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一触即发,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要干架的气息。
房里的一个人阴沉着脸,另一个人面无表情,双方默默对峙着,黑曜愤怒于对方的趁人之危,腹中微痛,而阎罗则一直忆起黑曜刚刚擦嘴的动作和神情,心情复杂,其实他并没有说谎,他确实只是想将定魂珠渡给黑曜罢了。
黑曜恼怒,暗自打量着面前这趁人之危的小人,这小人身材高挑,比一米八几的他都还要高上一些,如雕刻般的脸庞,幽黑深邃的眼睛,皮肤有些病态的白,连带着那唇色也是极淡的。
黑曜不由腹诽道,这厮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在他们那当明星都不为过,只是可惜了人品有些问题。
“你们这是做什么?”鬼灯一进门,就瞧见阎罗与黑曜二人气势汹汹的模样。
黑曜闻声看向来人,来人也是一副古装打扮,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裳,脸上满是笑意,可那笑却未至眼底,眼中偶尔闪过几抹微光,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对策,在黑曜看来就像是跨国公司里,高级精英的古代翻版。
黑曜看着这人,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浮现,笑面虎。
将阎罗轻推到一旁,鬼灯站在黑曜眼前笑道,“小兄弟,欢迎你来到地府,我们大人照顾不周,还请你多多担待啊。”
黑曜闻言,心中的火不知怎么的,蹭蹭蹭的往上涨,他怒道,“这是担不担待的问题吗?这直接反映一个人的人品好吗?哪有人像他一样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
阎罗听此,眉头一皱,他冷冷扫了黑曜一眼。
黑曜一下子蹦了起来,走到阎罗面前,大声道,“你那还算没有?!那刚刚偷亲我的人是猪吗?你一个大老爷们占人便宜还不敢承认了是吧?有本事你倒是让我占回来啊!”
阎罗低头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些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人是笑着对他说的。
“云卿,你若是觉得我轻薄于你的话,那便占回来好了,这样才公平不是?”
于是,阎罗愣愣的对黑曜说了一声,“好。”
黑曜呆住了,指着他半点吐不出一句话,半晌才面红耳赤略带口吃道,“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鬼灯在一旁看戏憋笑憋的差点内伤,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思索着,眼前这人的性格与那人真是天差地别,会有那个可能性吗?
阎罗回过神,扫了站在一边笑着的鬼灯的一眼,说道,“交给你了。”便拂袖离去。
鬼灯轻轻咳了两声,开口道,“所以,你了解如今你自己的处境吗?”
黑曜还在原地气的跺脚,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处境?什么处境?我不是还在做梦吗?”
鬼灯无奈叹息,带有几分同情的看着黑曜,“小子,你如今可是身在地府啊!”
鬼灯本以为黑曜至少会变了脸色,哪晓得出乎意料地,黑曜反而冷静下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所以呢?”
“所以,你懂的,世间没有吃白饭的道理,我们地府从不养闲人。”鬼灯笑道,他暗自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那你待如何?”黑曜也学着鬼灯的口吻反问道。
有趣实在有趣,鬼灯心里暗自惊讶,闻言,他轻笑了几声,掏出了算盘,“我当然不能如何,那我们就好好的来算一算账,由于你的到来,我们府上许多鬼差最起码浪费了三天的时间不做工,我们就按最低的工钱四十文钱一日算,府上总共有两千五百余人,零头我也就不给你算了,一天最起码也损耗了四百两白银,按照你们那边的算法,也就是三万两千元,三天也就是……”
黑曜一听,连忙打断了鬼灯,“他们没有工作,关我什么事?”
鬼灯收回算盘,眼睛都笑眯了,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们为了来看你,全都罢工了,这跟你无关?”
