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蓦地一呆,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又来一波?
而这一次在萧昱苍的坚持下,苏悦被无霜与含香请出了西厢房,独留拧着鼻子哀嚎不已的杜仲跟他臭味相投。
苏悦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听雨轩,正同苏浩研究桌子那堆草药的鬼谷子眸光陡然一闪。
“又开始了?”
“嗯。”苏悦沉重的点了点头。
“悦儿,这种时候,你自己必须也要坚强,嗯?”
苏浩眸色深沉的同黯然一笑,斟一杯茶递到她微微汗湿了的手中。
“王爷他一定可以的。”
“嗯,这话同旁人说的时候,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苏悦捧着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扫一眼神色肃然凝重的两人,而后方才接着道,“但当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其中各中滋味却是难以言说。”
“……”鬼谷子与苏浩默默的注视着她,被她那感伤中难掩几多沉重的神色所摄,心头纷纷像堵了石头似的。
“诚如那句话所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都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却是事故!”苏悦说着都忍不住神色莫名的轻轻闭上了眸子。
鬼谷子与苏浩不禁面面相觑的蹙紧了眉头。
而见她心绪极为不佳,苏浩先是同鬼谷子相视一眼,而后方才含笑道,“悦儿,王爷执意不要你这个时候跟着他,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啊。”
见她好像还不为所动的闭着眼睛不说话,苏浩勾了勾唇角讪讪一笑。
“我可是听说今儿个是王爷的生辰,悦儿你难道不打算给未来的夫君准备一下礼物么?”
“……礼物?”苏悦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欣喜却是一闪而过,“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苏浩同鬼谷子递去一记轻松的眼神,终于转移她的注意力了,真是不容易啊。
而见她皱着眉头思量许久,却是一副困恼又纠结的表情,鬼谷子将手中的草药搁下,示意苏浩帮他斟茶,意味不明的敛了敛眸光,眼睛微眯的看向苏悦淡淡道。
“悦儿,你不如给他绣一个荷包吧,阿苍身上的那个荷包还是长公主留给他的遗物,都许多年了。”
“呃?荷包?”苏悦唇角陡然一僵。
想也知道她纠结什么的苏浩无奈的摇了摇头,替她同鬼谷子很是抱憾的耸耸肩,“穆老您大概是有所不知,悦儿她旁的样样在行,但唯独这女红是最拿不出手的一样。”
鬼谷子唇角莫名一僵,古怪的瞪他一眼,一副都是你小子给惯得的表情。
苏浩好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一副我乐意我自豪的傲娇表情。
顿时被他给气乐的鬼谷子摇着头,神色莫名的猛地灌了两口热茶。
然而沉默了良久的苏悦却是忽得起身。
“你干嘛去?”鬼谷子与苏浩异口同声。
“绣荷包!”苏悦说着便大步而去。
鬼谷子举着茶杯哈哈大笑。
苏浩一脸愕然的抖着唇角兀自咕哝,“这还是我那个’玩物丧志‘的妹妹么?”
而却说同绣线与棉布奋战了半个多小时之久的苏悦乐呵呵的抿了抿唇角,她就是说嘛,凭她捏银针都捏到出神入化的巧手,有岂会拿捏不了绣花针。
只不过,她手里的荷包才起了个头,林寒便蓦地闪身而入。
“王妃,穆老已经在给爷服止泻的汤药了,杜少主问您要不要去看看。”
“咦?可以了么?”苏悦虽是疑惑的问句,但手中的荷包与绣花针匆忙一丢,便匆忙起身。
“刚刚爷突然吐血了,属下好像有听穆老说爷坚持不住了,必须服药……”
林寒不太确定的解释令苏悦的心蓦地一沉,坚持不住了?
“师父,阿苍他这是怎么了?”
“悦儿,你来的正好,我已经给他服下止泻的汤药了,但药效上来且还得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他恐怕还得再接着拉肚子,直到药效上来。”
鬼谷子面色肃然凝重的喘息道,“现在主要问题是他拉出来的都是带血的脓液,而且刚刚还吐血了,脉象上来看体内残余的寒毒已经排的差不多了,此刻是最为紧要的关头,千万稳住,别叫他失血过过。”
“怎么会吐血了呢?”苏悦担忧的注视着萧昱苍那紧蹙成峰的眉头,“刚刚不都还没事的么?”
