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的消息一日临近天明,在修罗殿鬼尊的房间里,收到云卿快要醒来的消息的鬼灯和老阎王静静的候在床边,鬼尊亦是坐在床边候着。
床上沉睡着的阎云卿,面色红润,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经历过鬼门关人的样子,鬼尊握着阎云卿的手,突然感受到阎云卿的指尖跳了一下,他抬头一看,阎云卿的睫毛轻颤,隐隐有苏醒之际。
鬼尊也不知怎么的,他握着阎云卿手的那只手,跟着一僵,几乎是在阎云卿醒来的瞬间,他逃开了,在身旁二人惊讶的目光中,他逐渐隐了身形。
鬼尊此番作为,让鬼灯和老阎王瞧着,皆是一番叹息。
终于,躺在床上的阎云卿睁开了双眼,那双冰雪初融的眸子里满是茫然,过了那么一会儿,茫然的迷雾散去,阎云卿的意识逐渐清晰,他转头望向床边立着的人,挣扎着起身,刚刚苏醒,阎云卿还感觉到有些无力,鬼灯上前扶了一把,让阎云卿靠在那软枕上,“地府情况如何?”
阎云卿出声问道,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带着点久病初愈的味道,随即,他望向老阎王,彼此点了点头,阎云卿轻声唤了一声,“父王。”
鬼灯没有开口回答,老阎王便就先一步交代了情况,“地府已经无恙,有鬼灯和我在乱不了,你就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能让地府的人看到你如今的样子。”
阎云卿了然点头,他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发现这不是在阎罗殿,“我如今身在何处?”
鬼灯无奈叹息,直言道,“这里是鬼尊的修罗殿,不论如何,是他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云卿,你这次着实有点太过冒失了,你身为地府领主,怎能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鬼灯此话一出,阎云卿漠然,散魂之际的印象,随之苏醒过来,阎云卿眉间紧蹙,他有些不太确定,他当时好像看到那人白了发的样子,莫不是因为救他…
阎云卿恢复了些力气,便掀开了被子,想要起身,却一下子跪倒在地,鬼灯与老阎王双双一惊,忙上前扶着,凑近了些,便听到了阎云卿低声的呢喃,“那人在哪儿?”
空无一人的角落里,落下一声叹息,鬼尊无奈显了身形,上前扶起阎云卿,动作再熟练不过的,让阎云卿躺好,替阎云卿掖好被褥,鬼灯与老阎王适时的离开了房间,顺便将门带上了。
阎云卿有些呆愣的望着鬼尊,心下稍安,眼前人的发并未变白,许是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鬼尊瞧着阎云卿呆呆看着他的样子,甚是有趣,猛地一下凑近了些,展颜一笑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阎云卿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这房间很好,看了入迷了些。”
鬼尊面上有些不悦,将自己的脸一个劲儿的往阎云卿眼前凑,“你再看看,瞧仔细了,难道本尊还不如这个破房间?”
阎云卿刚醒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他瞥见了眼前这尊者因他一句话便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知怎么的,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突然微微勾起一点弧度。
如同昙花一现,稍瞬即逝。
鬼尊却是一下子愣住了,心脏不由多跳动了几下,双颊一红颜闪过,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云卿居然笑了,想着便不由说出了声,“云卿,你笑了……”
阎云卿还想勾起的嘴角微微一僵,他自己都愣住了,随即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转移话题的方式稍显强硬,“这些日子,烦扰尊上了。”
“等你伤好了,便可以回阎罗殿了,如今,即便住着不太自在,也只要再忍几日就好。”鬼尊垂眸,闻言,似是从云端跌落在地一样,回归现实,自嘲一笑,起身继续道,“你好生休息一番,我去为你准备些膳食。”鬼尊很是干脆的离开了房间,只是那背影却稍显落寞,疲态尽显。
阎云卿抿嘴,刚抬起的手,慢慢放下了,他微微张口,却是没有挽留,这样的距离很好,再近点不恰当,再远些亦不合适,现在这样便刚刚好,再过几日,他便回阎罗殿。
阎云卿苏醒过后,吃了几日鬼尊准备的膳食,无力的感觉渐渐消退,在房间待的闷了,便想着出去走几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鬼尊站在院内,衣诀飘飘,神色冷然,好像就快要消失一般。
阎云卿有些惊讶自己突如其来的感觉,他垂眸,掩着有些黯然的眼神,鬼尊回首,便瞧着阎云卿杵在门口不动,他上前开口问道,“可是闷了?”