黑曜被鬼灯的眼神看的背上一寒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鬼灯用算盘挑起黑曜的下巴道,“你可跟我们家“失踪”了的黑无常大人长的一模一样啊!”鬼灯说完,眼中闪过一道光,他提议道,“不如这样如何?你就任我们地府黑无常一职,我按一月三两白银的俸禄给你算,只要你能还完,我就让你还阳。”
黑曜一听能还阳回去,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他拍掉挑起他下巴的算盘,“成交。”
鬼灯瞧着这厮兴奋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黑无常可比我的职位还要高些,便宜你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无常大人好生歇息,下官就先告辞了。”
“哦,对了,提醒无常大人一下,您刚回来,可能有所不知,在地府,晚上还是别出去的好。”说罢,鬼灯施施然的关好门窗,转身离去。
黑曜不停的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一觉醒来也不知是何缘故,居然来到了地府,二那个扑克脸貌似跟他很熟,三他貌似好像可能跟地府的某位失踪员工撞脸了。哎!不对!那人说一个月三两白银的俸禄,那他一年才三十六两,三年才一百零八两,那他最起码得还十一个年头,他的老天爷啊!居然被耍了!
黑曜长叹了口气,默默的坐回床边,这才发现,他的发竟已齐腰。
而刚刚令他忍不住对人大吼大叫的隐隐的痛,也开始蔓延开来,身体止不住的发热,五脏六腑也像是被人拳打脚踢似的剧痛难忍,黑曜忍不住的蜷缩在床的一角,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与他嘴角被紧咬出的红痕相映衬,竟流露出一股诡异的美感。
黑曜不停的翻滚着,他失控的嘶喊出声,一双手默默的将他扶起,黑曜感觉到他靠在了一个温暖的东西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才发现他正被阎罗搂在怀里,心里愈加焦躁,“滚,滚,你给我滚……”
阎罗不为所动,动手轻轻一点,怀中的人便安分了下来,“聒噪。”对,就是聒噪,这人与那人实在相差甚远。
嘴上是那么讲着,阎罗还是小心翼翼的掰开了黑曜紧咬着的唇,用他的手臂替着,防止黑曜再弄伤自己,血,顷刻间,便流了下来。
阎罗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只是不断的为黑曜输送着灵力,帮他梳理身体内四处游走的气,稳定那颗珠子的力量。
黑曜的眉头逐渐松开了,阎罗这才放下心来,他将黑曜安放到床上,盖好被褥,用打湿的布擦了擦黑曜被汗浸湿的容颜,手上捏了个诀,为黑曜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方才背手离去。
鬼灯默默的候在门口,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他无奈的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无碍,皮外伤罢了。”阎罗斜睨了一眼他的伤口,他没有说谎,这点伤确实无碍。
“若他真的回来了,看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想必止不住会折腾一番……”
“……”
黑曜醒了,他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一面镜子,镜子倒是没寻着,黑曜在床边的一盆水中,静静的揣摩着他的倒影。
浅棕的瞳变成了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乌黑,原本就已齐腰的发现如今离地也就只有几寸的距离,像,又不太像,熟悉,却又不熟悉,黑曜头一次对从小看到大的这张脸产生了陌生感。
黑曜不擅长束发,望着他的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颇感无奈,这东西若长在别人头上他免不了要好好欣赏一番,可若在他头上,还不如一刀剪了的好。
黑曜正愁着,便望见他的枕边留有一条黑色的发带,他左右看了一下,上前拿起了发带,随手一系,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黑曜仔细的分析了一下他的处境,虽说既来之则安之,可他还是决定好好的收集一下有关于地府人际交往方面的情报,他可是第一次来,万一一不小心触着哪位的霉头,他可就倒霉大发了。
“咚咚咚”地敲门声起,黑曜也不多言,马上就去开了房门,门外没有一人,黑曜无奈的又关上了,心里疑惑着,莫非地府的人都喜欢恶作剧?
可当黑曜第三次、第四次打开了房门还没有人时,黑曜的背后猛地升起一股恶寒感,不会吧,他才刚来不久而已,黑曜苦笑,他这就算是被哪位小鬼给缠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