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黑影从神庙侧门的门缝中闪出,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紧跟着那人,又从侧门里走出一位气质高华的男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出他们都穿着卡尔纳克祭司的白袍制服,配饰等级有所区别。
夏双娜和图坦卡蒙藏在树后,这棵棕榈枝繁叶茂,形成了极好的遮蔽。
这个时间段,祭司们早已下了晚课,这两人在神庙门口行迹古怪实在可疑。
图坦卡蒙沉声问:“谁?”
艾作为法老的侍卫长兼首席秘书,凡是王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要准确记住他们的名字官职、家庭出身、为官事迹甚至是个人野心。
“陛下,前面的是祭司主管梅多罗,后面的是他手下的初级祭司......霍普特。”
艾这么一解释,图坦卡蒙就明白了,这是解决个人恩怨。
果然,霍普特快步走上前,把正准备倒掉香灰渣的梅多罗逮了个正着,两人似乎是发生了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这么一打岔,图坦卡蒙方才和夏双娜吵嘴的闷气也散了。
夏双娜见好就收,立刻亲昵地挽住图坦卡蒙的胳膊,向他汇报正事,“陛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卡尔纳克神庙有内奸的事情吗,我想见见隐匿者的成员们,和他们合作,或者我可以加入隐匿者成为他们的一员吗,但我有一个疑惑,那隐匿者到底听命于朝廷还是宰相大人......”
她话还没有讲完便被图坦卡蒙打断了,“调查的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
“可你说过,让我查出来藏在神庙里的内奸,如果抓不出来罪加一等!”
图坦卡蒙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嗔怪到,“蠢啊,听不出那是我的气话吗。我晚上还有会议,为了见你已经让大臣们等很久了,该回去了。”
“来人。”
图坦卡蒙一声令下,树丛里就钻出来十几位暗卫,“带她回去,保护好她的安全。”
夏双娜不舍地靠在图坦卡蒙肩上,她知道在图坦卡蒙心里,埃及帝国比她比他自己都要重要,自从奥皮特节后他们一直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一面如今又要分别,不免伤感,“图坦卡蒙,我真的想帮助你,让我和你一起对付异教徒好吗。”
“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我为你担心,等一切都结束,我就把你接回王宫,东苑一直都给你留着,我的心肝小宝贝~”
图坦卡蒙在夏双娜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就和艾一同驾驶马车朝王宫的方向奔去。
夏双娜坐在轿辇上,扭头远望着疾驰回宫的图坦卡蒙,默默在心里发誓,图坦卡蒙,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自己。
又是一个清晨,橘黄色的霞光穿透薄雾,铺撒在底比斯的大街小巷。
迪米特丽站在窗前,专注地读手中的纸莎草书,念着那众多拗口的名字,白皙如玉的脸上不时浮现出为难的神情,“阿蒙是至高无上的太阳神,穆特女神是他的妻子。奥西里斯神是冥界的君主,他的妻子是伊西斯,他们共同生育了鹰神荷鲁斯,牛头女神哈托尔是荷鲁斯的妻子……”
夏双娜做好早餐,见迪米特丽神神秘秘的样子,便悄悄走到她身后,“你在念叨什么呢?”
迪米特丽转过身,水蓝色的美丽眼眸望着娜芙瑞,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娜芙瑞,我知道当初你为了救我向埃及法老发了毒誓,我想帮你查案,揪出幕后真凶证明我的清白,可我是赫梯的子民,我只信我们的神,不了解埃及的神灵,我怎么帮你呢……”
夏双娜拿起那卷带着特有纸莎草清香的文书,细细品读着,噗嗤笑了,这哪里是什么严谨的历史文献,分明就是古埃及神话作家写的玄幻小说,还配着活灵活现的插图,生动形象的描写和跌宕起伏的情节展示了他们极高的文学造诣,让她不禁对这古老文明肃然起敬。
“我也不是埃及人,刚到埃及时也什么都不懂,险些犯了大忌。”
夏双娜在现代完全不知道关于古埃及神灵的任何知识,她的神学知识都是在阿布萨特村时霍普特教给她的。如果迪米特丽有霍普特做老师,学起来会轻松很多吧。
虽然图坦卡蒙提醒过她不要再插手阿蒙和阿吞信徒的争斗,将自己卷入事端之中,可夏双娜从来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下午我们去卡尔纳克神庙为阿蒙神献贡品,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她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位叼着烟斗的传奇侦探,从细枝末节中发现蛛丝马迹,破获一个又一个悬案。既然从破败的阿吞神庙旧址寻找幕后主使的线索中断了,她不由得要转变思路,从另一个方面入手。
卡尔纳克神庙里隐藏着信仰阿吞神的异教徒,法老一直命大祭司排查,可神庙有数万名祭司,奸细又太过狡猾深藏不露,至今也没有什么收获。
今天是底比斯城的大日子,法老王后和高官贵族将再次莅临神庙向阿蒙神奉上祭品,这些神秘活动完全在暗室里进行,不对外界开放。而下午,则是普通市民向神灵进献贡品的时间,他们可以一睹阿蒙神的真容,向神庙的祭司们询问问题、请求解答。
夏双娜和迪米特丽精心梳洗打扮后,便一路说笑着来到了卡尔纳克神庙,蓬头垢面觐见神灵被认为是极不尊重的表现,祭司们也要一天沐浴数次来保证身体干净无污垢。
卡尔纳克神庙外虽不似奥皮特节那天那样人山人海,但依旧热闹非凡,人们牵着肥壮的猪羊,脖颈上手腕上戴着草药和花朵编织成的花环,烤鹅烤鸡的香味如同尼罗河水般在空中袅袅流动,精致的布匹和耀眼的珠宝被成捆成箱地运至供奉祭品的房间。
装备齐全的守卫们紧紧包围着神庙四周和进出的道路,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盯住街上的任何的风吹草动。经历了上回的宗教暴动,他们便吸取教训,加强了戒备,不再给阿吞的暴徒们任何可乘之机。
踏入巍峨的露天柱厅,依旧是洁白如玉的砖石,依旧是笔直高大的雕花立柱,依旧是鲜艳欲滴的图画和文字,白衣的祭司们仍旧高唱着那首慷慨激昂的赞歌,夏双娜此时的心情却不复奥皮特节那日的欣喜和激动,总有种淡淡的忧伤。
夏双娜望着正在欣赏壁画的迪米特丽,觉得她像极了刚到底比斯的自己,那双如同天空颜色的清澈眼眸是那么单纯,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巨大的漩涡中愈陷愈深,她上前爱怜地拍了拍这位美人的肩膀,“迪米特丽,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拜访一位在神庙工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