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川之战后,北国激烈的对抗形势暂时告一段落。
李默奏请长安赦免北伐各将领丧师败阵之罪,散布在草原上的各部残兵败将陆续南归,其中以前左军统帅岳宪忠兵力最盛。
青鬃川激战时岳宪忠距离御营有一百里,战事即起,岳宪忠命令各部按兵不动,他当时判断两万匈奴人是不能把禁营怎么样的,匈奴人意在试探,以禁营的实力完全可以应付,他置身事外更加有利。谁知战场形势变化太快,匈奴王努米奇里一旦试探出禁营的虚弱后,当即全线压上,七万匈奴人猛扑过去将五万禁营撕的粉碎,等到岳宪忠醒悟过来,牛皮哄哄的禁营已经全军覆灭。他根本来不及增援。
此后便是连篇的噩梦。
“出塞各军群龙无首,中军退守猎鹿山,右军向大青山方向退却,我部自然是回宁州。可我没想到猎鹿山那么快就丢了,匈奴前锋抢在我军前面击破了何秀光部,断了我南归之路。我只能在草原上飘荡,出塞八万人,现在只剩下两万。”
李默道:“这次我们打的不好,最大的失误是一开始就被敌人斩了首。各军派系太过庞杂,失去了统一指挥只能任人鱼肉。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天佑大夏。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飞鸟川之战后,李默的新军因为弹药严重不足,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宁州防线还得依靠岳宪忠,在李默的力保下,朝廷赦免了岳宪忠,让他戴罪立功继续镇守宁州边关。
几乎同时间,宁琦登基称帝,改元同光的消息传到了草原。
大夏抛弃了给他们带去灾难的皇帝,新皇帝登基就改元,显示了与旧皇帝决裂之心,指望拿宁睿敲诈大夏的计谋宣告破产。
而飞鸟川一战的结果也让匈奴人认识到,征服中原的时机尚不成熟。青鬃川一战,匈奴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实力也受到极大的损伤。
匈奴王麾下最精锐的两个万人队战后一度瘫痪,乃至左贤王率部南下时,竟发现无兵可用。
至飞鸟川之战后,匈奴王敏锐地意识到他已是强弩之末,继续南征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或者跟大夏开启谈判才符合他的利益。
宁氏也无意再打下去,南方的对手虎视眈眈,域内的诸侯蠢蠢欲动,国库空虚,边将坐大,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再打下去极有可能是亡国灭种。
既然匈奴人愿意谈判,那就谈判吧。
双手代表在兴元府(宁州)下属的雄县进行了第一次接触。
匈奴人主动提出送还大夏的前皇帝,部分皇族亲贵,以及俘虏的一些高级将领,并允许大夏的百姓用真金白银和他们认可的东西赎回他们的家人。
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是真,但并非全部阵亡,事实上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死,而是成了匈奴人的俘虏。
匈奴人残酷虐待他们,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但他们毕竟是人,要吃要喝,若再不把这些人打发掉,匈奴人非得被他们吃垮掉不可。
匈奴人当然不介意用武力手段解决他们,但如果能用他们来换取现实的利益,为什么一定要动刀动枪呢。
最后一个要求则是希望大夏正在边境开设榷场,互相贸易。匈奴人拟了一个名单,他们希望大夏在幽州、太原、兴元府、丰州和灵州开设榷场。
长安方面提出的条件有匈奴必须全面从大夏边境撤军,包括但不限于丰州、兴元府、云州、幽州以及辽东,并承诺永不兴兵南犯,也不得暗中支持云州的叛贼,不得裹胁草原上忠于大夏的各部落。其次,匈奴方面必须交出大夏的叛徒尚铁牛。
第一轮谈判未能达成有效结果,双方不欢而散。
战争继续。
养精蓄锐一个月后,匈奴人调整策略,把主攻方向转向丰州。
这一回匈奴人玩了一个花样,他们联合羯胡在大青山下摆开阵势,拉出一副借道云州迂回攻打宁州的态势。
远在长安的皇帝此刻正想把兵权从天下兵马大元帅府收回来,就以枢密院密令的形式指示宁州驻军加强镇东方向的防御。
自岳宪忠归来后,宁州防御以岳部为主,河东军郭槐部为辅。
枢密院的密令是直接下给岳宪忠的,岳宪忠明白这是皇帝再跟李默争夺宁州的主导权,他的待罪之身,哪敢有丝毫怠慢,所以抢在李默之前下令边军主力向镇东方向集结。
几乎是同时间,郭槐也收到了李默的手札。李默提醒郭槐努米奇里极有可能是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他的主攻方向不在镇东,而在西线的某个地方。
镇东有大河为屏障,宁州水师虽然战力一般,但对付没有舟楫的匈奴人还是占有极大优势的。
而且镇东之东是河东,匈奴人打此渡河就不怕河东军抄他的后路?
假如努米奇里是想在战场上为谈判争取优势,他的主攻方向不应该是东线的镇东,而极有可能是西线的丰州!
丰州北有阴山为屏障,东北则是让匈奴人吃足了苦头的飞鸟川长城。看起来万无一失,但实际却危机重重。
因为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飞鸟川长城在飞鸟川与阴山的交汇处有一处约十里的空白带,那里因为沼泽密布无法施工而被放弃。
沼泽地带行军不易,但并非不能通过。
匈奴人骑兵跟夏军不同,每个士兵就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一个人携带五匹马,武器、粮秣全部打包带在马背上,一次补充可以持续作战一个月,对后勤的依赖很低。
那片沼泽可以阻挡笨重的辎重队,却无法限制匈奴人的骑兵。
只要有好的向导,他们可以很轻松地穿越那片沼泽地,继而突然出现在丰州城下。
匈奴人不会攻城,但努米奇里很会打仗,而且擅于用人。
在越过阿拉善后,他就组建起了庞大的雇佣军军团。
那里面有的是攻城方面的人才。
而自王氏内迁之后,丰州的城防就每况愈下,已经经不起一次突袭了。
郭槐在收到李默手札后不久,又收到了来自枢密院的命令。
他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问林哥儿:“咋办呢?”
林哥儿道:“晋王手札意在提醒,而枢密院的却是军令,军令如山啊。”
郭槐笑道:“有道理。”
驻宁州河东军遂遵照枢密院密令将主力集结于大宁山以南、故县至镇东县一线,严防匈奴人从镇东突入兴元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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