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正午时分,一艘大船停在了阿拜多斯的码头,
“麻烦你了塞西莉,多谢你的照顾。”
“也没有多麻烦,本来也要走这条路的,你太客气了。”
塞西莉就是那一天在哈托尔神庙脾气很不是很好的祭祀,这几天相处下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她伸出手,拥抱了一下林雅,
“好了,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好运的姑娘,愿哈托尔祝福你。”
与塞西莉告别之后,一行人就该去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到西奈的路线有两条,”
提伊掏出一张地图,用指甲在上面勾划,
“一条是这个,现在到对面的军营去,去征用一辆战车,先走一段陆路,然后再走海路,最后到达西奈,另一条是走水路,到孟菲斯去,再到当地军营去征用战车,到达西奈。”
纸面上流下了两段浅浅的指甲痕,林雅拿起地图,研究了一下,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么?现在看的话,好像是第一条方案更近一些。”
从地图上来看确实是这样的,第一条路线几乎是呈直线的,第二条则绕远一些,而且坐船要坐很久,
“有吧,第一条的话,咱们到达的是西奈的中段啊...”
提伊摸了摸下巴,抬头和林雅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走第二条,就算绕远一些,也要走第二条。
原因无他,这样的话,现在并不知道前线阵地到底推到了什么地方,现在整个西奈半岛都不太太平,如果从中段登陆的话,也许会直接进了敌窝,
如果走第二条的话,安全性就会得到很大的保障,起码知道你走的哪一段路是属于肯迈特的。
“那就这么定了,第二条,现在去坐船。”
林雅回过头,指了指身后一条长长的队,
那些人都在等着到下游去,有商人,也有农民,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队伍排了很长很长,在城门口还拐了个弯,
“不要吧...”
几乎是看见那条队伍的一瞬间,提伊就皱起了鼻子,他是个有洁癖的人,现在要他和这么多人一起挤同一条船,
隔了这么远他都能闻得到那些人身上被太阳晒出来的汗臭味,更别说,一会上了船,那样窄小的空间,那可就真是什么怪味都不会缺,
“我们租一条船吧,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脚臭味,汗酸味,多日不洗澡的油垢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那船上没有的,光是想想他现在就想吐。
“可是你这次出来又带了多少财富呢?我们现在离开这里,起码要十天才能到达孟菲斯,再折转一下,跑到西奈也需要五六天吧?这一路上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租船的事林雅不太赞同,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出远门的情况下,钱就更是要省着些用才对,
像提伊那样,出个门那么大的排场,又是豪华巨轮,又是仆役抬椅,这要花多少?
没等到西奈钱没了,剩下的路要怎么办?乞讨去吗?
“不是,该花的就要花啊,再省也不能在底线上省吧?”
提伊怔了一下,然后张张嘴,试图说服她,要他去挤那种运货的大船,他宁可提前陪葬,
“不然我换个说法,你能忍受那些人跟你挤在一个窄小空间里的那些人,他们好几天不洗澡,一直出汗发臭,在你面前抠脚...?”
说着,他摊了摊手,比了一下身侧的长队,
那队里的人多半都是男人,年龄从老到幼都有,但有一个统一特点,那就是身上的布料很少,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身上都布满了汗珠,中间也有几个穿了短衫长袍整整齐齐的商人,可也是少数,
而且...
“嗨!拉神眷顾!我的好兄弟!这一次你去哪?”
“呦!艾利特!我要到罗塞塔去!你要去哪?拉神在上,见到你真是个好消息!”
隔壁说话的是两个商人,一见面就兴高采烈的攀谈起来,他们的距离跟林雅他们只隔了几米,几米的距离对于某些气体的传播照理说应该是不能够的,
但是没有,即使隔了几米,那股浓浓的大蒜洋葱味的口臭,仍旧熏得让人作呕。
“算了...”
从来没有一次,林雅觉得提伊说的这样对过,不该省的地方,真的不能省,就比如现在。
花了五枚戒指,三人租下了一条小船,跟船夫约好了送他们到孟菲斯去。
说是小船,其实也挺大的,两个船夫,三个乘客,绰绰有余,
“我觉得,还是小了一点,你们觉得呢?”
提伊还是觉得有点不满意,这跟他平常出行坐的船和只差了一星半点,光是看着这低矮的船舱,他就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然你睡甲板呢?甲板肯定够大了。”
林雅的话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提伊努努嘴,然后不再言语了。
两个船夫跪在船头上,点燃了一小块熏香,新鲜的牛奶水果从他们的手中撒进河中,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一些赞美河神哈比的话语,希望他能够眷顾,保佑这次行船的平安。
一顿虔诚的嘀咕后,年长的船夫执起了船桨,口里吆喝了一句,船桨划开了水波,小船便摇摇晃晃的驶进了河水中间,
“我...我就说要租个大点的...”
开船时的摇晃把一时不备的提伊一下晃到了船边,险些没稳住掉下去,好在被船夫拉了一把,才没有真的掉进水里,
他拍了两下胸脯,心有余悸。
“年轻人哟,你这话说的不对,等我们的船走起来了,那些体积大的船可赶不上我们快。”
摇船的老汉笑眯眯的,听见他抱怨也不生气。
说这话被当事人听见了不太好,但提伊也不在乎,他瘪瘪嘴,头偏到一边,
小船体积小,走起来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走得很快,船上的风吹动起来也十分舒适,
阳光,微风,使得人晕晕乎乎的,浑身舒畅,就只想睡觉。
“提伊,你刚才说的是,我们到达了孟菲斯,要去当地的军营里征用一辆战车?”
林雅回想起之前规划的路线,后知后觉感到一阵不对劲,
你是谁啊?说进军营你就进?你说征用战车,人家就给你?而且,这个词...还是征用...这么不客气?
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呢?
“他们会给我们?”
“哦,你说这个...”
提伊上了船就开始犯困,趴在船边上迷迷糊糊的,听见她说话懒懒的抬了抬眼皮,
“他们当然会给我们战车,他们敢不给...”
??
“为什么?”
也不怪林雅刨根问底,这话说的可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敢不给?
“这你就不懂了吧,”
提伊看着她,一脸神秘兮兮,
他的手在怀里摸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卷卷在一起的纸,看得出来相当小心。
摸出来以后他回头看了看那两个船夫,把林雅拉过来,转过身去,纸卷上的系绳被他抽开,
等全打开林雅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一张纸,而是三张叠在一起的空白的纸,
是的,白纸,上面什么字迹都没有,但你要说这是一张普通的纸,又不那么正确,
它是在当今的肯迈特,最有价值的纸,没有之一。
因为在那纸卷的一角,印着一印印章盖过的痕迹,
林雅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你......”
你怎么把国王印章印过的纸带出来了?
“看见了吧?他们不敢不给战车,敢不给,”
也只给她看了一眼,提伊就把那些纸再一次卷了起来,又好好的揣回怀里,贴近胸口的皮肤,
这玩意,可真是太贵重,也太重要了,要是遗落了让别人捡到,这就是个大祸患。
“你...你怎么弄到手的?”
“阿摩斯殿下给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阻止那些黑了心的疗园祭祀对你用那样恶心的手段?”
提伊随口说了一句,拍了两下胸口。
“不对啊...?”
“什么不对?”
“你有这东西你怎么不直接让他们放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