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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历史的惯性(1 / 1)

一念及此,四人心中又是一叹,同样是人,同样是当官,况且自己年纪甩出人家几条街,偏偏一到动真格儿的时候,自己的脑就是安上动机,也转不过这家伙,这叫人情何以堪,难道真应了那句人比人,货比货的老话。

“薛小,还是你说吧,你来给这几头猪上上课,尤其是安老二这头蠢猪,他这猪脑壳不敲得肿起来,就永远长不了记性!”

安老爷倒是无暇顾忌场中四人是何心情,斥得声色俱厉,花白的胡直抖,显是给安在海气得狠了。

薛向迟疑片刻,道:“老爷,这话我这做小辈的说不合适吧,二伯也是智者千虑,偶有一失,您老又何必较真儿呢,要不我私下和二伯唠扯唠扯?”

“行了,老,你就说,大胆的说,我安在海不怕丢人,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又哪儿疏漏了。”

安在海大手一挥,直直盯着薛老道,他是真想知道自己怎么又有一失呢,反而他觉得自己那个自由物价区,乃是妙着中的妙着,也许精妙处,老爷都没看出来呢,这会儿他是真想听听薛老要往哪儿说,若是说得和他思忖的那事儿偏了道儿,那就无怪他安某人绝地大反击了。

见安在海都不在乎了,薛老就没什么好替他兜着了的,反正一屋都不算外人,也没什么避讳。

当即,薛老便沉声道了出来。

历史终究没有大转向,薛老对这许多事,压根儿就是了然已胸。最无奈的是,他一直希望某些事儿能转道,偏偏历史的惯性大得惊人。照样寻着一种命定的轨迹,前碾去。

薛老一番话,说了半个多钟头。虽然婉转了再婉转,修饰了再修饰。可道将出来,仍旧隐挟风雷。

薛老除了详细分析了安在海弄那个“自由物价区”的隐晦用心外,更是将安在海窥视的那场高层博弈的当朝诸老的心思和立场,略略几句,全点了出来。

薛老此番分析一出,满室振恐,左丘明、陈道、安在江数人,虽然耳闻那事儿。却是压根儿不曾知晓高层竟起了那么大的风浪,在他们看来,那事儿总共不过持续了个把月,且是兰竹厅成功压制了反对意见,哪里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故事。

一念至此,人更是对薛老这可怖政治视觉,惊叹到了点,这才是真正的心在朝野,胸怀天下啊!

惊叹完薛向的犀利,左陈连襟又在心中狂喷起了安在海的大胆和愚蠢。如此紧要大事儿,这位就自己捋起袖干了,这真是胆包了身。可你说你要是有人家薛向的眼光,会挑边儿也行啊,可偏偏你安老二每次都倔强地站在胜利的对立面,若是你安老二一人直面失败也就罢了,偏偏这等事,一关联上,那就是牵扯举族,吾等何辜啊!

左、陈连襟正怨念万端之际,安在海已然满面死灰。他先前还以为别人瞧不出自己布局之妙,可现在薛向将他那所谓妙局。两句话就拆解了个干净,此刻再看。哪里还是什么妙局,分明就是愚不可及的投机。

此刻,安在海的意气顿时不知道飞到何处区了,双腿双脚摊开,斜靠在椅上,眼珠呈中空状,无神不动,宛若偏瘫的病人。

这会儿,安在海真是自责得不行,哪里想到自己的一次自认为瞅准局势的下注,却一个弄不好能把安家,拖入九幽深渊。

而薛老道完那番话,便住了口,沉了脸,低了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闷烟,袅袅烟雾幻化无形,宛若他此时烦乱的心情。

此刻,薛老真是毫无半点窥破紧要,挥斥方遒的畅快,满心的都是无可奈何和烦闷。

其实,自打安在海方道出那个“自由物价区”来时,他心底便浮现出这种不好的感觉,而这种不好的感觉,早在那天薛安远来明珠,在他的小院里,一番细谈后,他就有了。

当时,薛安远还让他不要插手,其实他薛老再自命不凡,也知道是决然插不上手的,性当时就把这烦闷,压在了心底,哪里知道安在海突然又搅合进来了,彻底将他这烦闷给掏了出来。

“爸爸!”

