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师兄师姐也七嘴八舌地围住了我们,惊诧不已地瞪圆了双眼。“洛溪,听说那妖王将你们都放了,真有此事?”
“他的毒解了么?怎么如此轻易就放了你们?”
“那妖王是不是大发慈悲,良心发现了?那无恶不作的妖怪居然会放了你们?”
“那妖怪不都是冷酷无情的么?怎就对洛溪动了恻隐之心?”
大家吵吵嚷嚷地扰得我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最后还是师傅出面将他们都遣散了。
“师傅,徒儿回来了。”我趁机挣脱天尊的手,扑进了师傅怀里,他揉着我的头发,喉咙里尽是叹息。他知道我心里的痛。
看我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师傅也没再问什么,任由天尊再次牵着我的手朝偏殿走去。翩然和我那两个小花妖都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风铃一脸不悦地想要跟过来,却又被师傅拦下了。看样子天尊是想单独和我说些什么,我的心又无端地慌乱了起来。
我惴惴不安地跟着他到了内堂,阳光不偏不倚地从雕花大木窗外的那株梨花树旁斜斜照了进来。
天尊拉着我坐到了梨花木椅上,蹙眉问道,“洛溪,既然妖王放了你,为何本天尊看不出你有一丝喜悦?看到的却是你满眼的痛楚,这是何故?”
“我……”我要对天尊说实话吗?说我爱上了妖王幻释,说我决心等着那个毁天灭地的妖怪回来娶我?“殿下,那妖王幻释其实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般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哦?洛溪何出此言?”天尊眸底瞬间结了冰霜,看得我心里只发颤。我故意回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天尊,若是那妖王真的打上天宫,我们可以不要诛杀他么?或许可以封印他的法力,或者记忆,只要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妖王幻释,便不会徒增杀戮了。您是妖王殿下的孪生哥哥,断不会对亲弟弟赶尽杀绝的,不是么?”
“洛溪你糊涂,正因为我是他的哥哥,所以才不能对他的罪行坐视不管,先帝曾经预言过他会是毁天灭地的魔神,这样十恶不赦之人若不杀之,那三界真要沦为地狱了。”
“可是封印他的记忆或法力也不行么?非要指他于死地?”我想要为殿下争取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可是天尊似乎并不想放过他。
天尊喉结上下翻滚得厉害,脸色一凛,一把捏住我的双肩,眸光坚定而认真。
“洛溪,你一定要明白,如果只是封印他的法力或记忆,难保他日他不会再卷土重来,所以为了铲草除根,我们不能让他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此刻,望着眼前这张和妖王殿下一模一样的俊颜,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众神诛杀妖王殿下的惨烈画面,心底如同被人剜了一刀,痛得我双手捂住了心口。
“天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近乎哀求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还是没有忍住,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天尊看到我的泪水,微怔了片刻,俊逸的眉心渐渐聚拢,一副了然的神情诧异不已,“唰”地从椅子前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洛溪你……真的对那妖王幻释动了情?”
“我……”我喉头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能垂下眸子,点了点头,任泪水滑落。
“洛溪你……”他气得面色铁青,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气恼地宽袖一挥,在房中踱了好几个来回,又在木桌上兀自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仍旧无法平静。
他的反应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爱上了妖王幻释,这在谁听来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天尊震惊,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啪”地一声他将杯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脸上的怒气却没有消退半分,额上青筋爆出,“洛溪,这是为何?本天尊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你为何只对他动了心?你不是爱慕了本天尊千年么?怎么这心说变就变了呢?他是毁天灭地的妖王,你爱上他不会有好结果的,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他苦口婆心地说着,眼神灼灼,再次握住了我的双肩。我咬了咬唇,目光坚定地迎向他炙热的眸光,“来不及了天尊,我……已然深爱他了,对不起,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番情谊,是我的错。”
他痛心疾首地收紧了五指,捏得我的双肩生疼,我却不敢动弹,任由他将我拥入怀中,听到他的心跳震着我的耳膜,声音里带着苦涩。
“本天尊不要你的道歉,我说过你是未来的天后娘娘,这句话不会改变,我不能看你继续错下去,明日我会派人向你师父提亲,我们三日后大婚,你已被他的魔障障蔽了双目,迷失了心智,我必须将你从妖王幻释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什么?三日后大婚?我和天尊?
