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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农院(1 / 1)

<>“咚,咚,咚,咚”

随着街头打更人的四道鼓声,已是四更天时。

天边,月愈明,夜更深。

整个街道空荡荡的,瞧不见半道身影。村西边,几声狗吠远远传来,却再没有引起往日的群狗响应。这村,仍是这村;但这狗,终归是不多了。听着这几道狗吠在夜色下恍然而起又渐渐隐去,却是格外的孤寂。

村东边,某一间很小的农院前,陆尘正抬着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篱笆筑起的围栏,几块木头串在一起制成的大门,坑坑洼洼的院落,一株两丈高的枣树,一间破落不堪的草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尘真的想不到这么一间典型的山村农院居然会出现在金海村里,尤其是东边隔着一间磅礴大气的武馆,西边挨着一处富丽高雅的酒楼,便愈发奇怪了。

这院子的木门虚掩着,那中年想必是已经进去了,但屋里边只有极微弱的一丝光亮,所以陆尘倒也不敢确定。没有走木门,陆尘直接翻身跃过一旁的篱笆,蹑手蹑脚摸到草屋的窗前,透过窗纸,靠着几许飘入草屋的月光,陆尘能看得清范围很有限,只能瞧见屋中间有一个不大的桌子,桌子再往前似乎有个人正在悉悉索索翻着什么,那人手里拿个火折子,弯着腰靠着墙一路摸索,可能是在寻找中年口中的那个东西。

借着火折子印在对面墙上的虚影,看身形很可能就是村正府邸的那个官服中年,但也不好确定,毕竟陆尘并没有一路跟着。奇怪的是,这屋子里只有一人,中年口中的何胖子不知为何并不在这,当然也可能这人就是那个何胖子,只是这么一来,官服中年却又去哪了。陆尘狐疑的盯着墙上的虚影,似乎是想与记忆中的官府中年做个印证。正在这时,隐约间似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传入陆尘鼻尖,只是陆尘再去闻时,却又好像没了。陆尘心下一怔,暗暗道,“难道这人身上有伤?”

正自思索间,屋里这人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忽的起身,朝身后一脚踹出,却马上“哎呦”一声抱住了脚,好像是踢在了什么硬东西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骂着什么。又过片刻,这人似乎是真的死了心,又恨恨捣鼓了几下后,就要转身出门。

陆尘眼尖,眼瞅着这人要出来,急忙运气一步跃上屋顶,又将身子卧倒,等着这人出门。但这人看似要出门,却还是磨蹭了很久才推开房门。陆尘心头一喜,急忙又朝前爬了一步,低头去瞧他,只见这人低着头弯着腰背对着院子,一步一步的朝外走,显得很是费力,看他双手朝前的姿态,好像是拽着什么东西在往外拖。陆尘心下一惊,暗暗道,“难道刚刚那一会功夫,这人已经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

好在今夜的月色极好,所以等他拖着手中的东西走出屋子,陆尘很轻易的便瞧清了这人手里的东西,这一下,陆尘又是一惊,只见这人手里拽着的不是别的,竟是一个有手有脚、体格不小的真人。只是,瞧这人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趴在院子里,显然是已经死了。

“难怪方才会闻到血腥味,原来屋里竟然有个死人。”陆尘暗暗的想到。

这人先是将尸体拖到了枣树的旁边,又回头去屋里拿了个铁锹,接着便开始在枣树底下挖土,看样子是想把尸体埋在里边。借着月光,这人的样貌倒也瞧清楚了,确实是村正府邸见到的那个官服中年无疑,只是此时他身上穿的却又是另一套衣服了。

陆尘倒不着急出来质问此人,只是在屋顶趴着,瞧着这人的一举一动,毕竟地上这人已经死了,便是陆尘此刻突然现身,也终归于事无补,反倒打草惊蛇。而且隐隐的,陆尘竟有些玩心大起,他突然很想看看今夜这人到底还要做多少奇怪的事。

中年似乎是怕周围的邻居听到响动,所以挖土很是小心,每一铲之间都有短暂的间隔,再加上地上躺着的死人身形宽胖,所以从挖土到抛尸再到埋土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完成。这期间,陆尘百无聊赖的转着头望向四周,想看看有什么别的发现,却忽然之间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几分眼熟,微一思索,当即神色大变,只见草屋之前,一个中年男子俯首弯腰挖着土,可不正是别院阁楼里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中的一处场景么?这一发现,饶是陆尘胆色不小,也还是忍不住背后发毛。

。。。

中年喘了几口粗气,又用铁锹将埋尸的泥地狠狠敲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回身将铁锹放回了屋子,离开了院子。只是他脸上那副又是兴奋又是愤怒的表情,却不免令人作呕。

陆尘趴在屋顶,等中年走了好一会,才翻身落地。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枣树下被埋的人,而是径直推门进了草屋。等他把手中的火折子点亮,这屋里的场景当即尽收眼底。

