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1 / 1)

也不知走了多久,月亮从东方慢慢升到了正中,笼罩着月轮的薄雾慢慢散去,光芒如水般倾洒,一时间整片天空都明亮了起来。

走到了这里也就不用再担心有追兵的问题了,阿蒙霍特普勒住了马缰。

“下去。”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温度。

“……哦,好。”

怔了一下,想了半天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蒂雅缓缓松开了扒着人身上的手。

事实证明没有马鞍的马是真的不好骑,她只是在前面坐着,控马的还不是她,就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是紧紧抱着马脖子,但倔驴为什么要叫倔驴,怎么能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让她抱着?

在多次炸毛左颠右跑后,阿蒙霍特普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把人掉了个方向。

蒂雅也就顺理成章的抱住了少年的腰身,并且不出意外的收获了他身体僵硬的一瞬。

顺着马脖子滑了到沙地上,脚触到地面的一瞬,她的心也终于挨着了地,忍不住大口喘息了一阵,拿起水囊痛快的喝了几口,

骑马这种事还真不是人干的,这才多久她就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发疼,阿克沙真的好厉害啊,他怎么那么能忍?他腿不痛吗?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人已经走了。

蒂雅彻底傻了眼,这……他怎么就走了?

……把她一个人扔在沙漠里?

想到沙漠中会出没黑眼镜蛇的传闻,她再也坐不住了,拔腿朝少年走掉的方向追过去。

“你……你等等我啊!”

“…你慢一点!”

“慢一点啊!!”

少年对她的呼唤置若未闻,骑着马的速度分毫未减。

她不禁感到有些绝望,想起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被辛格伤害的时候她没怕,被他挑拨的时候她也没怕。

她那时满心想着的只有阿克沙的安危,只想着救他,

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吗?只要他活着,不管过后怎么处置自己,都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当他真的把自己扔在空无一人的沙漠里,还是这么难过呢?

他还是生气了,他不要自己了,这个认知让她的恐惧不断的扩大,夜晚的寒风不断的吹着,吹的她人都要冻僵了,心也要僵住了。

现在已经离尼鲁村有一段距离了,但是回城中还远得很。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等着蛇真的出现把自己咬死,伸手抹了把眼泪,沿着马蹄踏过的脚印继续向前。

冷风吹过,绑住头发的发带在风中翻飞,渐渐翻卷到眼前,阿蒙霍特普烦躁的将它一把抓了下来,

蓝色的发带随着风顺着指缝飘走,一头齐肩的长发立刻失去了束缚刮上了他的脸。

见鬼了,

心里咒骂了一声,用牙齿咬下一条衣袖,头发被再次束好,躁动的心情也平缓下来。

此刻圆月当空,天色比之白日也不差许多,视线清晰,

大概是因为这种环境原因,他才说服自己,毫无负担的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扔在沙漠中吧。

她…

应当是安全的吧,已经距离这么远了,赫琉沙散盗说什么也不会追来了,

她应该没那笨吧,可以顺着马的脚印寻到城中的对吗?

她很怕黑的吧?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会不会害怕?

自己?

呵,自己……

心里说不出来的愤怒是因为什么呢?她真的需要自己吗?

她口口声声的需要,竟是不如那些“可怜”的西奈人吗?

他不想去想这些事情,他需要静一静,好好考虑一下,

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秉公执法吗?

把那个女人拖到白日的沙漠上去,高高的挂起来,活活的晒死?

他该这么做的,这是肯迈特的律法,通敌者,该当如此。

可他为什么要犹豫?那该死的不忍心是为什么?

乱了,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所以,就让她自己想清楚吧,最好知道他的打算,然后连夜的带着她那个老仆人逃,逃的远远的,

他太累了,已经忙了好久了,就不想去追了。

谁想追谁就去吧,他要好好的歇一歇,再歇一歇。

歇到她跑到太阳落下的地方,歇到再也找她不到。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很好。

身下黑马不安的刨了刨蹄子,阿蒙霍特普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

沙地上有什么东西蜿蜒而过,盘踞在面前的,是一条沙漠里的王者,

淡色膨颈蛇。

眼前的生物是它理想中的食物,它立起了身子,

脖下白色的褶皱已经膨起,劈着叉的舌头伸出,发出嘶嘶的响声。

匕首自手中飞掷而出,刀身深深扎入沙土中,毒蛇应声而倒。

刀从蛇头穿透而过,一分两半,乌黑的血浸透了身下的沙地,

阿蒙霍特普沉默的利落下马,从沙中拔出了匕首。

目光触及那死状极惨的毒蛇,他顿了顿,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将匕首插回腰间。

她……大概是怕极了蛇的吧,每次一提到蛇,都会出现显而易见的慌乱,

若是今天,真的见到了蛇,且还是这种剧毒的蛇,那她又该怎么办?

头好像又有点疼了,明明想好不再管她的,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看见了,少女躺在昏黄的沙地上,全无生息,

往日红润的脸色,透着灰败的苍白,一双明媚灵动的眼睛瞳孔扩张着,再也不会转动。

在她的脖子上,留着两个乌黑的小孔,血液自那里凝固,一条淡色膨颈蛇盘踞在她身边,嘶嘶的吐着信子……

这样的画面让阿蒙霍特普几欲发狂,他红着眼睛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不行,这样不行,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死掉,

不可以,她不能死。

他…不想让她死。

寒风吹过夜晚的柽柳群,树叶在风中摇摆不定,地面上投下了漆黑的阴影,

阿蒙霍特普狠狠勒住了马缰。

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的杀意,他眯了眯眼睛,投向了阴影覆盖的方向,

“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无人应答。

几支长箭从树影中射出,他反身灵巧的躲过,却还是不慎被划破了臂膀,

温热的血液流出,他将臂圈向上箍了一个高度,以防止失血过多。

目光淡淡望过去,没有一丝惧怕。

一击不成,柽柳群中窜出几个壮汉,身上穿着利落的短衫,没有蒙面。

所有人须发皆无,

领头的手里拿着一把燧石大刀,他越走越近,刀尖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刻痕。

血液从伤口流出,蜿蜒而下凝聚在指尖,滴嗒落到地面上,

阿蒙霍特普全不在意的抹开,嘴角掀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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