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清原县里传来一件令所有人都沸腾的消息。
昭王殿下打了胜仗,不仅将匈野人逐出边境,还俘虏了匈野王,逼迫匈野签订了两国和平相交四十年,在此期间匈野需年年向呈宇王朝朝贡的合约,将近一年的战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从边境班师回上京,清原县是必经之地。
昨日夜里昭王殿下的大队人马便已经到了清原县城外,为了不扰民,昭王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并未入城。
今日一大早,闻讯的谢县令带领清原县的大伙儿们准备了饭菜、馒头、水酒等食物前去探望,以示慰问。
而这一日,阿瑶家的大门却是紧闭着的,方斌被她“关押”在屋里,连武学馆也没有去。
“其实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昭王殿下应该没有在此久留的打算,或许今日便会带着将士们离开了。何况,他也未必就知道我在此处。”方斌无奈地坐在床沿,对着门前一边绣着花样子一边小心翼翼往门口张望的阿瑶道。其实,若昭王有心要来找,纵使躲起来也是无用。
“还是小心些为好,万一你出去让认识的人看见,再一告诉昭王,他万一非让你跟他走怎么办啊?”
方斌忍不住笑了笑:“那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啊,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隐卫,难不成他还真能找上门来?”
方斌话音刚落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逝。
阿瑶惊得从木墩儿上站起来,手里的花样子掉在地上也不去在意:“哎呀,你刚刚还说不会找来的,如今怎么就来了呢?”
方斌眸中一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呢,我发誓不会离开你就是了。”
听了方斌的话阿瑶才渐渐安心了些许,只是面色依然有些发白,抿着唇不说话。
方斌作势就要去开门,阿瑶伸手拉住他,一脸担忧。
方斌拍了拍她的手,回以使她安心的目光,这才又起步向外面走去。
打开紧闭的大门,却见几位士兵打扮的人正立在门口,其中一个穿着像个将军的人看到方斌立马便笑着迎上来:“方大哥!”
方斌错愕了一下,盯着来人看了片刻脸上有了惊喜:“瞬达兄弟,一年不见倒是比以前更加有气魄了,看你这样子是做了将军吧?”
独孤瞬达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头盔:“托大哥的福,我临走前你给的锦囊可真是在战场上拍上大用途了呢,连昭王殿下都对这计策赞不绝口。”
独孤瞬达带着兄弟们去投军时方斌的确给了他锦囊,里面是与匈野人对战多年所了解的匈野人的作战方略,也就是上一世在一系列的失败措施后找到的最后取胜方法。
他这么做,不过是不想我军再像上一世那样伤亡惨重罢了。不过,他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毕竟若昭王追查起来,那他也便暴露了。
“对了大哥,你为何不愿我在昭王殿下面前提起你,这次打了胜仗,昭王殿下问了我好几回呢,说这根本不像我能想出来的点子。而且,我甚至觉得我把那计策说与昭王时他的反应有些不太对,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他也早想到这个计策一般。”
听到独孤瞬达的话,方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却又恢复平静:“没什么,我如今不过是个山野村夫,也不想着做什么大事。外面天热,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快去屋里坐着吧。”
方斌说着对屋里的阿瑶道:“娘子,是瞬达兄弟回来了。”
阿瑶早就听到了门外的谈话,正思索着独孤瞬达是否是昭王殿下派来的人时,却被方斌唤得回过神来。
她收起脸上的疑惑与担忧,微笑着迎出来。
“嫂子。”独孤瞬达见到阿瑶对她抱了抱拳,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抱拳问好。
阿瑶欠了欠身子温和道:“大家快屋里坐吧。”
方斌从井里捞来了昨日从集市上买来的西瓜,鲜红的西瓜瓤被一天一夜的井水镇得清爽可口,既解渴又解暑。
独孤瞬达和他的兄弟们都吃的开心。
“在边境待了那么久,都快忘了这西瓜是个什么滋味儿了,若叫我说,这大夏天的一个大西瓜比那酒肉都稀罕。”一个小士兵一边吃着一边赞道。
此话一出,另有几个也跟着附和。
“既然喜欢,那就多吃些。”阿瑶笑道。
那士兵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西瓜皮扔在一边儿,又拿了一块儿啃了起来。
“你们这次回来可还打算跟着昭王的大军回上京?”方斌突然问道,这也是阿瑶关心的问题。确切地说,阿瑶关心的是昭王何时离开清原县。
独孤瞬达点头道:“我们兄弟几个在寨子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跟着昭王殿下做一番大事,小弟我也不求什么封王拜相,只要能养活我这一帮子弟兄们也就够了。我就是临走前特意向殿下请了假来看看大哥和嫂子,待会儿就要上路了。“
听独孤瞬达说昭王马上要走了,阿瑶那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独孤瞬达又同方斌说了一会子话便带着弟兄们离开了。
“昭王殿下怕是要走了,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了。”方斌对阿瑶道。
阿瑶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愁容并未消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方斌怜爱地捏了捏阿瑶因为过于忧虑而有些鼓鼓的粉嫩脸颊,眸中满是宠溺:“傻娘子,有为夫在你还害怕什么?”
