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望让人把老妇人和孩子们,还有跟在一旁的战士一起请到首领城议事厅,两名战士胆怯得浑身发抖,他们自小在银桥关长大,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进入首领城中,一时之间感动得满脸泪水。
阙望看着这群特殊的人,和颜悦色地问道:“两名姜央部族勇敢的战士,你们来自哪里啊?别怕,我是部族大巫师阙望。”
两名战士大声“啊”,只这一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随后又颤颤巍巍地惊叹道:“我们见到大巫师了啊!”又泪如泉涌。
姜央禾禄见两名战士收不住的眼泪,端起两杯热酒递到战士手中,长叹一声:“勇敢的战士啊,我们让你们失望了吧?确实让你们失望了,让你们看到这满城的悲伤,勇敢的战士,不要哭,我们还要一起好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姜央禾禄与你们一起,再把玉姜尼朔城建立起来。”说着,自己转头拭去泪水。
战士双手如寒风中的枯枝一样快速摆动着,激动地说道:“不是,不是,我们没有失望,我们从没想到今生能走进首领城,从没想到能得到大巫师的接待。”
阙望笑颜如蜜:“战士们,你们从哪里来啊?”
“我们从银桥关来。”
“哦,好远的哦,天这样寒,辛苦得很啊!”
“不辛苦,姜央瓦卓将军告诉我们,达娃统领让我们一定保护好孩子们和老奶奶回到玉姜尼朔城。”
“哦,有这样的事,你给我们说说,别怕,别急,来,先喝杯热酒,坐下来慢慢说。”
顾玥、阙霓、姜央秋、河依洛、姜央丰魅、海露、海虹、河邦、启照辛、梵笑蝶,在场的人都为这群远方归来的赤子送上热酒,为他们满脸朝气而感动。
战士犹犹豫豫地坐下来,捧着酒轻轻喝一口,又赶忙站起来说道:“不久以前,这些孩子和老奶奶是从玉姜尼朔城一路北逃到银桥关的,当时是那个拿着神弓的漂亮姐姐接待的他们,后来听说她就是达娃统领,达娃统领答应大家,一定会带领大家重新回到玉姜尼朔城,听说恶魔都真的被赶跑了,他们要回来感谢那个给他们许诺的达娃统领,姜央瓦卓将军走不开,派我们两人一路护送回来,将军临走时交代我们:玉姜尼朔城还需要重新建设,让我们带孩子们回来看看,看看恶魔真的被赶跑了,这是达娃统领兑现给孩子们的承诺。将军还说:看看就带孩子们回去,不要增加玉姜尼朔城的负担。”
现场的人听了战士的话,无不感动落泪,这才明白姜央达娃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杀河洛战士。
阙望眼含热泪,又高兴地说道:“战士们,孩子们,我给你们介绍,我是部族的大巫师阙望,一个对不住大家的大巫师哦。”又一一介绍道:“这是姜央部族的前辈,姜央禾禄……”一一介绍完后,又补充说道:“他们也都是勇敢的部族战士,了不起的战士,是他们一起赶跑了恶魔,还有几位勇敢的人去追赶远方的恶魔了,更多的勇敢的人都已化为尘烟啰。”
孩子抬起头,看着大家问道:“拿神弓的漂亮姐姐呢?她在哪里?我们要感谢她,她真的没有骗我们,真的赶跑了恶魔。”
老奶奶笑笑说道:“孩子们,那个漂亮的姐姐叫达娃统领,以后你们要记住这个名字啊,姜央达娃。老朽还能活着回到玉姜尼朔城,也没有遗憾了,达娃统领真是个好孩子,真没骗我们。”
老妇人又把怎么逃出玉姜尼朔城,怎么在风雪夜里一路北逃,后来遇到姜央达娃的情况一一讲述。
顾玥泪水直往地上扑打,拉着老奶奶的手说道:“老前辈辛苦啦,是我们不好,没能挡得住恶魔,害得老前辈这个年纪一路奔波。”
“不辛苦,不辛苦,不是还活着吗?对付恶魔,总要死人的,恶魔太厉害了,唉,现在恶魔被赶跑了,我那些死去的孩子们也能安息了,我还要去告诉他们呢?不急,不急,就快相见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法当面给达娃统领说声谢谢她。”
海露蹲在老奶奶孩子们面前:“放心吧,我的达娃妹妹去追赶恶魔了,她惦记着你们呢,说啊,等你们回来了,一定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等她胜利归来,就会来看你们的。”
