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羽陵翌”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一怔。羽陵翌,他可是羽陵部最最出色、人尽皆知的少年英雄。我和他本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却都因为各种原故擦身而过。后来听说他犯了事被流放,我一直为他而惋惜,再后来便少有他的消息,没想到却在这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另一边。
“少将,我弟弟已经前去向他们请罪,不知您是否要去见上一见?”说话的是莫该的哥哥莫布。
羽陵翌静默不语,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不见。”
“属下多言。说起来,这位萧世子可是少将的一位故人。”
莫布见他脸上并无不快,接着说:“那一年,可汗举行比武大赛,天下的武者悉数来聚。骑射这一项能与将军匹敌的,只有这位迭剌部世子萧易。可是不巧,比赛前夕萧世子从马上摔下受伤,不能参赛。当时,将军虽然获得第一,但却倍感遗憾。将军还说有机会一定要与这位萧世子见上一见。怎么今日有了这个机会,将军却不见呢?”
“不是不想,只是今非昔比。”羽陵翌惆怅的摇了摇头。
闻言,莫布有些激动地说:“将军休要说什么今非昔比,今日属下宁受责罚,也要直言不讳。当日之事,将军凿实冤枉啊。”
红日西沉,天光渐晚。此时的山洞之中已经昏蒙一片,特满拿着烛火掌起灯来。
掌灯之后,洞内亮堂了许多。
特满接着道:“说起当日之事,这个羽陵翌确实冤枉。”
他本是羽陵部酋长羽陵英鸿的大儿子。从小得到父亲的亲传,箭术过人。跟着父亲四处征战,小小年纪便立下战功,被封为“少将”。整个羽陵部没有人敢与他比试弓箭,因为见识过他的箭的人都知道,与他较量只有败,没有胜。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位少年英雄也渐渐长大,到了该行成人礼的时候,家里主张让他娶了日连部酋长的女儿。
听到此,我不禁疑惑,“当日我也听说他要娶日连部的女儿,爹爹也收到喜帖,我还高兴终于可以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少将,谁知婚礼前夕却没了下文,不了了之了。”
“那时候,王爷你还小,男女之事也不便与你多说。”
“男女之事?”
“说来话长。那日连部的女儿生的千娇百媚,格外的标致漂亮。与羽陵翌在一起,众人皆道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如此般配的一对,大家却没想到,那日连部的女儿本有一位旧识,他二人情投意合,私定下终身。
大婚前夜,这二人在林中幽会,企图私奔。没想到却被前来的羽陵翌撞见。羽陵翌见他二人相互依偎,如胶似漆,卿卿我我,不禁怒火中烧,取下身后所背的洛明弓,一箭两命,杀死了他们。”
“啊!杀死了?”
“是的,后来得知那个被羽陵翌杀死的男子是匹黎尔部酋长的小儿子。羽陵部与匹黎尔部本就有宿怨,匹黎尔部借此要举兵攻打羽陵部。另一边,日连部痛失爱女,心中有恨,也要出兵攻打羽陵。虽然有多人求情,但此事牵扯重大,又人命关天,羽陵部酋长最后不得已只能将羽陵翌流放,才把事情平息。”
“如此说来,这羽陵翌还真是冤枉。他的未婚妻和那个情夫真是太可气了!没想到这么一位英雄才俊会受到这等的奇耻大辱。”我忿忿地说,为羽陵翌打抱不平。
“既然这样,我定要去见一见这位羽陵部的少将。”
莫布还在苦苦地劝着羽陵翌,就听洞外人声传来。“羽陵兄可在,小弟特来拜会。”
羽陵翌抬头,只见一位昂藏七尺的挺拔男子边说着边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文弱俊秀、身穿白袍的男子。一个契丹族打扮的少年莽莽撞撞地紧随其后,在他后面是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一位老者。
萧易大大咧咧地扫了一眼这个洞里的摆设,对羽陵翌拱手说道:“你就是羽陵翌吧,在下萧易。”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不免有些惆怅。
多年后终遇见,虽然模样没变样,意味却深长。
莫布张罗着众人上座,大家依次坐下,羽陵翌却不肯坐。他走到我面前,突然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对我道:“萧兄,恕罪,是在下管教无方,属下多有得罪,还请萧兄降罪,我任凭处罚,毫无怨言。”
“翌兄,请起。”我抬手扶起了他,又道:“看着我的那些家将死伤大半,我心中虽气,但翌兄也曾救过我们性命,功过相抵,此事就莫要提了。只是不知翌兄为何到了此处边远的不毛之地?”
“哎……当年家父虽然发配我西去,但也心疼我,允我带着旧部的三千精骑,陪我前往。谁知日连部和匹黎尔部并不饶我,执意取我性命才肯罢休。一路上我们多次受到他们的围追堵截,无奈我们只好一路往西逃,逃到了此地,三千骑兵也折损大半,只剩下这一千多人。
“可不知翌兄为何要居于这洞中?”
“这个……这个嘛……这个说来话长……”
“报……”一位士兵跑了进来,“少将,门外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属下们把他逮住绑了起来,不知少将如何处理?”
“把他带进来我看看。”
不多时,两个人压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进了来。
几个人刚进来还没站稳,特里末兴奋地跳起身,大喊,“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们这才看清,那个被压着的大汉原来是特里末的大哥,特满的大儿子特里元。
羽陵翌赶紧让人给其松绑摆坐,又亲自捧茶递与特里元。
特里元显然是渴极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茶,才开口,“王爷,爹爹,于越派我来送信。”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书信。
“释鲁伯父……”
我接过信,打开来看。“我的伯父释鲁,也是总理军国事的于越上个月攻打了室韦,并大获全胜。现打算北征,让我速速回帐助他一臂之力。”
我拿着书信喜不自胜,终于可以回去了。
一转头,看见坐在旁边的羽陵翌。一下子计从心来。
也许是英雄惜英雄吧,对于羽陵翌的武功谋略我很是钦佩,对于这样的人才流落在这大漠之中,让我觉得实在是可惜,进而想尽些绵力,帮一帮他。
我对众人大概说了下信中的内容,然后转过身来问他,“不知翌兄可否同我回去?”
“回去?”他摇了摇头。
“依我说,翌兄不必多顾虑。现如今,日连部早已不复存在,匹黎尔部也被突厥所灭。你随我回去,助我征战,将功补过也是好的。不知翌兄意下如何?”
羽陵翌还在低头思索,旁边的莫布和莫该已经大喜过望,一个劲地规劝他们少将。
少刻,羽陵翌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依旧平静地朝着我点了点头,“好的,我随你回去。”
此话一出,他的那些部下们都喜不自禁、兴奋地跳起来欢呼。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来一个人,我朝他看过去,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他也正朝我看过来。
还没待我发问,沐子益先开口,“我也愿随你一同回去,助你北征,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去趟西州城,安葬我的母亲。”
我走近沐子益,看着他手中摩挲的玉佩,心生疑惑,“我常看你手拿这玉佩,可是有何缘故?”
“这是我及冠之时,母亲送我的礼物。如今我要送她回去。”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随沐兄一同安葬亡母,再回契丹也不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