阿瑶被他这话逗笑,将身子斜靠在他怀中,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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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莫烟跟着王天勇学管铺子,阿梨的饮食起居她是再也没有时间顾及了。阿瑶平日里没事时会帮着莫大娘照看一会儿,但大多数时间还是莫大娘在照顾。
说起来,莫大娘觉得自己女儿也真是够可怜的,想当初嫁给崔锡,原以为是个好的,可谁知最后竟然那般不是东西。
如今可好,女儿被休不说,还带着个孩子,今后还能不能再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那还很难说。
不过,自前段日子王天勇帮着莫家人收麦子开始,莫大娘的心里便又有了其他想法。
说起来,这王天勇和她的女儿莫烟的经历还真有些相似,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若两个人时间久了凑成一对儿,莫大娘对这个女婿还是比前一个满意的。
这王天勇长相不比那崔锡差,甚至还比崔锡更加有本事,瞧他把那姚氏衣舍打理的井井有条,红红火火的,莫大娘就觉得莫烟将来跟了他定然不会受委屈。
而最让莫大娘满意的,那就是王天勇对自家女儿有意,这王天勇是个老实人,想来以后定然也会疼惜阿烟的。
有了这些个盘算,莫大娘便打定了注意撮合阿烟和王天勇成一对儿。
恰巧这一日大伙们都去探望昭王殿下和他的军队,铺子里也便没了生意,所以莫大娘便招呼了莫烟带着王天勇来家里吃饭。
一大早,莫大娘便将外孙女给了老伴儿,自己和小女儿莫云在灶房里忙活。
“阿娘,你说天勇哥和我大姐能成吗?”莫云一边将锅里炒好的菜用铲子铲进盘子里,一边问道。这王天勇对她姐有意思她看的出来,可她姐是个什么想法她还真有些捉摸不透。
莫大娘睇了她一眼:“怎么就不能成了,我看他俩在一起就不错,天勇这孩子比那姓崔的会疼人。”
莫云撇了撇嘴:“不管怎么说,总要我姐看上才行啊,可你上次不是问过她了吗,看她那闷声不吭的态度……”莫云停顿半晌摇了摇头,“真不知我姐是怎么想的,天勇哥多好的人哪!”
莫大娘用手里的筷子头敲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说这些都不会害臊!你姐怕是还没从姓崔的那件事缓过神来,时间长了自然便会想通。”
莫大娘和莫云正在灶房里说着,听得外面传来莫大伯的声音:“天勇过来了,哎哟,你瞧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些东西。”
“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孝敬二老的一点儿心意。”
莫大娘闻声从灶房里出来,看到王天勇穿戴整齐,一表人才的样子莫大娘便打心眼儿里高兴:“哎呦,天勇过来了。阿烟,快带天勇去屋里坐吧,饭菜马上就好啊。”莫大娘说罢对着莫烟使了使眼色。
莫烟从莫大伯手里接过阿梨,对着王天勇笑了笑:“天勇哥,去屋里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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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天勇的到来,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盘盘碟碟,鸡鸭鱼肉的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花样新颖,色泽秀丽,看上去便让人很有胃口。
“天勇哥,我娘的手艺可是很棒的,而且今日是专门为你做的,你定要多吃些。”莫云起哄着道。
莫大娘嗔了她一眼,又笑着夹了一块儿糖醋排骨放在王天勇的碗里:“天勇啊,多吃些,来。”
王天勇客气地对莫大娘点了点头:“谢谢大娘。”
几人正边吃边说笑,莫大伯怀里的阿梨却突然哇哇地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怎么回事啊,刚喂过她小米粥,这会儿不该饿啊。”莫大伯一边耸着膀子哄她一边说道。
莫烟见了放下碗筷从木墩儿上站起来,快步上去从莫大伯手里接过孩子:“怕是困了,爹,你先去吃饭吧,我哄她睡觉。”
“既然困了你把她给我吧,天勇好不容易来家里一次,你也不好好陪陪人家。”莫大娘站起来道。
莫烟抱着哇哇大哭的阿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王天勇见了说道:“大娘,你让阿烟去吧,她也许久不和孩子在一块儿待过了,何况我和她不是天天见的嘛。”
莫大娘对于王天勇的体谅很是满意,这才冲莫烟点了点头:“那行,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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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烟好容易将阿梨哄睡着了,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正准备接着回去吃饭,却看到自家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莫烟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熟悉。
她怔愣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不顾一切的便冲了出去。
然而,当她到了大门口,却并没看到一个人影,甚至安静的只能听到树枝上聒噪的蝉鸣。
此时太阳正毒,门前的柳树旱的打了卷儿,无力地低垂着。
莫烟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努力摇了摇头,暗自苦笑:莫烟阿莫烟,你这是想什么呢,定然是自己眼花了。
她叹息一声,转身便打算回屋里去。
“阿烟。”
