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久说完,刚想转身,便被萧九扯住了衣袖的一角,只听萧九开口道,“你这店家,倒是有趣,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忘久不动声色的甩开萧九的手,道,“这店是我暂管的,该怎么做,自然是我说了算。”
忘久说完,继续去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萧九眉毛一挑,轻笑一声,心中暗道,原来是个冰美人,他持起酒壶,给自己到了杯酒,拿起酒杯,闭眼闻了闻,再试着抿了一口,眼睛突然睁开,一脸惊喜,忍不住,一口喝了手上这杯,又接连倒了一杯,他原是不喜欢酒的,好酒入喉,大多都火辣辣的,而他饮食一向偏淡。
可自从发现自己的梦魇可以靠酒度过时,这一沾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入喉的火辣。
店家的酒,很奇怪的,并没有那火辣感,却依旧可以让人回味无穷,酿酒之术如此高超,也不知是练了多少时日,这酒,倒真是意外的合他的胃口。
萧九心中不禁陷入了纠结,这店家便是他的任务目标,若是这店家死了,普天之下,他又该从何处去找酿的酒跟这味道一模一样的人。
萧九拿着酒杯,摇晃,眼睛微眯,仔细观察着忘久,他刚刚分明望见了忘久黯淡无光的双眸,可忘久行动自如,甚至连身前的障碍物都能准确无误的躲闪开来,与正常人并无什么分别。
萧九心中暗道,这店家莫不是会些功夫,萧九摸着下巴,诡异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且让他来试上一试。
忘久做事的动作略显僵硬,全由身后那人灼热的视线所致,他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有想过,会再遇到萧九,而显然他低估了萧九在他心里的地位,仅仅是萧九的出现而已,就已经扰乱了他的心绪,让他开始心神不宁胡思乱想起来。
可唯一能确定的是,萧家怕是已经知道他所在的位置了,先不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因他牵连到淳朴的清河百姓,他又该如何自处?
但是,萧家却又只派了萧九一人前来,这,是什么意思?在试探他吗?
忘久理不出思绪,却突然听到后面由远到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凌乱,忘久回头看着萧九的方向,他似乎能看到萧九双眼茫然,拿着酒壶,一副醉态,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走了过来的样子。
距离慢慢缩短,忘久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样,靠着记忆中的样子,在脑海里临摹出了一张少年初长成的画卷,少年面若冠玉,目若朗星,鼻若悬胆,青衣飘飘,飒爽而立。
光是想象出来的这一幕,就足以迷了忘久的眼,乱了他的心。
萧九心中窃笑,暗地里绊了自己一脚,为了稳住他的身体,他就这么一不小心的将一张木凳直直的踢向忘久,忘久面上浑然不觉,心里却满是无奈,萧九此举,他大概能猜出萧九是来干什么的了。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软糯糯的小娃娃变的如此无赖,甚至来欺负他这一个半瞎的人。
忘久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躲不闪,眼见着那板凳就要撞上忘久的腿,萧九一脸懊恼,心中后悔不已,就算这人没有功夫,听见声音总是会躲开的吧!傻站在那作甚!
萧九一步上前,就想着截了那板凳,没成想,那板凳半路上被陶红一脚踩住了,陶红怒视着萧九,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喝酒就喝酒,干嘛装醉欺负我忘久哥!”
她就想着这人哪里不对,因此送了酒就回来了,陶红暗自庆幸着,还好她回来了,不然忘久哥还不知道被这纨绔欺负成什么样子!她爹老是装醉,所以,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装醉,她只稍一眼便知。
萧九心里吁了口气,持着酒壶又喝了口,喝罢,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你管我呢?倒是你一姑娘家家的,言行举止怎么这般粗鲁?”
陶红气的直跳脚,叉着腰,指着萧九道,“你这纨绔,说谁呢?”
萧九一听到纨绔这词,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你说谁纨绔呢?”
陶红瞧着萧九板起来的脸,稍显愉悦,怒火降了些,“就说你呢!怎么?”
萧九,“你!”这丫头的嘴怎么这么不饶人!
陶红正想趁胜追击,就看见忘久哥对她摇了摇头,陶红只得哼了几声作罢。
下一刻,忘久便对萧九道,“这位公子,酒也喝了,还是早点启程回去吧!”如此明面上的拒绝,萧九的脸上忽紫忽青,很是不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人应该站在他这边才对。
陶红闻言,朝着萧九扮了个鬼脸,慢走不送!
萧九冷静下来想到,不行,他还有任务呢!总不能第一次任务就铩羽而归,白白让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瞧了笑话,他脑海中白光一闪,他记得刚进店时好像看见了什么告示。
萧九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看了一眼那告示,刚刚的那点怒气,转眼烟消云散,喜上眉梢的萧九一把撕下了那告示,大声道,“我要当这酒肆的学徒!”
做了这学徒,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酒肆里,既能近距离接近任务目标,又能日日免费品尝这好酒,如此一石二鸟之法,何乐而不为?
忘久却没能让他如愿,忘久冷声道,“你,不行!”
萧九紧皱起了眉,咬牙道,“你又没见过我做事,怎么知道我不行!”
忘久却不理会萧九的言语,“不行就是不行,小陶帮我把这位公子请出去吧!今天我有点累了,想提前打烊。”
萧九想上前拦住忘久,陶红张开双臂抢先一步拦住了他,“你这人烦不烦啊,还看不出我忘久哥讨厌你啊!不行就是不行!酒肆打烊了,你赶紧给我出去!”
萧九握紧拳头,望着忘久头也不回的背影,只得拿着包袱走出了酒肆。
忘久回到酒肆二楼他的房间里,走到窗边,开起了一道小缝,想看看楼下的少年,眼前却模糊一片,他才想起,自己如今算是半个瞎子了,苦笑了一阵,忘久关上了窗,独坐在窗边,抚摸着脸上的那道疤,仰起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