“正常现象,吐血才代表残余的寒毒已经剥离了,但若是出血量过大的话,他会承受不住的。”
苏悦眉头紧锁的微微点头,但想要接过萧昱苍,却是被杜仲给摇头否决了。
“不成,老大他现在一点气力都没有,虽然看着眼睛微微睁开,但其实跟昏迷了也差不多,悦悦你扶不住他的。”
见她依然坚持,鬼谷子不禁也轻轻摇了摇头,但苏悦坚定的走上前来伸出手。
“我来吧,每次他躁动不安时,我只要抱着他,他都好似能安心,像是把自己全都交给了我。”
杜仲与鬼谷子相视点了点头,方才撑起将他交到苏悦手中。
而诚如苏悦所言,刚刚被杜仲扶着犹在不安的颤动缩瑟的萧昱苍,伏在苏悦怀中片刻后好似真的安心了,全然放松了身子,任由深深无力感掌控周身安然若素的瘫在苏悦中喘息着粗重的气息。
许久之后,久到环臂抱胸靠在柱子上的杜仲昏昏欲睡之际,却闻某人粗重干哑的嗓音。
“……沐浴……”
耶?
眼睛都跟瞪直了杜仲唇角狠狠一抽,他这个陪他臭味相投到自己都受不了的好人都没想起了沐浴更衣,他竟然急着要沐浴!
在鬼谷子的首肯与杜仲的愤愤然中,萧昱苍如愿的沐浴去了,但却是谁不叫靠近。
而不以为意的苏悦则也趁机来了一个花瓣浴,去除了周身的异味后,一身清爽的回到厢房时却是柳眉微蹙。
“无霜,你家爷还没沐浴好么?”
比他迟了快半个时辰才开始沐浴的她都已经舒舒服服的沐浴完了,他是打算把自己给泡皱了不成了?
“禀王妃,爷把死皮赖脸跟进去的杜少主给撵出来了,林寒和邵峰没有爷的准许根本就不敢进去……”无霜纠结着眉头迟疑的看苏悦。
苏悦腾的起身,“该死!”
在林寒与邵峰乞求的眼神中一脚踹开房门的苏悦直接冲了进去,但却险些被眼前的景象气到吐血。
猛地将他自没入头顶的冷水中拽出,想要拽起他来,但却因着沾了水缘故没能抓住,他呛咳了一下又扑通一声跌了回去。
“林寒,邵峰!”
而待到终于将浑身冰凉的萧昱苍安置到床榻上,帮他掖好被角后,苏悦方才阴着一张脸责问。
“杜仲呢?都这么久的时间了,你们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他差点就被淹死在洗澡水里!”
“……”双双跪地的林寒与邵峰默然不语。
而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的杜仲陡然迎上苏悦那不善的眼神,浑身陡然一个激灵。
“杜仲,你该死的怎么可以弃他而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淹死……”苏悦难掩哽咽的吼着,但虽然是冲着杜仲,却又何尝不是气自己的疏忽大意。
“……老大他不喜欢旁人看到身上的鞭痕,所以沐浴从来都不叫人靠近,就连我都不行。”杜仲眉头紧锁的喟叹,“他,他没事吧。”
深吸了一口气,苏悦神色莫名的摇了摇头。
“你们都先出去吧。”
“……”
被那极为沉重的语气所摄,杜仲无言的瞥一眼床榻上脸色煞白的萧昱苍,而后方才招呼傻傻跪着不动的林寒与邵峰退了出去。
而直到遥遥传来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响,苏悦方才自满是自责的思绪中回神。
端起一旁桌子上的热姜汤,将他抱在怀中一勺一勺喂进他微微颤抖的口中。
一杯热姜汤下去许久之后,苏悦再次探了一下他的脉象,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将一旁空了的汤碗放在桌子上,转身下床褪去衣衫,钻入被子中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却是不由得被他冰冷的身子激浑身一颤,然而伏在她怀中的某人却仿佛终于舒缓了一口气,僵硬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
午后时分,靠坐床榻上的苏悦神情专注的绣着手中的荷包,而却是并未察觉身旁早已醒来,正眼睛微眯的默默注视着他。
直到蓦地察觉有人靠近,他方才轻轻闭上了眼睛。
而不消片刻,端着茶点的无霜与春杏轻手轻脚的款步而入。
无霜将托盘放下后便先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走上前来,“王妃,您要的参茶。”
而慢了她两步的春杏则捧着一盒子糕点凑上前来。“二小姐,您要不要进些糕点。”
“糕点先放着,我现在还不饿。”
苏悦先是同急切的凑上前来的春杏轻轻摇头,放下手中快要完工了的荷包,接过无霜手中的参茶试了一下温度,又递还到她手中,转身跪坐在床头将萧昱苍半搂半抱在怀中,方才再次接过参茶,弯角弯弯的低声呢喃。
“阿苍,我们来喝杯参茶。”
见此情景,无霜与春杏忙躬身而退。
带着温度的茶杯轻轻贴上他唇边,苏悦边低声呢喃,边将杯中的参茶一点一点的喂到他口中。
嗅着她清新的体香,在参茶缓缓滑入胃邸时,同时也有股暖流徐徐流入他冰冷的心田,心口一阵莫名酸涩间蓦地呛咳了起来。
“……阿苍,阿苍……乖不要乱动,不要乱动……放松,放松的深呼吸……”
见他蓦地呛咳到浑身颤抖,憋得脸色都紫红了,苏悦手中的茶杯一丢,忙用力将他抱着半坐了起来,将他的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抚。
而伏在她肩头终于止住了呛咳的萧昱苍眼角却是蓦地闪过一滴泪滴。
“悦儿,悦儿……”
低沉暗哑的声音自颈间闷闷传来,苏悦恍然他是清醒了过来,不由得欣喜的想要推开他来看看,却是不想竟被蓦地紧紧抱住,紧到都能感觉到他似乎都在颤抖了似的,苏悦不禁担忧的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脊。
“阿苍,哪里不舒服吗?”