我慌忙挣脱他的怀抱,“不不,天尊这万万不可,我……我和妖王殿下早有婚约,怎可更改?”我要嫁的人是妖王殿下,既然答应了要等他,便不能食言,哪怕天后娘娘的位置有多诱人,哪怕四海八荒都反对我和妖王殿下在一起,我也义无反顾。
天尊眉心紧拧,尽是愤慨,再次将我禁锢在他的臂弯中,“如果佛主知道你的夫婿是个毁天灭地的魔神,他断不会同意的,所以这并非是佛主的旨意,你就不必再纠结前世婚约之事了,本天尊才是你命定的夫婿,你勿要被那妖王幻释迷惑了心智。”
恐怕再与他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尊,又怎么会理解我和妖王之间的感情?如今我已连饮了那四种神兽之血,应该是有能力封印妖王殿下的记忆的,如果他杀上天宫,我说什么也要护住他的性命,哪怕与众神为敌。只是三日之后,如果天尊真要强娶我为天后,我又该如何应对?
天尊走后,我把这事告诉了师傅和风铃上神,师傅像是一早洞察了先机,知道天尊早有娶我的打算,所以并不吃惊,倒是风铃和翩然,诧异地瞠目结舌了大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我将那两个家伙推到了门外,让他们慢慢诧异去吧!我只跟师傅说话。
我轻轻环住师傅的腰,像小时候犯了错那般在他怀里蹭着,撒着娇,想要他的谅解。
“师傅,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洛溪不后悔。”
师傅了然的神情倒是让我舒了口气,他眸色淡然而清透,如同一汪清泉,无波无澜,“洛溪既然不后悔,又或许跟为师说对不起?跟随你的内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为师不会阻止你的,只是你曾经说过爱慕天尊的,而他也当了真,如今他要娶你,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人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如果天尊肯原谅我,我情愿在他的殿前长跪不起。
“我……我不想嫁给天尊,虽然我曾经对他动过心思,但那只是莫名的崇拜,如今我才明白,那不是爱,而妖王殿下的喜怒哀乐左右着我的情绪,他的痛我感同身受,为他挂心,为他失魂落魄,为他言不由衷,我对殿下的爱是真实而痛彻心扉的,崇拜和爱,我能分得清楚。”
“洛溪,”师傅轻抚着我后脑的秀发,长叹了一声,“看样子那妖王幻释对你也是上了心的,否则又怎么会将你放了回来?罢了,为师会尽力帮你们的。”
“谢师傅成全。”我泪眼婆娑地在他怀里蹭,本以为师傅会大发雷霆将我逐出师门的,如今看来他是最懂我的人,我那半悬的心也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翌日清晨,天尊果然派人送来了聘礼,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各种宝物都堆满了大殿前的平台,几百名姹紫嫣红的宫娥婢女把院子都站满了。本以为天尊会亲自来的,如此一来也好让师傅和他详谈,婉拒这门婚事,可是天尊直接让送聘礼的人带来了一道圣旨,我们连婉拒的机会都没有了。
师傅只好求天尊将婚期延迟,借口自然是说是要提防妖王杀上天界,如果这时候大婚,一怕触怒了妖王幻释,二来怕天宫因为婚事疏于防范,让妖王有机可乘,所以婚期延迟到灭掉妖王之后。天尊思前想后,众神也都同意师傅的说法,所以我和天尊的婚事总算可以延期了。如今也只好用这缓兵之计了,等日后再想办法向天尊解释,求得他的谅解。
接下来的日子里,师傅要传授我封印之术,说是如果妖王幻释真的毒发血洗三界,便要我将他封印,因为我已连饮四大神兽的血七日,体内又有佛主圣物七茎莲花,所以我是最佳封印妖王的人选。我必须在他摧毁三界前学会封印之术。
穿云破石,五雷阵法,降妖阵法,封印秘术……这几日我学这些仙术倒是进步神速,翩然和风铃也不辞辛苦地陪着我练习,希望在注定到来的那一战中,能派上用场。
几日后,从下界打听消息回来的仙使说,妖王殿下果真毒发了,疯了一般杀到水晶宫,鲛人公主和她的女儿盈盈早就逃之夭夭了,殿下一怒之下杀光了所有鲛人族和水族,把水晶宫翻了个地朝天,之后又到冥界斩杀魂灵和恶鬼,连地府阎君那也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逃出的恶鬼到人间作祟,殿下又追到人界,尽数斩杀,以致杀红了眼,见人就砍,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朝皇帝派了几百万大军想要灭了妖王,均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战况惨烈。
人界和冥界如同地狱般四处堆满了森森白骨,河水都变成了红色,下界一片混乱。众天神虽已下界抵御妖王殿下的攻势,可依旧抵挡不了,这眼看就要杀上天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