老奶奶若有所思地张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只低声说道:“我怕是等不到了哦。”
“等得到的,一定等得到。”海虹激动地说道。
孩子满怀信心地说道:“对,等得到,漂亮姐姐从不骗人,这次就没有骗我们。”
姜央禾禄老泪纵横:“大巫师,我看就让老前辈和孩子们住在首领城吧?还有这两位勇敢的战士,让他们一直守护孩子们到达娃回来,挤一挤,住得下的。”
连穗哭成泪人,擦干眼泪说道:“对啊,住得下的,真想不到达娃、桑云她们做了这些事情,现在她们还在外征战,我们不可辜负达娃的承诺啊!”她想:自己儿子与达娃形影不离,一定也给这些孩子承诺过的。
阙望高兴地说道:“以后你们就住首领城里,达娃统领一回来,就能马上看你们,瓦卓将军那边,我会派人去送信。”
两名战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在首领城中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施礼。
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
老妇人站起来:“我就不住了,我要去看看跟孩子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我要告诉他们,我回来看他们了。”
姜央秋搀扶着老妇人:“走,老前辈,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的老家,看完啊,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孩子,达娃统领也是你的孩子。”
“好,好,好啊,达娃统领也这样说过,你们都是好人,不会骗我的哦。”老妇人边说边往外面走去,到门口又回头对孩子们说道:“你们先玩吧,我一会回来再跟你们一起玩。”
连穗唤来自己女儿,带着孩子们一起欢乐地跑了出去,两名战士依然紧紧跟随在孩子们后面,这是他俩对瓦卓将军的承诺。
启照辛黯然泪下:“唉!我们河洛犯下多大的错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河洛。”
姜央禾禄拉着启照辛的手:“启老,别伤悲,不是河洛的错,是依朝洛,是泊相婆,是天的错,老奶奶和孩子都是你救的啊,他们感谢达娃,也该感谢你哦。”
启照辛站起来:“我还不如达娃有决心啊,我早该杀了依朝洛的。”
顾玥说:“唉,想不到达娃这样真性情,今天要是她师傅、她母亲在这里,一定会对达娃重新认识的。”
海露说:“小师妹真是越来越优秀了。”
阙望说:“是啊,有她母亲当初的魄力和勇气了,这玉姜尼朔城能这么快解除困境,达娃真是功不可没啊。唉,只是死了太多的人,唉,其实,我也该早做决定的,白白让依朝洛当我们面杀了那么多人。”
姜央禾禄说:“大巫师,你是最辛苦的人,我们都知道的,你啊,别再怨自己了,你辛苦啊!以后还要辛苦哦。”
连穗笑说道:“禾禄前辈,你可不能偷懒啊,这就要把大巫师累死啊!”
“我偷懒,哈哈哈,我剩下这点命,一定与依朝洛他们战到底,以后我们都要像达娃一样敢作敢为。”
阙望看着苍凉凋敝的昆仑大地,心中十分悲怆:“我们又把最困难的事情交给了达娃、夏谷主、秋仓主他们,还有长风,海蔚、海遥他们,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姜央禾禄边往外走,边说道:“放心吧,会回来的,一定会安全回来的,都要回来。”又回头对众人说道:“走吧,我们都出去帮帮忙,各自忙去吧。”
依朝洛口中的黑水渊完全没有线索,一路往东去,了无人烟,曾经富饶繁荣的姜央部族大地竟然没有了一丝人的气息,白茫茫的大地了无生气,朔风带着血腥的寒冷悲怆吹进几个人的身体里,大地呜咽阵阵,像绝望的哭泣和呢喃。头顶盘旋的雄鹰仿佛失去了家园,不知该去向哪里,盘旋着,徘徊着,看着苍凉的大地,发出嘹亮的哀叹。
来到曾经的战场,河洛真的一片死寂,夏清怡看看姜央达娃:“达娃,你真把河洛人都杀完了吗?”
