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欣六人出去办事,回到村里时已天黑,为避免惊动老人家,六人蹑手蹑脚回的住所。
“东家,饿。”赵可兮进门就对着葛凯倪做口型。
葛凯倪故意逗她:“你东家我吃得饱,喝得足,一点都不饿。”
赵可兮瞪眼:“我是说我饿,东家你声音小点,爷爷奶奶们听见了会生气的。”
赵可言鄙视:“笨啊你,东家大声说话,肯定是设了隔离阵什么的,别人听不见。”
说完马上狗腿地问葛凯倪:“东家,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咱们院子有了隔离声音的法阵?”
两人大小差不多,都是初中生的年纪,两人的性子却大相径庭。
赵可言本就油滑,入门又比赵可兮早两年,越发滑溜得跟个泥鳅一样。
相对而言,赵可兮就显得单纯了很多,很多时候都懵懵懂懂的,总被赵可言戏弄。
“嗯,没错。”葛凯倪肯定了赵可言的猜测,“你们可以随便说话,照明也可以。”
没有电,蜡烛还是有的,每个人的储物袋里都有带的蜡烛。
“嗷呜——”赵可言鬼叫一声,冲回屋里点起蜡烛,和三个师兄盘点今天的收获。
都是些小吃,玩具,游戏机之类,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不贪吃贪玩的。
赵可欣给葛凯倪说起了办事的经历:“死活不给我们办,说是村里不太平,会死人的,我们使劲了浑身解数,连碰瓷的那一套都用上了,硬是不管用。
“眼见着太阳偏西了,小师妹急得要哭,说是回去晚了爷爷奶奶们不待见,明天就不能在村里玩了,那人却突然转变了主意,急慌慌地给我们办了。”
拿出办好的各种证件、合同、票据:“说是也不用丈量了,就按你们这个分布图来吧,想要哪块就说,划给你,赶紧办完事咱们各自赶紧回家。”
前后态度差异之大,赵可欣现在还有点梦幻的感觉。
葛凯倪收起资料:“办成了就好,明天咱们先大致把地收拾一下。”
兴许是因为村里不太平吧,人家急着土地脱手,能收一点钱是一点,两千多亩的坡地,一年才两万块钱承包费,平均一亩地不到十块钱。
或者说是天色不早了,被六个善于碰瓷的人围攻,人家想回家却脱不了身,那就依了你们吧,是你们自己不怕死,关人家什么事。
赵可兮说得可怜兮兮:“东家,那里好远呀,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回来。”
拿出小石头饼献殷勤:“这个可好吃了,是我特意给东家留的,要不都被师兄们吃光了。”
她感觉来到这里,简直是回到了原始社会,没有电,没有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关键是他们一路走回来,到处静悄悄的,就跟进了无声世界一样,好恐怖的。
越是安静,他们的脚步声越是明显,以他们微末又微末的修为,做不到走路无声。
葛凯倪拿了一块石头饼,算是全了赵可欣献殷勤的心:“为了犒劳你还想着我,今晚就另外给你一大包鸭掌做零食,去叫你师兄们过来吃饭吧,他们可没有你这个待遇。”
小妮子跟嘟嘟有一样的爱好,喜欢啃鸡爪和鸭掌,葛凯倪的恣意包里长期有备货。
当月亮升起时,咔哒咔哒的织布声再次响起,葛凯倪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向那个院落。
今晚的月亮,比之昨晚更弯,月光也更暗。
葛凯倪推开屋门,织布机一如昨晚在动,但节奏要慢些,似乎织布者今晚精神要差些。
她拿出梭子,放在织布机旁边,织布机停顿了片刻,又慢慢开始动作。
“咔哒,咔哒,咔哒……”
月亮隐去,天色陷入黑暗,织布机停止动作,一切恢复老样子。
余爷爷看着葛凯倪的土地承包合同,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提着篮子去摘野菜。
其他老人也不像前两天那样,和年轻人有说有笑,他们除了必要的交流,就是沉默。
但这并不能改变葛凯倪承包土地的心,她已给郎豪传讯过去,让郎豪过来商量种地的事。
几个人不会种地,但作为修者,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又会些小法术,月底之前,两千多亩坡地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
有一块地没动,就是有着小小墓碑的那块樱桃树林。
每天晚上,葛凯倪都会去看织布机。
月亮一天比一天弯,月光一天比一天暗,织布机的节奏也一天比一天慢。
今晚月末,没有月亮,咔哒咔哒的织布声也没有响起,葛凯倪依旧去了有织布机的院落。
“吱扭——”屋门从里面打开,这时候大约是夜里一点钟。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个木墩子。
葛凯倪隐藏起气息,仔细观察老汉。
这个老汉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由执念牵引,将无数狗残魂凝聚而成的魂体。
她手里提着的木墩子,也不是实体,是由狗的残魂凝聚而成,和她不可分割。
老汉慢慢走出院子,把院门细细关好,而后在村子里游荡,每到一家门前,就静站片刻。
只要这一家有声音发出,老汉就进去查看一番。
葛凯倪不知道老汉在查看什么,老汉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老人们似乎知道老汉的到来,呓语一般:“不用看了,家里没你要找的人。”
听不见老汉的声音,从老汉的神情和动作,能判定老汉冷哼一声,去了下一家。
葛凯倪住的院落老汉也去了,赵可欣等人已经提前转移,老汉没有收获。
只用了半个钟头时间,老汉把村子转遍,去了临近的村子。
这个村子只有之前村子的五分之一,村民也全都是老人家,整个村里的人数不到三十个。
很快,老汉又去了下一个村子。
天亮之前,老汉巡查了有近五十个村子,村民们也全都是老人家。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老汉来到小小墓碑前,抚摸着墓碑上刻的梭子,神情悲伤而肃穆。
只是在墓碑前呆了两分钟时间,老汉去了一片洼地,用木墩子砸向一个孤坟,怨气冲天。
狗残魂被老汉的怨气唤醒,在木墩子和老汉身上交互错杂,像无数的梭子在织布机上来回穿梭,把好好的一块布织成了一团乱麻。
孤坟在狗残魂的冲击下,散乱不堪,露出里面一具人的尸骨。
那堆白骨,竟然也附着有数只狗残魂,和老汉身上的狗残魂呼应,凌虐尸骨。
天边露出鱼肚白,老汉消失不见,留下一座完好的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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