“……”
“阿苍,让我看看你好吗?”
“……”
“阿苍……”
傍晚时分,同端着汤药的杜仲一道而来的苏浩才一进到里屋便是蓦地脚步一顿,一室旖旎的气息令眼睛倏地瞪到睁圆的两人一个掩唇窃笑,一脸色漆黑。
杜仲看了一眼手中的汤药,再瞄一眼身旁脸色黑到都快冒烟了的某人,不禁唇角微僵的讪讪苦笑。
“我想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而待到苏悦再次醒来,却已然都是月上枝头夜黑风高的深夜时分了,不悦的瞪一眼圆桌旁正拿着她还没完工的荷包唇角微扬的某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萧昱苍倏地向她看来。
“醒了?”
“不醒了,我还要接着睡!”苏悦蓦地将被子拉到头顶,负气的闷闷咕哝。
萧昱苍不觉莞尔,缓步行至床榻旁扶着床沿慢慢坐了下来。
“悦儿别闹,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萧昱苍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低沉暗哑的道。
“不要。”蒙着头的苏悦想也不想的直接否决。
“那好吧,看来悦儿对刚刚本王刚刚表现很满意,急着还要再来,嗯?”
“想都别想!”
被子一掀,苏悦猛地坐起,但却是不想动作太大前倾到收都收不住,竟直接撞上就在床榻边的萧昱苍。
原本身子都还虚浮无力的萧昱苍躲都没躲,被她猛地一撞直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眩晕蓦地袭来,眼前阵黑阵白的萧昱苍无力的耷拉下了脑袋。
“阿苍。”
苏悦也想到他竟然都没躲,而见他脑袋蓦地无力的耷拉下来,不由得心下一惊。
“阿苍、阿苍……”
边帮他切脉,边轻唤着他的苏悦面目心疼。
“……悦儿,我没事,只不过没有力气而已……”缓了许久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的萧昱苍低沉暗哑的道,“悦儿莫急,我没事的,没事的……”
片刻后,被急急请来的鬼谷子探过萧昱苍的脉象后神色悄然一松。
“脉象上虽然还是虚浮,但比之前已经是好多了,悦儿放心,他这才严重腹泻,又失了不少的血,气血两亏,没有气力也是正常现象,只要调养几日,就没有问题了。”
“……啊,哦!”
苏悦托着下巴幽幽眯着靠坐在床榻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色却好了几许的萧昱苍,对于师父的诊断虽是深信不疑,但却也不免狐疑没有气力的他刚刚的‘生猛如虎’究竟怎么回事?
“另外,阿苍你最好好好休养几日。”鬼谷子面色肃然凝重的道,“不单单是为了你自己,也更是为了悦儿,你可知悦儿这几日为你担心坏了。”
“好,我听师叔的。”在苏悦满是警告的注目下,萧昱苍从善如流的微微颔首。
“……”原本还准备了一箩筐的唠叨等着他的鬼谷子蓦地一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然而正当他满头雾水的茫然四顾时,不意瞥见一旁神色莫名的苏悦时,微微翘起的唇角间蓦地闪过一抹狡黠。
而犹在鬼谷子捋着胡须意味不明的讪笑间,上前一步在床榻旁缓缓落座的苏悦却是柳眉微蹙的看向萧昱苍。
“可是,刚刚阿苍你又头晕目眩了,对吗?缓了许久方才缓过劲儿来,这种症状之前常常有么?”
“偶尔。”被他满是担忧的目光注目到心头暖暖的萧昱苍薄唇微动。
“且先观察着他的脉象看。”对于苏悦的忧心同样不解的鬼谷子神色莫名的眯了眯眼睛。
“悦儿。”萧昱苍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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