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章(1 / 1)

<>童家小叔叔站了起来。

陶宏放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其实陶宏放挪用公司公款投资股市亏空了,又在建筑材料上偷工减料,贿赂政-府部门某些官员,这些事戚烈和童先生都早在事发的时候就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童先生伸手招了招,旁边一个保镖两手捧了个精致的盒子过来,打开盖子,里面垫着柔软的绢布,绢布里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玉璜。

“战国时期的玉璜,用害人的钱买的。”童先生笑着说,“拿着它找到我这儿来求我出面请郁蔼吃饭。这玉璜是很有价值,不过——想凭它糊弄我,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这话说完,陶宏放脸上的神情已经变成惊恐了,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

童先生挥了挥手,那边保镖从盒子里连绢布带玉璜一块儿拿出来,包好,进到浴室。

林郁蔼只听到一声重响,没一会儿那保镖拿着绢布出来,一把掐住陶宏放的下颚,狠狠把包着的东西往他口里碾进去。

“唔唔!唔——”

陶宏放不住地往后躲,玉石的碎屑裹着鲜血簌簌落在地毯上,等保镖的按着绢布的手放开他,他口里已经血肉模糊。

林郁蔼转头看了戚烈一眼。

戚烈扣住他的手,低声问:“害怕?”

林郁蔼摇摇头,害怕倒不至于,但这种场面和涌进鼻子里的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他觉得胃有点不舒服。

戚烈亲吻了他的手背一下,简短解释:“童家叔叔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我不敢驳他的面子。”

林郁蔼懂,就算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也必须得留下,不然就是得罪童家叔叔,看这位的行事做派,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

陶宏放还在唔唔地叫着,已经是一个字都说不清楚了。

童先生叼了支细长的烟在嘴上,童景曜替他点燃,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走到陶宏放跟前,微微弯腰,左手掐住他的下巴,右手里的烟毫无预兆地按进了陶宏放口里。

“啊——!啊——!!”陶宏放大叫。

童叔叔把烟头在陶宏放口里碾压了几下,接着抬手,右手食指中指抠进他的右眼眶,把眼珠抠了出来,鲜血淋漓,一下在手里捏得稀巴烂。

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他表情平静,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满手的鲜血衬着他那张斯文俊秀的脸,竟有种诡异的魅惑感。

“别看!”戚烈猛地把林郁蔼按进自己怀里,扣住他的后脑勺。

“啊啊啊啊啊——!”陶宏放竭力嘶喊,下一秒就被保镖塞了个口塞进去,再用胶带封住他的嘴,他脸上一个血淋淋的洞,口里发出痛苦的凄惨哼叫声,那样子恐怖极了。

林郁蔼已经看到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微微苍白,把戚烈推开,说:“我没事,就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他重生在这个时空二十多年,第一次看见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说不冲击那是假的。

林郁蔼记得自己上辈子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之后,几天几夜都无法入睡,戚烈也是这样抱着自己……

还有,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也全是血。

戚烈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地吻在他眉心,朝保镖挥挥手,让人赶紧把陶宏放带走。

那边童家叔叔正在慢条斯理地洗手。

他身上的气场压得整间屋子气氛沉凝,保镖们大气都不敢喘。

童景曜拿着瓶包装精美的纯净水往自家叔叔手上倒水,保镖捧着一只圆口大玻璃缸在底下接着,浓重的血水看得人心慌,屋子里的血腥味儿令人胃里翻腾。另有一个保镖递上香皂,冲洗一遍之后玻璃缸的水满了,后头马上有人捧了新的过来接应。

童景曜把消毒液挤在自己手里,替自家叔叔仔仔细细揉搓手指,仿佛在打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直到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又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瑕疵都没有,这才拿毛巾包着,小心翼翼地擦干。

做完这些之后,屋里的气氛好像才变得轻松起来。

戚烈牵着林郁蔼站起来道:“童叔叔,既然事儿已经办完了,我和郁蔼就不留了,您请便。”

童景曜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递过去放到自家叔叔的唇缝间。

童叔叔用刚才挖过人眼睛的那两根手指夹住烟,缓缓吐出烟雾,笑道:“不陪我一起吃午饭?”