安在海忽然站起身来,躬了脊背,低了脑袋,满脸悲怆,这会儿,他是真知道自己的篓捅大了,悔恨不已。

安老爷恨恨瞪着他,末了,狠很一跺拐杖,长叹一声,“老二啊,你这政z投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安老爷此话,绝对是肺腑之言,满座诸人听来,皆有同感。

这位安二爷,未来安氏的当家人,实在是不让人省心了,从来是瞅出一点风向,见到有利可图,便能把身家性命都压出去,六年前的那场大变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如此人物,如何让安老爷放心把安氏交给他,又如何能让安氏腹心们铁心跟随?

这一声长叹罢,老爷似乎整个人都老了。

薛向赶紧宽慰道:“老爷,我想二伯也是受人蒙蔽,再者,事情远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反正那个自由物价区,动作也说不上大,就一个街道口的大小,让下面的同志做个检讨,二伯再在省报上表篇章,谴责一二,我想就过去了!”

很快,薛向就给出了应对之法。这法不可不说是好法,但这个章一表,就证明安家是掺和进去了,再不能然置身于外,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已至此,安家想再置身以外,压根儿就不可能,能挑个好边总归不是坏事。

“老,你的意思是,兰竹厅那边不可能获胜?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国府和兰竹厅,联合出手,立老和林老已经偃旗息鼓了呢?”

说话的是安在江,他对政z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敏感,仍旧只从表面上,判断胜负。

要说安在海此前,也如安在江一般思忖,眼瞅着松竹厅那边压下了风潮,着紧就弄出个自由物价区来响应,摆明了就是示好兰竹厅,可经过薛向一番分说,点破关键后,安在海已是恍然大悟,悔之晚矣。

“叔,自由h是从根本上否定四项基本原则的,光看果实漂亮,可那是朵罂粟花,碰不得,哎……”

薛老一咏叹,他情绪确实不高。

“行了,薛小,你甭跟他们废话了,跟我进来吧!”

安老爷忽然招呼一声,便朝书房行去。

从安家出门时,已近凌晨,在老爷书房谈了个把钟头,出得房门后,又被安在海拉着,又详谈了近一个半钟头。

这会儿,刚踏出松竹斋的大门,薛老长长嘘了口气,抬头望天,银河浩瀚,繁星点点,深深吸了口气,晚风徐来,透着毛孔而入,凉浸浸,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车到得家门的那条小溪时,薛老便自己下得车来,道过谢后,便吩咐那驾车的战士折返,他自己则沿着溪流,缓步朝家行去。

夜静月幽,这条小河却是热闹,淙淙流水,跃石击岸,轻快而泄,偶有河蟹,白鱼跳波其间,生动异常。

不远处的玉汤山,枝茂林密,晚风徐徐,震动林海,催生绿涛,送来阵阵爽籁。

若是以往,有此美景当前,薛老一准儿会跳到小河的对岸,脱了鞋袜,赤着脚伸进溪间摆荡,双手撑了绿地,仰头望山观月。

可此时,尽管心情稍松,可薛老仍旧半分心绪也无,有的只是满心说不出来困倦。

根源自然还在兰竹厅和梅园之间,他是念旧感恩之人,可许多事,并不是他能掺和的,即便是有了越今人的眼光和经验,许多事还是出了他的能力和界限,因为即便是他,也不知道在何方。

愁绪万千,却又无能为力,薛老甩甩头,不打算在想了,既然人力不逮,就做好自己吧,因为努力亦是无用,何必劳心费神,还是影响自己能影响的吧!

一念至此,薛老心绪稍稍平复,迈步朝大门行去,方行到大门前十米处,一道硕大的探照光朝他身上射来,未几,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进得门来,薛老身心俱疲,便懒得洗漱,持了钥匙,打开房门,脱掉衣裳,便在喧软的大床上躺了。

他动作轻,丝毫没有响动,因夜已深,苏美人观书而眠,已然睡了过去,只台灯还亮着,一本书也歪歪斜斜压着了美丽的脑袋。

想想自己这个老婆,薛向着实有些惭愧,别人是新婚燕尔,可人家苏美人嫁给她,只聚了半拉月,就劳燕分飞了,每每来电问候,他要么是没时间,要么是没词儿,总之,确实冷落这如画玉人了。

薛老伸手取过压在她的脑袋上的那本《哲思》,又替她摆了个舒服的睡姿,方要扭灭台灯。

哪知道苏美人猛然惊醒,紧接着,便尖声大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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