”
“她要杀你,你还替她着想?”
“我知道她要杀我,可我不恨她。”
“你说这是真心话?”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刚刚那一刀劈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必要对你说谎。”李默望着萧凤安,心中百味杂陈,方才那一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是下了决心要取自己性命的。
一声声呜咽的号角在山腰迭次响起,更大群的飞鸟惊慌失措,像一团乌云流散在半空。号角里蕴含着巨大的杀气,连林中的生物都感到恐惧。
大军已经集结,很快就要搜山,一旦完成合围开始搜山,她们一定插翅难飞。
“现在你似乎占了上风,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俩?”
慕容秋清试图考验他,李默如何会上当,他笑道:“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听你的吩咐。”
“嗯。”慕容秋清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眼萧凤安。
李默说的不错,大军即将搜山,她见过那阵势,不要说萧凤安现在昏迷不醒,就算清醒也绝对逃不出去。
李默已经背起了萧凤安,对慕容秋清说:“请跟我来。”
李默失踪之后,周遭五百里以内的驻军都被调动了起来,各军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这大半天,至少有五千军马赶到了哭宋寨,早已将这座山围的水泄不通。
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消失的时候,距离哭宋寨五十里的一处小山岗上,精疲力竭的李默轻轻地放下萧凤安,两腿发麻已经站不起来了,就势跌坐在地,张着嘴直喘气。
慕容秋清却丝毫不觉得累,她麻溜地上了一株老松,登高望远,看看追兵有没有跟来。
整个下午,他们只走了五十里,却历尽了艰险磨折。
李默熟悉军阵,通晓军中号令,慕容秋清则有勇有谋,二人珠联璧合,否则绝对走不出这包围圈。
“你喘够了没有,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虚成这样。”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背着个人呢。”
慕容秋清不耐烦地骂了句没用,从老松上跳下来,对李默说:“没人追来,我们安全了。”
“多谢姑娘相救,大恩大德,李默永志不忘,告辞。”
得知四周已经安全,李默放下萧凤安准备离开。
“慢着,我说让你走了吗?”
慕容秋清的表情很古怪,李默一阵错愕。
“你不是不想回长安吗,为何又急着走?”
李默稍稍一愣,却笑道:“姑娘说的是,只是……”
他望了眼仍处于昏迷中的萧凤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有什么好计谋。”
“你的皇帝已经知道你被人抓了,何不将计就计,在外面躲一阵子再回京城去,至少等芮妃肚子里的孩子落地再回去不迟吧。”
李默这一回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个慕容秋清神出鬼没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们设计了这一场,目的不是要我的脑袋?”
李默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当然。果真用你做局,何必留你到现在,在陕州客栈就可以取了你的脑袋,只要我们往萧健那一放,你们两家还是要结怨的。”
“是啊,是啊,多么简单的道理,我却想不透。”
“你不是想不透,是凤安的出现扰乱了你的心神。导致你心思大乱,脑子里一团糊涂浆。”
李默道:“你说的是,自她出现,我就糊涂了。我对不起她,她要杀我,我没意见。”说到这李默也笑了:“慕容,你也够狡猾的,你明知道她要杀我,为何还叫她来做这件事,逗她开心,还是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慕容秋清正色道:“我没你那么无聊,整件事都是一个意外,细节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我们这么安排并无恶意,对你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李默道:“是吗,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秋清笑道:“你真想知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反而伤心。”
见李默不肯妥协,慕容秋清便道:“救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你的突然失踪会让长安免去一场血光之灾,他们兄弟俩会因为你的失踪而生克制之心。大夏朝拥有五十四个州府,占据着天下最好的地方,是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江山一统,生民安乐,这是我河山盟的宗旨,我河山盟自己不能争天下,那就择善而成就之。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
李默似乎明白了一点,又总觉得哪里有悖论。
“我还有一事不明,姑娘既然是河山盟的人,为何……”
“为何跟萧凤安不一条心,对吧?河山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人在一起,就一定会一条心吗。”
李默笑了笑,这个答案很经得起推敲,似乎毫无破绽。
慕容秋清望了眼萧凤安:“她快醒了,我们走吧。”
李默被人劫持之后不久尚铁牛和穆坤就发现了,他们疯狂追捕,一度追的很近,若是开枪或者能打中刺客,却因怕伤害到李默而没敢动手。
小七得知李默被人劫走,顿时就炸了毛,当即把陕州驻军给惊动了,陕州驻军隶属火凤军,所以很快赵破阵就赶到事发地,调兵遣将,恨不得掘地三尺。
一河之隔的河中驻军也得到了情报,展开秘密营救行动,恰在这个时候曲突通在哭宋寨发现了李默的踪迹,于是上万大军扑向了哭宋寨。
堂堂的大将军被人劫持,这绝对是不可容忍的。
宁是勤接到急报后,敕令河中大都督王世安,陕州督军使赵破阵,地方各州县,各卫府营全力营救李默,又遣卫府佐理关东和亲赴河中督导。
左寺坊也紧急行动起来。
各路人马找了个人仰马翻,李默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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