陌生中夹杂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让莫烟刚抬起的步子又放了下来,整个身子僵在那里,隐隐的颤抖着。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只觉脚下有千斤重,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害怕一回头什么也看不到,这一切终究只是自己的错觉。似乎从白瑟的事情过后,她就经常出现这个幻觉了。
“阿烟。”雄厚中带着怜爱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夹杂了一丝颤抖,“阿烟,我是哥哥啊,我,我回来了。”
莫烟顿时觉得整颗心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男子一身铁甲凯衣,身材高挺键朗,一手托着头盔,一手扶着腰间的剑柄,他束起来的发丝有些凌乱,皮肤黝黑,下巴隐隐有着胡茬。
这样一个人,怎么也不能将昔日那个白净清秀的莫家儿郎联系在一起。
不过,莫烟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她这几天连做梦都会梦到的亲哥哥,莫展。
莫烟一把扑入他的怀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哥,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我好想你。”
抱着怀里嘤嘤哭泣的妹妹,莫展的鼻子也有些泛酸:“我也想你,对不起,让你们大家担心了。”
过了许久,莫烟才止了哭声,从莫展怀中脱离出来,红着鼻子嗔怪道:“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个音讯,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们了?”
莫展心疼的为妹妹拭去脸上的泪痕:“对不起,都是哥的错。这些事说来话长,爹娘呢?”
莫烟这才回过神来,破涕为笑:“对了,爹娘正在屋里吃饭呢,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爹娘待会儿看到你啊,肯定要乐坏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莫烟拉着莫展进了家里,刚到门口便听到莫大伯与王天勇的谈笑声。
听到屋里的男音,莫展的步子顿住,看向身边的妹妹:“你嫁人了?”
莫烟原本欣喜的目光黯了黯,讪笑两声:“是,是啊,我这年纪可不就该嫁人了吗。”
看妹妹脸上并没有羞涩或喜悦,莫展便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莫烟不想同他谈论太多,干笑着道:“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先进去吧。”
莫烟说着就要拉莫展进去,莫展却是不愿再迈开步子,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莫烟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我觉得没脸见爹娘。”
“你这么久没回来,爹娘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责怪与你,你不要自责了。”莫烟劝慰着道。
说罢,看莫展仍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莫烟无奈的拉着他便往里走,还一边对着屋里喊:“爹,娘,你们看看是谁回来了!”
说话的功夫,莫烟已经拉着莫展入了屋内。莫大娘正一个劲儿的给王天勇夹菜,当看到里面突然多出来的男人时手里的筷子惊得掉落在地,面上渐渐带了丝激动。
“爹,娘,孩儿不孝!”莫展话音刚罢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在莫展的身上,有惊讶,有辛酸,也有疑惑。
莫大娘终于回过神来,从木墩儿上站起来,在莫云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莫展身旁,小心翼翼地抚上儿子消瘦的脸:“阿展,真的是你吗?”
莫展将头埋进莫大娘的怀里哭道:“娘,儿子不孝,儿子回来了。”
莫展和莫大娘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才被劝住,莫大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两眼含泪:“活着,就好哇!”
王天勇看如今的情况怕是不适合自己在场,便以铺子里还有些琐事为由离开了。
听王天勇临走前称呼自己的阿娘为大娘,不禁有些狐疑:“怎么,那个不是阿烟的夫婿?”
莫大娘的面色变了变:“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先坐下来,定然还没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谈。”
“是啊是啊,快先吃饭吧。”莫大伯也附和着。
饭桌上,莫大娘将崔锡和白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莫展,莫展知道是因为白瑟的报复毁了自己妹妹的家心里一阵愧疚:“阿烟,是做哥哥的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莫烟鼻子一算,强忍着泪花道:“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再说了,若不是崔锡有了别的心思,任凭白瑟怎么使手段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说来说去,是我自个儿嫁错了郎。”
“你放心,这件事哥一定帮你出气,你告诉哥那崔锡现在在哪儿,敢欺负我莫展的妹妹,看我不废了他!”莫展一脸气愤地道。
莫大娘看了看莫烟一脸的愁容岔开话题道:“好了,你才刚回来,就先别管这档子事儿了,说这些也惹你妹妹伤心。说说你的事吗,这些年你是从军了吗?”
