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凯倪没有一点睡意,站在院里,仰望虚空。
郎霖也出了屋子,在她身后几步远,一如既往地身体绷直,面无表情。
仿佛又回到了葛凯倪最初在基地大院见到他时,如一棵坚韧不拔的青松,屹立不倒。
当一轮下弦弯月挂上天空,村子里有一家院落里有了动静,葛凯倪迈步朝那家院子走去。
“咔哒,咔哒,咔哒——”
离那家院落越近,声音越清晰,清脆而有节奏的敲击声。
这家院落保留整齐,院墙和房屋也是泥坯结构,却没有一点破败迹象。
葛凯倪走向发出声音的正中间屋子,门是关着的,里面一样没有透出任何光线。
她静静在屋门口站了一会儿,用手推门。
“吱呀——”两扇门朝两边打开,进入葛凯倪视野的,是一台古老的织布机。
这台织布机葛凯倪见过,和她在月圆之夜的第二天晚上,在月光下看到的织布机幻影一模一样,织布机上同样正织着雪白的布匹。
不同的是,这台织布机虽然在动,但没有梭子,布匹永远处于原样,没有一点进展。
葛凯倪拿出梭子,放在织布机上梭子该在的地方,织布机却停止了动作。
她把梭子拿走,织布机又开始重复着无休止的动作,仿佛真的有人在操控着它。
葛凯倪试图唤出梭子里的狐犬,没有得到回应。
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她呼唤狐犬时,织布机咔哒咔哒的节奏声,有间或的凌乱。
一直待到月亮隐去,天色陷入黎明前的黑暗,织布机才停下来。
村里除了几头老得快走不动的牛和驴,没有养任何动物,正常在这个时候,是公鸡打第一遍鸣的时候,而此时的村子,却是静得诡异。
葛凯倪侧耳细听,连最轻浅的睡觉呼吸声都没有,仿佛时间停止,或是没有生命迹象。
像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葛凯倪也等待着,然而,直到天色放亮,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再看忙碌了一晚上的织布机,不似昨晚看到的那么干净,而是布满了灰尘。
用净洁术将织布机上的灰尘清理干净,织布机露出本来的面目。
织布机倒是完好无损,但织了一半的布匹,已经发黄变暗,有不少翘起的断线头。
葛凯倪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她仔细回想电视里看过的织布情景。
对,织布是一件繁重的体力活,织布的人不可能一直站着织布,织布机前应该有个凳子。
她屋里屋外寻找,除了几个木墩子,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坐的家具。
天色大亮,村里有了走动声,老人们开始忙活一天的生计,葛凯倪也回到了她住的院子。
赵可欣他们还在呼呼大睡,不用上班,起床晚成了他们的习惯,何况昨天玩得兴奋。
修者,和凡人没有多大区别,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有各种嗜好。
唯一不同的,是修者有超出自然的敏锐感官,自己出去和回来,都没有刻意隐匿,这几个家伙竟然没有一点知觉,难道是她平时让他们过得太安逸了吗。
“咣当——”葛凯倪故意把搪瓷盆掉在地上。
“吃饭啦——”小师妹第一个从炕上蹦起来。
“吃什么饭呀,还早呢,哪有客人这个时候上门。”赵可欣翻身嘟囔一声,蒙头继续睡。
男士们的屋里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比一个睡得香。
哈,看来还真是自己把这些家伙喂得太好了,啥事都不想,净等着张嘴吃饭呢。
葛凯倪冲身后的郎霖使了个眼色,冰精灵从郎霖体内出来,飘向男士们的屋子。
“啊——”
“冷死了!”
“怎么回事啊?”
“我的手怎么会结冰。”
一连串的惨叫声,四个男士冲出了屋子,冲向葛凯倪:“东家,救命呀,有鬼——”
“鬼就是你们自己,懒鬼!”葛凯倪指向院门,“每个人从这里到昨天的樱桃树林,跑五十趟,跑不完今天别吃饭!”
“啊?五十趟呀,”赵可至抱怨,“东家,咱们吃了饭再跑吧,饿着肚子跑会脱力的!”
“嘭,嘭,嘭,嘭——”四对沙袋丢在四人面前。
葛凯倪朝沙袋扬扬下巴:“可以,这是四对重量四十斤的沙袋,每人腿上先绑一对,吃了早饭胳膊上再加一对,你们是选择现在跑呢,还是早饭后跑?”
“我们现在就跑。”最小的师弟赵可言反应快,撒腿就往院门跑。
郎霖比他还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把他给提溜起来。
赵可言直觉不妙:“郎教练,你对我们东家有意见?”
郎霖冷着脸不说话,直接把赵可言丢在沙袋堆里。
赵可言苦起脸:“东家,我都说了现在跑了,还要绑沙袋呀。”
“对呀,你们师兄弟是一体的,至理名言,可不能随便拆散,所以要行动一致,以后就实行连坐制,只要一个人说错话,其他人跟着一起处罚。”
为了碰瓷方便,六个人更像亲姐弟,天机宗的宗主,给其余五个人起的名字,都顺着赵可欣的名字往下起,赵可至、赵可理、赵可名,赵可言,赵可兮。
至理名言兮,听起来很文雅,做的却是最不文雅的事。
葛凯倪用脚挑起一对沙袋:“还有,我的话已经出口,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现在不管你选择饭前跑,还是饭后跑,都得把沙袋绑在腿上,否则……”
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四个人的心跟着停跳一拍。
葛凯倪呵呵笑,又拿出两对沙袋丢在地上:“醒了就出来吧,你们师姐弟一起跑。”
这么大的动静还不把两位女士吵醒,这两位的神经之强韧,已不能用钢筋来形容了。
赵可兮嘟了嘟嘴,老老实实出屋子,捡起一对沙袋绑在腿上,第一个跑出了院子。
小师妹都没说啥,其他几个就是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一个个绑好沙袋也跑了出去。
冰精灵从男士们屋子里出来,扑到葛凯倪身上,进了兽灵图谱。
葛凯倪不用看,也知道郎霖也跑了出去。
每天早晚训练学员,已是郎霖的固定习惯,对于一个自律性很强的人,习惯一旦养成,很难再适应改变,这几天跟着葛凯倪,郎霖浑身不自在,那六个人就当给郎霖练手了。
为预防不小心冻坏老人家,郎霖主动给冰精灵下指令,让冰精灵留在葛凯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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