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不累,”郝沈梅展颜,“今年你二哥升职,你三哥研究生毕业有了好工作,你也考上了大学,钱方面你们兄妹从来没让我和你爸操过心,我和你爸静等着享福就行。”
凑到葛凯倪耳朵嘀咕:“你在大学有没有什么心仪的男孩子,或是有没有男孩子喜欢你,下次带回来给妈看看,你年纪不小了,这事得上心。”
“嘿嘿,妈,这事你还是和我哥他们说吧,”葛凯倪脚步越来越快,“我们学校有规定,大学期间不准谈恋爱,我今年才大一,离毕业且早着呢。”
一溜烟儿跑到街口等着。
郝沈梅笑骂:“你不是说陪我吗,把我老人家一个人撂在后头算咋回事?”
俗话说,一入腊月门,不是节胜过节,人们为了过个好年,从进入腊月就开始储备年货,越是临近春节,越是觉着有办不完的年货,街上一天比一天热闹。
今天不逢集,比平时逢集还拥挤,街道两边铺面里人头攒动,铺面前一个挨着一个摆着摊位,街道中间连成串的摊子,硬生生把还算宽敞的街道分成狭窄的两半。
本就人挤人的窄道儿,不时有摩托车、三轮车鸣着喇叭提示人群让道,要是有个小汽车要过去,路人更是要等半天才能挪动脚步。
至于大卡车,从进入腊月门,就被禁止白天入城,运货进城的也不行,你得停在郊区,另想办法把货一点点弄进城里来。
葛凯倪在郝沈梅前面开道,郝沈梅一脸幸福:“谁说女孩子个子太高不好,我闺女长得高就是有好处,你看谁家妈有这个福气,不用挤就能轻松往前走。”
葛凯倪凑趣:“要不怎么说您有福气呢,那都是因为有我这么好的闺女。”
表面是她给郝沈梅开道,实际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其实她还给郝沈梅设了个灵力罩,走在人群里不会被挤着碰着,有车子过来更是绕着郝沈梅走。
郝沈梅的店子地理位置不错,在恽县最繁华的地段,自然这个时候也是最拥挤的地方。
店名也挺有意境——怡情阁。
乍一听这名字,还以为是个画苑,或养生所,或保健所,或茶楼,酒楼什么的。
其实,这就是一家服装店,卖的都是本店工人纯手工制作的衣服,可买成品,也可订制。
相同款式和布料的衣服,怡情阁的价钱是本县最贵的。
如果加上繁复裁剪和缝制,还有纯手工绣花,怡情阁的一件衣服,少则几百,多则上千。
郝沈梅年纪大了。绣花太费眼,已经很少做绣活了,有工人向她请教,她倒是倾囊相授,就看你学不学得到手了。
母女两个到的时候,已经有工人等在店门口,见郝沈梅就埋怨:“老板娘你咋才来呀,还没有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积极呢,我几个都等老半天了。”
“那是,”葛凯倪玩笑,“越早开店门,卖出的货越多,您几位分的钱越多,能不积极吗。”
这几个都是缝纫工,每做一件衣服,就有一件衣服的工钱,前台每卖出一件衣服,他们能拿一件衣服的提成。
要是有人看中哪个的手艺,直接点名订制,收入又能水涨船高。
郝沈梅的店面挺大,足有一百六十平米。
刚开始她只是租的别人的门面,面积也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大,只卖自家工人做的衣服。
后来三个儿女集资,连同两边的门面,一起给她买了下来,她就也卖起了别的,当下什么流行卖什么,走的是精品路线,价钱比一般店子至少贵一倍。
葛凯倪说要画符,就真的在店里画起了符,不过是在郝沈梅的休息间,别人看不见。
她先在神位前摆上黄牟平画的福寿符、平安符、护身符各一枚,标价各两千元,不还价。
懂行的也不会还价,谁不知道黄大师的符最灵,还价就是不敬,到手的符也不灵了。
这个所谓神位,既没有摆神像,也没有显眼的标志,但人人都知道它在哪儿。
当地所有的店子都是这样,是有历史原因的。
以前是怕被戴上封建迷信的帽子,后来渐渐没有这个说法了,既定风俗也已形成。
一般店里会在神位摆上最尊贵的东西,这个尊贵,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摆好黄牟平的符,葛凯倪又在显眼位置的货品上挂一枚自己画的符,没有标价,看顾客而定,要不要也随顾客的意,看哪个顾客顺眼了,白送她也乐意。
符跟人也讲究个缘分,有钱请到高价符的人,不一定和符投缘,符带在身上就是个摆设,一分钱不花得到符的人,说不定倒能免一场灾难。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呢,把白送的符给孩子当做玩具,玩了没几下孩子就给扔当街上了,那人也根本不在意,倒是把真正的玩具生肖牛抱得紧紧地,唯恐孩子给摔坏了。
明年是牛年,郝沈梅的店子走的是精品路线,生肖牛都不便宜,每天的销售量依然不小。
“妈,你说我这是不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葛凯倪看着被来往的人踩在脚下的喜乐符。
那孩子闹腾得很,进店后就没有停止过哭叫,葛凯倪趁着逗孩子,给孩子仔细把了脉,孩子除了气血有些紊乱,体质还挺好,因环境嘈杂,孩子烦躁才哭闹。
葛凯倪看孩子长得蛮机灵,大人性子也柔和,顿生好感,当着大人孩子的面临时画了个喜乐符叠成三角形,裹着她自己配制的调息香,系上红绳挂在孩子脖子上。
孩子不用吃药就能调理气血,挂在胸前对心脉也有保护作用。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画的唯一的喜乐符,也是因忽然福至心灵,画的品阶最高的符,对两三岁的孩子来说,已是极品,孩子长期佩戴,体质会越来越好,性情也平和稳健。
孩子好了,可不就全家喜乐了吗。
她送出去的时候,刻意交代了这符有药用价值,结果人家还是不当回事。
“也不能说人家白费了你的好心,符是要请的。”
郝沈梅传她的老经验,“你送符出去时,一口哄孩子的语气,人家可不就当符是用来哄孩子的道具,孩子不要了,他认为符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扔了也就扔了。”
“至于符的药用价值,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人家认识你是谁呀,凭啥相信你。”
总之,还是葛凯倪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别人不把她当回事。
好吧,葛凯倪发狠,白送的符不当回事,那你们就出资请吧。
她把货物上挂的符摘下来摆在神位前,标价二十,不止不还价,还价高者得。
嘿,这下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