“那日我去追白瑟,结果被刘正南手下的人打落悬崖,有幸被韩将军遇到,我那时心灰意冷,也不愿回来,便跟在了韩将军身边做个小跟班,去年昭王攻打匈野,我跟随韩将军去了战场,如今路过家里,韩将军知道我的事,便特意批准我回家里来看看你们。”
听他这口气莫大娘有些不太开心:“怎么,你还要走啊?”
莫展点了点头:“朝中昭王和隐王一直处于对立的局面,如今昭王又立了功,上京城怕是要不安宁了,如今昭王正是用人之际,我既得韩将军重用,怎能在这紧要关头退缩呢?”
“可是,听你这口气此去上京岂不是很危险,万一……”
“娘,您就不必忧心了,我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都没事,难道还能死在自己的国家里?你放心吧,这么多年跟着韩将军学武,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莫大娘还有些不放心,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莫大伯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就不要多加掺和,更何况,为国效力这不是好事嘛。”
莫大伯说罢又转首看向几年不见的儿子,目露慈祥:“你娘她就是太担心你了,这么多年没个音讯,你娘也着实想你啊。既然这次回来了,能多住就多住几天,也多陪陪你娘。”
“哎,韩将军准了我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就在家好好陪陪你们二老。”
众人正在屋子里说着话,却听得隔壁屋里传来阿梨的哭声,小孩子清脆的啼哭瞬间打破了这屋子里所有人的谈话。
“哎呀,是阿梨醒了。”莫烟说着慌忙跑出去,不多时便抱了泪眼汪汪的小阿梨回来。
“阿梨,快看,这是舅舅。”莫烟满面笑容地对着怀里的女儿哄道。
莫展起身从莫烟怀里接过,看着娇小可爱的阿梨轱辘着圆滚滚的大眼珠,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莫展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竟然不认生,果真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阿烟如今带这个孩子,将来可有什么打算?”莫展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外甥女一边问道。
莫烟脸上的笑意一滞,随即平静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我现在只希望阿梨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别的再无所求。”
看到妹妹眸中隐隐的哀伤莫展便一阵心疼,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她:“你是个女儿家,将来总还是要找一个依靠的。对了,刚刚在家里吃饭那个……”
“哥,你别误会,我和天勇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莫烟急急忙忙打断。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看人家天勇就不错,对你又好,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莫大娘也跟着插话,她是真的觉得这王天勇是个难得的,自己女儿跟着他定然不会受苦。
莫烟听得有些不高兴了:“娘,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我哥刚回来,怎么把话匣子都说到我身上来了?”
“好了好了,女儿也大了,自己会拿主意的,我们就别跟着掺和了。”莫大伯适时的开腔,这才堵住了莫大娘还欲再说些什么的嘴。
莫云看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嘻嘻哈哈的上前道:“大哥,你在外面那么久,肯定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吧,要不你将给我们听听?”
“你呀,就知道玩儿,你哥我整日里不是练武就是打仗的,哪里有功夫去看你说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啊。”
“那打仗也行啊,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把那匈野人给赶跑的?”
“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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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昭王的大军离开,阿瑶的心也算是放了下去。
当天晚上,莫云来家里说莫展回来了,让阿瑶和方斌过去一起吃饭。对于莫展还活着的这个消息阿瑶很是激动,哪里会拒绝,早早的便携方斌去了莫大娘的家里。
阿瑶帮着莫云和莫大娘在灶房里忙活,方斌则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同莫展聊天。
“方兄的祖上是在上京吧,我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莫展看似无意地道,但心里却有些疑惑,他自被韩将军救下后便一直在他府上做事,能让他碰到方斌的地方着实不多。
方斌面色平淡:“我祖上不在上京,不过倒是再那里待过一段时间,莫兄见过也不为奇。”
“是吗?那敢问方兄曾经在上京哪里居住?”莫展依然不依不饶地问。倒也不是他小心眼,只是莫名觉得眼前之人不一般。如今阿瑶的父亲在给隐王做事,他虽然心中支持昭王,可也不希望阿瑶会有什么意外,这样一个人留在阿瑶身边,他若不知道真相岂能安心?