他料想也是,平日里一直在处理公文,这几日难得闲暇下来,可能有些不适应,如今,云卿恢复的很好,身体已无大碍,想必近些日子,便会提出回到阎罗殿,鬼尊心中的失落逐渐蔓延,面上却是一片淡然,“既然你行走如常,随我再去一次疗伤之地,之后你便回阎罗殿,地府领主不在的时间久了,难免人心惶惶。”
阎云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次醒来,他总觉得哪里变了,原是出在这人这里,这人没有再一直纠缠于他,看来所料不差,不过一些时日,便会腻了,本以为自己会轻松许多的阎云卿,思及此,心情却是沉重了起来。
鬼尊瞧着阎云卿不说话的老样子,也看不出阎云卿在想什么,索性上前一把牵过阎云卿的手,以十指相扣的方式,从阎云卿的视野看去,亦看不清鬼尊的神色,他只听的鬼尊轻声道,“若是觉得此次有愧于我,解决的方法很简单,我鬼尊救人向来不白救,你待在修罗殿剩下的时间里,便听我的,如此一来,你也不欠我什么。”
阎云卿不出声,有些执拗的望着相握着的手,鬼尊没有回头,拉着阎云卿去药池所在的院落,长廊上,白纱轻飘,两人无言的走着,氛围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悲色。
很快,便来到了药池所在的院落里,那药池有些类似温泉,但却比温泉水要清澈许多。
鬼尊松开了手,就开始解衣,当然解的却不是自己的,阎云卿有些慌乱的抓住了鬼尊的手,“我自己来。”
鬼尊挑眉,无所谓的松开了手,“这药池水是我亲自配的,有上好的疗伤效用,你昏迷时,每过几日我便带你在此地疗伤,算算时日,今日最后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阎云卿点头,退去了衣服,穿着一条中裤下了药池,鬼尊瞧着那微红的耳尖轻笑,手一挥,衣衫尽褪,跟着下去了,药池中水汽氤氲,鬼尊隔了些许距离,满是享受的泡在这药池之中。
没过多久,密密麻麻的疼痛便开始从骨髓深处传来,鬼尊的手攥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定魂珠给了阎云卿之后,他便重新想了法子,这药池水的方子被他改了改,他只需每日泡上一次,便能抑制魂魄的散去,只是,此法有个弊端,每每泡时,便如万蚁噬骨一般,锥心的疼。
鬼尊脸上苦涩一笑,近日睡的时间越发长了,倒把这药池的副作用给忘了,鬼尊闭眼,尝试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思及前几日“镜花水月”中所看到的画面。
鬼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额角上的汗水不停的流下来,他的脸有些苍白,他轻声问了一句,“云卿,若是我死了,你可会难过?”
阎云卿心中一紧,望着鬼尊有些苍白的脸,莫名的有些心慌,他沉默了半晌,才缓声回道,“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鬼尊嘴角笑意更甚,心里暗骂了一声,骗子,他可是看到了,他死了,眼前人不仅会难过,还会哭……
那是他头一次见到云卿哭,哭的那般让他心碎,兴许他也得为此做上一番准备才是。
身上的疼痛疼的有些麻木了,鬼尊垂眸继续道,“若是你死了,地府便也没有必要存在了,我既能让它生,便能使它亡,你需得好好照顾好自己才是。”
鬼尊的声音越来越小,疼的麻木了竟衍生出几分睡意,身体不住的往下滑,没过多时,便被阎云卿接住了,阎云卿无奈,起身穿好衣服,再用衣服裹住鬼尊,打横抱起,按原路回到了房间,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却是一点狠劲都没有,他只听出了止不住的担忧和浓浓的不舍。
阎云卿抱着怀中的人,看着还有几两肉,抱着却轻的不像话,平时油腔滑调的样子偏偏碰到他的事便认真的让他心惊,想起那日,他即将魂飞魄散之际,所看到有些疯魔的这人,阎云卿无奈叹息,如今,他算是信了,这人是真的心悦于他,这一方尊者用尽心思只是想对他好,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太过自私。
不该那么不公平的对待他,阎云卿走回房间里,把鬼尊轻轻放在床上,学着鬼尊对待他的样子,为鬼尊掖好被褥,将鬼尊有些湿的发施法弄干,望着鬼尊有些消瘦的脸庞。
阎云卿心中终于有了决断,他终是妥协了,他会尝试去习惯接受眼前这人的好,习惯去对这人好,去对他们的孩子好,或许这样,才是正确的。
阎云卿有些茫然的眼神愈加清晰坚定,或许这样,他略显沉重的心情才会轻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