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已经传回了榆岭。释鲁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当真没有看错,他这个侄子果然不负他的期望。
今日是萧易他们凯旋的日子。老夫人早早便命人张罗酒席为他们接风。释鲁也亲自带着家将在山口处迎接。
闻道凯旋乘骑入,看君走马见芳菲。
我与羽陵翌驱马而行,并驾齐驱。此时山上的杏花开得正浓,红色的,白色的,漫山遍野,吐露着芳菲。
我们见过伯父,回到帐中,奶奶为我们准备的酒菜已经齐备。
在外多时的将士们,一闻到家乡酒菜的味道,都忍不住的直吞口水。奶奶命人招呼大家就坐,我也刚要入坐,她却把我叫到了一边。
“知儿,你过来看看谁来了?”
我正纳闷地走向奶奶,就见从奶奶身后跳出个身穿粉红的姑娘。
对着我俏皮地说到:“萧易哥,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确实惊喜,却不意外,估摸着她也该来了。我乐不可支地对她道:“月萍,好久没见。”
月萍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她的父亲本是回鹘人,与我部女人通婚生下了她,后来回鹘灭亡,他们一家并没有随族人西迁,便一直生活在我部帐下。由于自小我俩便一同玩耍,感情甚是融洽,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只是在我心里,看待这个妹妹与别的女孩并不相同。
长大后,她们一家迁入述律部。我想了想道:“咱俩人可是有三年未见了,你在那边可好?”
“好。”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她倒有些害羞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
三年未见了,我上下打量着,她也长高了不少,比以前更出落了。
只见她在头上两侧结了个双髻式螺髻,额间用巾带扎裹。上身穿着粉红色直领左衽前拂地的团衫,内穿素色白裙,裙子是襜大式,绣着金枝花。
自从一见到她,我的眼睛便不可自拔地粘着她看,怎么也挪不开。我看到她的脸红了,像那满山的山杏花一般红艳欲滴,一直红到耳根处。
契丹的女子有穿耳的习俗,月萍自小也扎了耳洞。我看着她那小巧玲珑的耳朵上带着个青翠欲滴的玉环,直叫人想上前一口含住。
“你们先过来吃饭,有的是时间让你二人叙旧。”奶奶在一旁说到。
我红着脸坐在奶奶身边,随后把同样红着脸的月萍拉坐在我的身旁。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则一脸坏笑地朝我们眨眼睛,我视而不见,埋头吃饭。
宴席排开,酒过一巡。
有舞者四人鱼贯而入,皆披挂银甲,手持长戟。又有乐人在旁擂起大鼓,杂以龟兹之乐。舞者随着鼓乐之声摇摆起舞。其声振百里,音律高亢慷慨,舞姿纵横凌厉。我知道他们演奏的是《破阵乐》,这舞谓之武舞,又名七德舞。
舞罢一曲,坐席之上,众人皆兴致高涨,传杯送盏,好不热闹。
稍刻,又有人引着八名聘聘袅袅的舞者徐徐而入,皆着花锦袍,五色绫袴,戴云冠,脚蹬黑色皮靴。音乐声一起,我便听出这一曲演奏的是《景云乐》。只见那些舞者随着节奏翩翩起舞,艳若桃李,眼似水杏,衣袂飘飘,身姿曼妙。看得在场的将士们双眼呆直,直吞口水。
那些舞者虽美,我则无心欣赏,只顾着埋头苦吃,与眼前的佳肴美味作斗争。只见我眼前的陶碗里,满了又空了,再满再空,如此反复多次,我终于支撑不住,按住月萍的手。
宴席一开始,月萍便一个劲的为我夹菜。鱼上来了,夹一筷子鱼递到我碗里。肉上来了,夹一筷子肉送到我碗里。总之,桌上的所有珍馐美味,在她的夹布下,都到我碗里来。
我虽没有饕餮胃,却不想负了她的心意,把碗中所有美食悉数吞进口中。美酒佳人,今日的饭菜却比往日软香可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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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草原夜,夜凉如水。
我与月萍并肩走着,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我解下身上貂裘,披到月萍身上,她则就势轻轻地贴于我的身侧。我俩便肩挨着肩,仰首静看天空中那繁星点点。此时此刻,我俩人的心似乎也贴在了一起。
半晌,我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执起她的玉手,皓月为证,星星为凭,对她诉起了衷肠。
我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而认真地对她说:“月萍,这次回来可是不走了?”
月萍并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的头很低,露出白皙的脖颈,此时有几丝红晕飘在上面。我知道她是害羞了,抑制不住的笑容也爬上了我的脸。
天色已晚,不远处俯下身子吃草的马儿轻啼了几声,似乎是有些疲了。
我转首对她提议道:“我们来比赛好不好,看谁先到营帐?”
说罢,我快速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飞也似的跑向我的马儿,纵身上马,一手拉缰,一手拍马,马儿飞奔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月萍也不甘示弱,紧随我后。不一会儿,这两人两马便回到了营中。
一夜好梦,梦中总是有个她。我还没睡到自然醒,便被侍从叫醒。简单梳洗之后,来至大帐之中。
奶奶和释鲁伯父早已等在帐中,我疑惑他们叫我来是有何事相商?
老人家性急,开门见山便直入了主题。
“不知知儿你的意下如何?”
我没想到自己的婚事这么快就被提上日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月萍那娇俏可人的面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的婚事全尊长辈之命。”
“好,好。我这就派人选取良辰吉日。”奶奶心满意足的笑着。
“且慢。”释鲁伯父道:“前日里,突吕不室韦部的毋尧命人送来书信。他希望我部可以帮他寻找爱女下落,我想此事由你去办比较妥当。”
“释鲁,知儿才回来,你又让他走,这婚事……”
“奶奶,伯父说得有道理。况且我也可借寻找公主之名北上,打探些北方诸部消息也是好的。您放心,我把手头的事一办完,就与月萍完婚。”
帐内,月萍温柔贤良地坐在榻上帮我整理着行装。我知道她对我依依不舍,但又无可奈何。看着她心里委屈,我心也不舍。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簪,对她说:“喏,这个给你。”
她看到玉簪,双眼放光,但又不好意思马上去接。
我对她道:“这是我在汴梁城中所买,当日我在市集上一眼便看中此簪,觉得它配你再适合不过,不知你是否喜欢?”
她低低道了声,“喜欢。”脸却红了。
“我为你插上可好?”
她倾身过来,把头歪向我这边。我则轻轻地为她把玉簪插在头上。她转过身来让我瞧,又跑到镜前左右照了起来。我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臭美,她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便走过来继续收拾行李。
她拿起一件我的衣服刚想装进包袱里,却从上面掉出一张纸。纸张飘到地上,展开来,却见纸上画着一幅画像,是个女子的画像。
月萍拾起画像仔细瞧看,心中默道,“真是一位俊俏的美人!”
我见她看的呆了,摇头苦笑。
对她解释说:“伯父派我去寻找突吕不室韦部公主的下落,这画中之人便是那公主,我们不曾见过公主,有这画像也好寻找。”
“萧易哥,你不用对我解释,我又不是那拈酸吃醋之人。”
我笑着走过去,为她正了正头上的玉簪,开口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就让这玉簪替我陪你,你且安心在这帐中等我,待我回来咱们完婚。”
月萍羞得转身想跑,我却一把把她拉入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