方斌淡淡的笑了笑:“我住的不过是个小地方,想来莫兄是不知道的。”
莫展正欲追问却见阿瑶走了过来,面露浅笑:“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般有兴致?”
“我们在说方兄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对于上京城我还算熟悉,说不定以前还路过他的住处呢。”莫展这般说道,又抬头看向方斌,似等待着他的回应。
阿瑶觉察出了莫展的不对劲,怕他再追问下去相公不好回答,便笑着道:“我相公以前住的地方小,莫展哥应该没有见过。好了,别聊了,莫大娘喊你们吃饭呢。”
对于阿瑶为方斌解围,莫展面色有些微怔,听她这口气想来应该是对方斌的曾经有些了解的。难道,当真是他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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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烟家中出来,天已经黑了,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在繁星的陪衬下泛着柔和的光,在石子铺就的地面上映出两个修长的身影来。
阿瑶伸手挽着自家夫君的胳膊,想起饭桌上的情况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相公,我怎么总觉得今晚上莫展哥怪怪的。”
“哦,是吗?”方斌淡淡地问了一句,整个人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这样的方斌越发让阿瑶觉得古怪了:“当然了,难道你没有觉察出来吗?他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还问你武功是谁教的,你怎么会跑来我们清原县,他问的问题我总觉得是在怀疑什么。”
阿瑶说着,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他许是因为你爹的事担心我会对你有目的吧,不必理会,只要娘子知道我的心就够了。”方斌说着伸手捏了捏阿瑶的脸蛋儿,“好了,别想了,再皱眉可就成老太婆了。”
“你才是老太婆呢。”阿瑶不高兴的把他的手打下去,“不过,说起我爹的事,这昭王殿下打了胜仗,回去定然受到圣上的宠爱,若他和隐王在这个时候斗起来,你说我爹会不会有危险。”
阿瑶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想便越担心,脸上再也瞧不出一丝喜色:“若是我爹他出了事怎么办呢,相公,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方斌看阿瑶一脸着急心中不忍,握了握她的纤手安慰道:“你放心,昭王和隐王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斗起来,若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我一定会有办法救岳父大人脱险的。”
“真的吗?”
方斌伸手抚过阿瑶被风吹乱的鬓发,在月光下目光柔和:“不要多想了。”
阿瑶点了点头,心里这才安心些许。抬眸,却恰巧撞上不远处一棵柳树下斜倚着的人影,那人身材修长,一身墨色长衫随风摇摆,手里执了一把扇子,悠悠然地忽闪着,刚好吹起他两侧垂下来的两缕墨发。看他的样子,好似正向这边凝视,在这夏日的夜晚格外诡异。
“相公。”阿瑶有些害怕的往方斌怀里钻了钻。
“怎么了?”方斌伸手环住阿瑶,向着阿瑶刚刚看过的地方望去。
待看清来人,他轻柔地抚了抚阿瑶的背温声说:“别怕,是六阎。”
“什么?”阿瑶一愣,这才抬起头来,再仔细往那边一看,可不就是六阎嘛。只是,他不是早就离开清原县去上京了吗,怎么如今会在此处?
正思索着,方斌已拉了阿瑶走过去。倚在树上的六阎看到方斌,缓缓将身子直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怎么在这儿?”方斌走上前也不客气,径自问道。
六阎“唰”的一声将手里的扇子合起来,在手里敲打几下,似笑非笑:“自然是在等你。”
“何事?”
“我呢是没什么事要找你,是殿下要见你……”六阎的话顿了顿,又将目光看向阿瑶,“的娘子。”
方斌的面色变了变,他自然听得懂六阎口里的殿下是指昭王。原来,昭王竟是没有离开清原县。
只是,昭王若是找他倒是不会让他觉得意外,可为何却是要见阿瑶?想起上一世阿瑶和昭王殿下的关系,方斌便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而于此同时,同样担心的阿瑶却和自己夫君思索的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在她看来,昭王殿下暗中留在清原县,如今又提出要见她,想来定然是要她离开自己的相公吧。阿瑶这么一想,不由得有些担心,不自觉的便将身子往方斌的身后缩了缩。
方斌伸手将阿瑶环在怀里,平静地看向六阎:“如今天色已晚,似乎有些不大方便,麻烦转告昭王殿下,明日一早,我自当带我家娘子前去问安。”
六阎瞥了他一眼,却是并未打理,而是转向一边的阿瑶:“关于你父亲姚正东的事情,我想你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的吧?”
阿瑶面色微怔,心中已经开始纠结了,父亲的事一直是她缠绕在心头的大事,此刻刚好昭王在此,她应当把握这个机会求昭王殿下将来饶爹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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