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老秦打开了一方宽大的手帕,里面散散落落装着的尽是青玉碎末。
    饶是姜朝天城府已炼到相当火候,也忍不住现出惊容来。
    这方玉狮并不值多少钱,是普通的次玉石所制,但寓意深,正是当年情定之时,姜朝天亡母所赠,姜父视若珍宝。
    今次,这珍贵物件,竟被姜父盛怒摔碎,姜朝天立时意识到生了了不得的事件。
    当下,顾不得和老秦细说,疾步朝姜父书房行去。
    推门而入,宽大的书房内,竟然飘荡着淡淡烟雾,姜父竟站在窗前抽烟,明亮的镜反射出影影绰绰的影,竟是那样的落寞,萧。
    姜朝天本欲第一时间劝阻姜父熄灭从来不见上手的香烟,此刻,见得父亲这副情状,到嘴的话便收了,反手轻轻将门关上,漫步走到窗前,和姜父并排站了,伸手推开窗,淡淡清风从湖面飘来,裹狭着满圃的樱花清香,扑面而来。
    “是陈英年的事吧?”姜朝天微笑道。
    姜父转过头来,微微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姜朝天道,“薛向这个人简直就邪性,凡是和他扯上关系的,我都会做最坏的打算,而往往事实证明,事情就是朝着最坏方向去的。”
    “这么说,今次一开始,你就认定陈英年的辽东任命,会泡汤?”姜父掐灭了烟头,似乎生出了几分兴趣。
    姜朝天摇摇头道,“我可没那么聪明,只是一种感觉,实在是薛向这人早就的奇迹实在多了,其实。我打心里是认定这回他翻不动盘了,都算死的事,就差走最后一道程序。往委任状上,填名字了。如何还能出纰漏,可偏偏这人就有挽狂澜于既倒的本事,我绝不敢小看。父亲,成老那边到底是怎么回复的?”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杇,孺不可教,原计划撤销,应承之事照旧!”
    “竟是这样!那父亲何须置气?成老诚实君。一言九鼎,先前议定之事照旧便是,您这又是何苦?”
    “你呀想的就是简单,这步妙棋,不全在兑上,隔山打牛才是真正的核心。”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其实牛已成势,即便这一拳打中,真的就能动摇人家根基么,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不能断草除根,依附在大树下的花花草草。不可能自行散掉,今次就当做教训吧,我只是奇怪,薛向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父亲,成老,可有透露么?”
    “家丑谁肯外扬?我猜必定出在陈英年这些年的旧账上,不然,成老也不会对上一句朽木不可雕!”
    “这么说是薛向集了陈英年这些年的劣迹。上呈了成老?不对,薛向不是莽撞之人。他当知晓有邢志国横亘,这趟烂招奏效的机会不大!”
    “邢志国离休了。现在恐怕已经正在他晋西老家的山上放羊呢!”
    “什么!”
    姜朝天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老邢可是成老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情分堪比父,到底薛向用什么手段,把老邢都收拾了。
    一剑伏四海,谈笑鬼神惊,姜朝天只觉后脊梁骨上都有些寒,薛老是越地深不可测了。
    窥见姜朝天面色不好,姜父陡然想起自家的千里驹需要鼓鼓劲了,当下,笑道,“你也别伤心,仗是打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人到绝境,能激出多少潜力,谁也说不准,异地处置,你未尝没这个本事,切勿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可比薛向强上万辈,就拿仙阿你二人的成就而言,你便将薛向远远抛在了身后,直须奋勇向前就是!”
    姜朝天笑笑道,“我倒非是怕了他,有这种人做对手,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只是凭生感慨罢了,实事求是地讲,论机变,我远不如薛向,但薛向也有不如我的地方,便是此人过锋芒毕露,怨结天下,这次,成老不管怎么思想,对薛家的观感只怕也算坏尽,且由着他纵横四海,仇敌九州,好官我自为之!”
    姜歌洋一拍扶栏,笑道,“好男儿志在千里,折不挠,奋勇直竞,朝天,你做得很好,只要你有这个精气神,前途不可限量,做父亲的别的不敢保证,你能得到的支撑,绝不比薛向弱,好好干!”
    ……………………
    却说,薛老针对陈英年的一番谋算,除了戚如生,并无对外人言说,便是冯京参会期间,邀请他来和一干辽东故旧,狠狠聚饮一回,他也不曾吐露半点口风。而冯京似乎也如承诺的那样,八风不动,安之若素,根本不与薛向重提此事。
    许干,薛安远更是没少打电话,问薛向到底有何章程,摆明了是不信薛向会按兵不动,却都没薛向拿言语搪塞了回去。
    独独安在海来电最勤最急,简直一日惊,非逼着薛向吐露计划,薛向只说顺势而回,急得安在海直拍桌。
    又过两日,全国农村经济工作会议圆满闭幕,冯京率辽东代表团搭机返回,薛向在机场相送,握着冯京手道,“该做的,我都做好了,冯叔,我薛家有所为,有所不为,当为则必为!”
    冯京未解其意,一上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浑浑噩噩回了省政府,屁股还未在办公室的椅上坐稳,省府办公厅主任高长征敲门来报,“新到任的分管水利,交通的陈副省长昨天到任了,省长什么时候接见一下。”
    冯京莫名其妙,空选的分管水利,交通的副省长,他一直心有筹划,打算让现任水利厅黄厅长接任,老黄在水利方面,这几年建树大,该当酬功,不曾想慢了一步,让别人占了先。
    冯京心知,必然是中枢调派,只得暗叫晦气,可人到了,他这个正印主官不可能不见,当下便让高长征请人过来。
    五分钟后,高长征再敲响了冯京办公室大门,“省长,陈副省长来了!”
    “欢迎欢迎,陈……”
    一句话未说完,冯京瞪圆了眼睛,愣住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