“改天吧。”戚烈说。

童叔叔瞟了一眼林郁蔼,又朝戚烈说:“哦——急着哄美人,行吧,我就不当恶人讨你们嫌了,景曜,咱们走。”

他们一行人先出了门,戚烈和林郁蔼走在后面。

回了秀水山庄之后,林郁蔼没吃午饭,勉勉强强吃了一点儿水果。

戚烈内疚得不行,半下午的时候陪他一起睡午觉,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大掌按在林郁蔼背后,由上至下轻轻摩挲着安抚他,不停亲吻他的额头,鼻子,脸颊,嘴唇。

林郁蔼在戚烈的吻里昏昏沉沉睡着了。

下午再醒来精神才好了点儿,只是还是吃不下东西。

等到了晚上,林郁蔼发起了高烧。

他做了噩梦。

梦里他身处战场之中,天空的颜色昏暗猩红,他孤身一人站在荒原上,周围浮尸遍野,尸体腐烂的恶臭和血腥味吸入肺里,令他几欲作呕,耳朵里是恶鬼冤魂凄厉的哭喊声,自己手里的长剑上滴着血,身上的长袍几乎被鲜血全部浸染,袍脚湿沉,红到发黑的血滴落,渗入泥土里。

阿烈——!

林郁蔼嘶喊。

他的声音在原野上回荡,无人回应。

阿烈!

他再喊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空寂的风声。

画面一转,林郁蔼发现自己正站在雕梁画栋的房子里,天空依然黑压压一片,那房子的木门、窗棱、桌椅、柜子、地面仿佛历经了千年之久,处处腐朽,他看见另一个自己身穿红的灼眼的长袍,倒在黑色的血泊里。

“不——!”

林郁蔼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呼吸。

“宝贝,宝贝,看着我,”戚烈捧着林郁蔼的脸,紧盯着他的双眼,轻声哄道,“别怕,我就在这里,别怕,我爱你。”

戚烈吻他的眼睛,唇贴在他的唇上厮磨。

林郁蔼浑身是汗,失神的瞳孔慢慢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一把抱住戚烈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胸膛上。

戚烈被林郁蔼勒得后颈发疼,回抱住他,一手手指从后面插-入他的发丝里,温柔按着,“宝贝,你在发烧,先放手,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林郁蔼紧抱着他一言不发。

戚烈无奈地叹口气,只好就这个姿势托着林郁蔼的屁股站起来,让他把腿盘在自己腰上。

他抱林郁蔼下楼,叫司机开车送到戚氏名下的私家医院。

林郁蔼不肯从戚烈身上下来,也不肯说话,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输上液,折腾了大半夜他才又在戚烈怀里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病房整体的色调是柔和的米色,布置得和酒店的套房差不多。

林郁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戚烈的双眼。

戚烈侧躺着,半撑着身体专注地看着林郁蔼,见他醒了,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林郁蔼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被沙子摩擦着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戚烈就知道他要什么,起身端了杯水过来,搂着他喂他喝水。

水是温热的,林郁蔼一口气喝光了,戚烈伸手用大拇指擦掉他唇上的水渍,再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

林郁蔼仰头看着他,张了张嘴:阿烈……

没有声音。

林郁蔼愣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又开口说:我已经好了——

依然没有声音。

戚烈紧紧盯着林郁蔼,只见他无奈地笑了笑,唇一开一合,却听不见声音,这一次他的唇型的是:

我说不出话来了。

“医生——医生——!”戚烈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仓惶地跑出病房。

林郁蔼听见戚烈的脚步踩在医院的地毯上咚咚作响,没一会儿他就拽着位中年医生进来了,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了名字,耳鼻喉科的主任,姓杨。

“张嘴我看看。”杨主任拿着手电筒对林郁蔼说。

戚烈在一旁握着林郁蔼的手,那样子看着比林郁蔼这个病患还要紧张。

林郁蔼张嘴让杨主任看了看,杨主任又让他尝试着说话,他还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样?”戚烈问。

“目前看来就是高烧引起的普通扁桃体发炎,”杨主任收起工具,“先打几针,吃点药养着,过几天再观察观察,最近这几天别强行试着说话,忌烟酒辛辣,别吃油腻荤腥。我去开药。”

戚烈还想问点什么,林郁蔼拉住他的手。

杨主任出去了。

戚烈俯身问林郁蔼:“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师傅做了送过来。”

林郁蔼含笑看着他摇了摇头,拿过手机敲字:中餐。平时吃的就行。

“好。”戚烈答应了,给家里保姆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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