只见屋子正中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摆了一个茶壶和两只茶杯,不过杯子已经倒了,里面原有的茶水也早已洒在了桌面上,桌子旁有两张木凳,一高一低,也都倾斜着倒在了地上,再往里有一个水缸,缸上有一床不算厚的棉被褥,但被褥已被掀开了一角。水缸的右边往里墙角处摆了一张木床,床不大,约莫只够一人躺下,床上有一张席子和一条很薄的棉被,但也都是散乱的铺着,床的南边吊着几个旧竹篮子,篮子里装了一些常见的蔬菜和几串腊肉,再往南的墙角处放着几把农具,刚才那中年从屋里取的铁锹就杵在这,但瞧这些农具的下边大都已经生锈了,看来是很久没用过了。这也难怪,自打边境商路开通以来,这村子日渐扩大,村里的人大都去做生意了,谁还有心思农作?四周原有的几亩耕田也早已被砌成府邸或是商铺了。如今的金海村,莫说还有谁会耕田,便是干活用的农具也基本瞧不见了。呵,这倒是与阁楼墙上挂着的画里村子里某个砌墙举动遥相呼应啊!

陆尘在心底感叹几句,又继续往水缸的左边看去。只见墙角处砌着一个不算大的灶台,灶台上只埋了一口锅,此时锅盖已被掀开扔在了一旁。台面上还放了几副银碗筷,也都被弄散了,灶台的南边放了一个米缸,缸子上边的棉被也早已掀开,陆尘靠近瞧了瞧,发现里面的米基本已经快见底了。陆尘不由“咦”了一声,心里讶道,“这屋子主人倒也奇怪,米缸里明明都快没米了,这人不去买几斛米来,却去买什么腊肉?怪哉怪哉。”心下一边好奇着,一边继续朝灶台瞧去,但见它的北面是个生火的地方,靠墙角的地方堆了许多柴火。陆尘凑到近前用火折子晃了晃,只见柴火上居然还散落了几块碎银,银子不多,但从这屋子的整体情况来看,这农院的主人也不像是能把银子随处乱丢的人。正在思考间,陆尘忽然一个不慎,脚底打滑,整个人骤然朝后倒去,好在他反应机敏,单手撑地,一个翻身定住了身形。但这时再向方才打滑的地面望去,借着月光却忽的发现那似乎有一滩水迹,但这水的颜色却似乎有些妖异,月色下竟有些反光。另外看这滩水的深浅,似乎有人拖过,难怪陆尘一时间竟没注意到。

这般想着,陆尘又将火折子举到眼前,定眼一瞧,心中不由一窒,竟是一滩血水,看来院子里枣树下埋的那无名男子想必就是在这儿遇害的。不过这血水已被冲洗过,若非细瞧本难看出,难怪陆尘方才在窗外闻到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只不知这人到底是何身份,又为何深夜来此?陆尘一边细想着,一边伸手在灶台上抹了一把,却见指尖处灰尘不多,看来这屋子并非时常空着,应该是有人住的,又或者是常有人会过来打扫。“那。。。”陆尘垂着头,咬着右手食指的关节处,暗暗道,“难道院子里埋着的就是这间农院的主人么?嗯,这倒极有可能,那官服中年夤夜来探,本想偷偷找些什么东西,结果不小心被起夜的农院主人撞见,便心生歹意,一狠心杀了他又埋入枣树下,对上了。诶?不对,”陆尘忽然摇了摇头,奇道,“看那人死时的位置明明就在灶台的墙角,一个正常起夜的人,怎会无缘无故跑那去呢?难道是为了草堆上那几两银子?不对,不对,钱是他的,又藏的那么隐秘,没必要深夜去取,难道是那人与这事无关,只是个寻常的贼,本想来这偷点银子,结果正好碰上了同样深夜来此的官府中年,丢了性命?嗯,这倒极有可能,当然,这人也可能就是官府中年在别院阁楼里提到的那个何胖子。”

陆尘一边细细品味着今夜的怪事,一边继续在屋子里转悠。又过了一会,眼见这屋子再难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了,陆尘这才走出门到了院外。但见外边天色仍旧很暗,洁白的月光落在院子里,随着泥地的坑洼上下起伏,便像是落了一滴水的湖面,碧波荡漾。四下里,万物沉睡,寂静无声,一个个都积蓄着力量期待着黎明的到来,再度焕发生机。

一个昼夜,便像是一个轮回,只是任你睡得再沉,也终要醒来。而第二日,便又是一个新的轮回。可此时的陆尘呆呆的站在院子里,遥望天边的明月,却像是个被无尽黑暗笼罩着的局外人,无法参与什么,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切或是苏醒或是沉沦,而无力回天,一如今夜之事,一如血夜那时,他终于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金海村,一个看似寻常只不过稍稍富裕了些的山村,却像是湖面里的一片漩涡,初始很小,看似什么都在明面,什么都能一眼瞧破。但只要你一踏入其中,这片漩涡便会突然间如狂风骤雨般越卷越大,越卷越快,直到将所有的人都拖入中心,溺死在水下,可表面上却仍是那副安静祥和、欣欣向荣之态,继续诱惑着下一批的冒险者自投罗网。到了这时,陆尘再想起别院阁楼里那幅画的名字《一团祥和》,竟觉着格外的贴切。

陆尘轻轻叹了口气,自血夜之后,从没有哪一刻,他会觉得自己竟这般的无能为力,空有一身武学却一点施展不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事态发展推着一点点的向前走,可尽头在哪,真相如何?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突然隐隐多了丝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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