“没有啊,反抗的人都杀了。”
“那怎么一个人都见不到。”
“我告诉他们:依朝洛和昆仑战神都是恶魔,要想活命的,赶快躲起来。所以啊,剩下的人都躲到山中去了。”
秋桑云已不在遮遮掩掩,靠着夏清怡,笑说:“达娃真是有魄力,有决断,我们都不如哦,要不是你,玉姜尼朔城现在还进退两难呢。我想,那群孩子们也都该回到玉姜尼朔城了,他们一定都高兴的。”
夏清怡又想起一路上,秋桑云细说的姜央达娃与孩子们承诺的事情,心中感慨万千,世间的善恶有时真是难以决断、难以区别。想:杀掉一批人,才能救另一批人,不杀掉这批要杀的人,那批改救的人就要被被杀掉的这批人杀死,真是无法以善恶来区分。杀掉这批要该杀的人,救下的那批人会有真正的解脱,要是因为善恶,不杀这该杀的人,该杀的、该救的都要继续沉沦。谁决定那批人该死,那批人该活呢?动手杀人的人又如何得到灵魂的救赎,达娃是对的吗?或许吧,或许次序使然,夏清怡越想,越想不清楚,觉得弟子达娃顺心而为何尝不是遵守天地次序。
六人暂时住进仑河口,把这里作为栖身之处,为的是有完善的天然防御功能,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是可以暂时歇息一下。
曾经争相抢夺的天然防御之地仑河口,现在已经是蛇虫鼠蚁的栖身地,那条磅礴奔涌的大河也安静多了,河面一平如镜的冰面印着凄凉的崇山峻岭,寂静的夜里,依然能听见大河冰面之下的喘息声。
捡来枯枝,点燃篝火,冰冷的石窟回到宜人的温度,血狐很快叼来猎物,温暖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飘散开来,泪尽之后难得的欢聚,只有海蔚、海遥略显凄冷。
夏清怡在弟子们面前显得有些拘谨,而秋桑云已经沉浸在幸福之中,虽然不知道这幸福能持续多久,越是容易失去越是珍惜。她倒不是怕这个男人不再爱自己,而是黑暗邪恶力量正漫延上来,不知明天谁会先行离去,那将是永远的离别,眼下的每时每刻都珍惜无比。爱在心中,爱人在眼前,纵然慈悲的心也变得贪婪,贪婪爱得更长久的时间。
姜央达娃与连长风两人更自由自在,曾经三人共誓之言还在耳边,现在已经一人先离去,连长风伤心之余,爱得更深沉。姜央达娃不想连长风再如连长天一样离去,那样的孤单将是独自承受苦难,珍惜眼前人,显得尤为紧要,看世道如此难料。
海遥带着玩笑的长吁短叹:“哎呀,师傅有伴,小师妹也有伴,三师姐哦,只有委屈你,我们做个伴啰。”
夏清怡想起姬篁师傅曾阻止自己心中的爱,现在不愿再做个那样的师傅,轻眼看着无数生命的集中离世,发现人生太过短暂,不由得释然说道:“你们几个弟子以后都随心去做吧,师傅再不阻拦你们。”
秋桑云笑着看着海蔚、海遥:“听到了吧?师傅让允许你们找男人呢。”
海遥撅起嘴:“算了,师傅允许得太晚了,我们姐妹的心早已枯死,师傅的话就如寒冰上的朔风,冰能化得开吗?冻得死死的。”
夏清怡也不怪罪弟子们的说笑,必定生命摇摇欲坠的时节,躲在暗处的敌人太强大。
海蔚说:“就是,还是小师妹幸福,早早的就比我们还圆满。”
“三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没有男人就不圆满吗?我看未必。”海遥不服气地说道。
“海遥这话也对,各自圆满。只不过啊,要是能彻底除掉依朝洛这帮恶魔,有你们圆满的时间的。”秋桑云幸福的劝说道。
夜风阵阵,难得好好安心睡觉,三个石室里都燃起篝火,各自进行着自己的幸福纠缠……
昆仑大地又将在绝望中寻找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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