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颜氏攻占云州后,颜空明就授命他的侄儿颜如山率一支精锐潜伏在城中,颜空明算到萧健势必要卷土重来,云州极有可能会再度失陷,事实证明他是有远见着实的。
云州城高池深,工事完备,易守难攻,正面强取的话难度实在太大。所以颜空明接受李默的任务后就派人跟颜如山取得了联系。
颜如山精心谋划,准备迎接李默的到来,可惜百密一疏,关键时刻还是掉了链子。
云州守将得知颜如山的阴谋后,极为恐慌,疯了一般满城搜捕颜氏党羽,逼的颜如山不得不提前发难。
颜如山有大将之风,率部奋起,激战一夜,占据了云州东城。
拂晓时分,一支军队自东方而来,打着夏军的旗号,主将自称是幽州大都督宁全忠的麾下。
颜如山搞不清李默跟宁全忠的关系,一时想左右都是归顺大夏,投降李默跟投降宁全忠又有什么区别?眼下情势危急,若等天明之后云州守将调整好了兵力,他们势难坚守。
所以就打开城门放幽州军进城。
幽州军前锋是五百汉军,但随后进城的两个营都是胡人,他们虽然自称是夏军,但不论是军旗还是衣甲,都与夏军迥异。
东城失守,守军无心恋战,加之幽州军战力的确强悍,至午后河东军溃不成军。
云州虽然已经被攻克,幽州军却还在不断向城里增兵。
颜如山渐渐的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了,当初他答应开云州城门时,曾与幽州军大将程十万有约在先,城破之后,幽州军得府库金宝和粮秣,但城池需得交给李默。
程十万满口答应,颜如山信以为真,此刻方知道程十万有诈。
颜如山自知势单力薄,不敢与幽州军直接对抗,便遣使去李默军营报信。不料想信被幽州军截获,程十万亲自坐镇猛攻颜如山兵营,破营而入,尽杀颜家兵,捕获颜如山,斩首于辕门外。悬首城头,宣称颜如山助贼为虐,已被斩首云云。
消息传回颜家大营,颜空明勃然大怒,当即举兵反叛,袭击李默的辎重和伤兵,俘虏了三百多人,扬长而去。
李默又怒又恨,召宁全忠来行营相见,宁全忠以军务推脱不肯觐见。
李默要上奏朝廷,左右皆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李默不听,奏报朝廷后,宁是敬遣礼部侍郎唐安贞来军中劝解。
李默问唐安贞:“杀降不祥难道不是一句古话,身为方面大将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唐安贞道:“休要说了,颜氏毕竟是外人,你真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跟他较劲。”
李默叹了口气:“陛下一味宠信这个人,究竟是什么缘故?”
唐安贞道:“郡王是明知故问,罢了,且随他去吧。”
李默道:“如此偏袒他,只怕未必是国家之福。”
唐安贞尴尬地笑了笑,什么也不说。
颜氏恨族人被屠,不肯归顺,举兵拒李默于胜州城外。李默遣使劝降,颜空明不肯,李默以重炮攻城,颜氏坚守不出。
李默不得已,挖地道至城墙下,炸塌城墙三十余丈。
再遣使进城,颜氏这才投降,李默恐其反复,迁颜氏一族于宁州故县安置,放火烧毁了胜州城。
自此,割据西北八十年,宁州宁氏的宿敌颜氏被连根拔除。
龙泰四年的冬天依旧寒冷,大雪覆盖草原达半年之久,冰雪消融后,草原上的瘟疫也彻底结束了。经过一年的肆虐,草原上的动物死的七七八八,没有了宿主,瘟疫当然绝灭。
既然草原上没有瘟疫,第二次北伐就拉开了序幕,这一次宁是敬决定御驾亲征,禁军主力倾巢出动,由宁州方向出关向北。
设塞北天子行辕,以李默为行辕长史,名义上的三军副帅,实际上的三军粮料总监。
宁全忠背信弃义,被检察院御史弹劾,声望大减,这次东路军的主帅被换成了王世安。又舍傅西山不用,以陈应人为西路军主帅,率河西军向北。
三路大军以中路为主力,中路的主力又以十万禁军为核心,而宁是敬则是核心中的核心。
王世安深知他这个东路军主帅就是个摆设,皇帝信赖的是宁全忠,他率虎卫军一部和潞州军绕道宁州,抵达云州,判云州大都督事宁全忠出城迎接,礼数十分恭敬。
王世安望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里只犯嘀咕,若说萧淑贞欣赏他,擢拔他倒也说的过去,宁全忠跟李默有过节,萧淑贞跟李默也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按照这个逻辑,她扶植宁全忠,这没毛病。
但宁是敬为何也跟着起哄?
扶植宁全忠对抗李默,分他的权,这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进入云州城后,宁全忠在大都督府宴请王世安,请他在大都督府下榻,王世安没有同意,不知为何,他在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狼的影子,隐忍,凶残,狡诈,倔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王世安不由得心生一种恐惧,他婉言谢绝了宁全忠的好意,执意在城外驿站下榻,内外广布卫士,只用自己人,宁全忠的人和云州地方的人一个也不用。
次日,宁全忠便向王世安建议向各军派驻监军使,以协调统一。并表示他麾下的幽州军、云州军可以为表率,王世安回以兹事体大,须得上峰批准为由,没有同意。
此后不久,行辕军令到达云州,以宁全忠的幽云军驻守云州,以虎卫军和潞州军为先锋率先进入草原。王世安至此方知皇帝让他做东路军主帅不过是个幌子,用意是在培植宁全忠,一时愤懑不已,当即辞以身体有疾,请求辞去主帅之职,回绛州去休养。
宁是敬很快就批准了他的请求,让宁全忠暂代主帅之职。
时河东被萧健占据,王世安要回绛州只能借道宁州。
宁是敬御驾亲征后,李默便是宁州之主,老友过境,当然要尽地主之谊。饮宴时,李默见王世安面色红润,豪饮无所拒,方知身体有病是假,心里不爽才是真。便道:“这又何必呢。宁全忠是皇后养子,有功于国家,主上见他年轻有为,主动培养,这本身也没有错嘛。”
王世安道:“没有错,谁说又错了?我可没说。但人与人交总得讲个缘分吧,八字不合,非要我跟他交好,这不是为难我吗?”喝了一杯酒,王世安压低了嗓子对李默说:“你知道么,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狼的影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李默叫道:“老王,你喝多了。”
王世安嘿嘿一声:“是,是,是,我喝多了,我喝多了。我王世安一个人喝多了不要紧,怕的是天底下的人都喝多了。唉,这难道竟是劫数?”
说罢连饮两大杯,彻底醉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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