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厢里的不是萧越,是谁?
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老人,来顾家送赏赐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大材小用,但谁让九皇子在皇上面前指明要他来呢?
只是,他没想到九皇子如此的心急,都等不及他进宫禀报。他庆幸刚刚逾越的敲打了顾家一番,大概九皇子听了会开心的。
于公公自然是把顾念被打,以及大厅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萧越听,萧越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脸上再无别的表情。
车厢里一片沉闷,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于公公顾不得老迈的身躯,矫健的下了马车,与萧越告辞,复命去了。
萧越不急不缓的跟在于公公身后,到了养心殿,还没等于公公禀报,他就对正在批奏折的永平帝,张口就道,“我能去杀人吗?”
永平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揉揉眉心,问,“怎么回事?”
萧越缓缓道,“顾家那国公位怎么还没有撸掉?只会拿禄米的蛀虫,杀了干脆,省点米粮。”
九皇子大人很有一种天冷了该叫顾家抄家了的那种霸道王爷范。
于公公在边上抽了抽嘴角,马上上前把顾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永平帝知道萧越的心情正不好,只是他对这个顾五姑娘的关注也太过了些吧,道,“这是顾家内宅的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咱们不好伸手人家内宅的事……”
“你不是清官……”他大喘气停了一下,看到永平帝的脸黑了下来,道,“清官都归你管,你要管不了,那还是我亲自去顾家一趟吧。”
永平帝连忙道,“大公主已经要设宴请她,这已经是给她撑腰,就算我是天子,也没强行插手臣子的家事的。
永平帝见萧越皱着眉头,显然是不满意这样的做法,道,“要不朕再下诏让护国长公主回京?”
要是让萧越去顾家,肯定是血流成河的,顾家虽然如今没落了,但到底没有出大错。
萧越虽然眉头没有舒展,不过却没再说什么,他脑子里浮现出初见顾念的模样,看到浑身是血的他那样冷静,谁能想到她是刚从拐子的手里逃出来呢?
算了,大不了他在护国长公主回来前多护着她一下就好了。
萧越在宫里陪着永平帝用了晚膳,踩着夜色出宫了。
*
听于老夫人说顾念明日要去大公主府,杨氏寒脸半响,在顾念思忖的时候,竟奇异的换了脸色。
她走到顾念身边,拉过她的手,感叹道,“刚刚是伯母错了,你可曾撞到哪里?可别怨怪伯母啊。”
说完,她拍了拍顾念得手,“你母亲去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我是恨不能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无奈,公主一定要接了你去。”
“顾家是你的家,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这样的温言软语,哪里还是先前恨不能撞死她的狠辣毒妇?
顾念仿若未闻,只看着她。
杨氏想什么她太清楚了,不就是因为大公主的宴请?想让她带着刚被退亲的顾慈一起去。
只可惜,杨氏想做那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做那只鸡了。
她不动声色的抽回被杨氏拉着的手,冲杨氏行了一礼,
“侄女如何敢怪伯母,伯母也是为了我好,只盼伯母以后更疼我才好,不让我孤零零的,没有人疼……”
杨氏见状,连忙道,“唉,你这丫头,以后你就和小慈一样,都是我的女儿,她有的,你都有。”
顾念‘感动’的喊了声,‘伯母。’余下的话哽咽的再也说不出口。
如果阿镜在此,大概要被两人的表演给惊的目瞪口呆了罢?
杨氏从没有给过顾念如此的温柔,也没有过这样的好脸色。
而顾念在金陵,那是活泼开朗,到了顾家,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沉默,懦弱。
别说和杨氏这样的亲近了,那是有多远躲多远。
“小五啊,你明日去公主府带上你三姐姐吧,有个伴总好。”
杨氏望着顾念,和颜悦色说道,而后又温婉的拍了拍顾念的手,慢慢把狐狸尾巴抖了出来。
“这……大公主会不会不高兴?”顾念坦诚而天真的看着杨氏。
杨氏见她这样一幅天真的样子,仿似从前那个顾念,于是道,
“怎么会,你们是亲姐妹,你少在京城呆,有些礼节还是要有人带着才好,不然冲撞了贵人,如何是好?”
顾念嘴一张,“当真?那还是让姐姐和我一起去的好。”
杨氏唇角隐隐勾起得意的笑,草包就是草包,骗这个丫头还真不难。
“行了,没事就退吧。”于老夫人是多看一眼顾念都肝疼,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
果然不是自己身边养的,不亲。
杨氏颔首,牵着顾念退了出去。
阿镜紧张的站在院门口,见是杨氏送顾念回来,又隐约听到什么,‘明日一起出门’什么的,顿时更加的紧张。
杨氏把顾念送到之后,就借口有事走了,阿镜连忙上前,问明日要去哪里?
听到顾念说要去大公主府,顾慈还要跟着去,问道,
“姑娘,明日去公主府,真带上三姑娘啊?”
“我和大公主又不熟,怎么带?”顾念反问了句。
杨氏那边,明日自然会有公主府的人来定夺,反正她甚少在京城居住,诸事不懂!
阿镜夸张的松了口气。
姑娘心中有数就好。她很怕姑娘又变的和以前一样。
晚上,顾念用过了不怎么可口的晚膳后,就窝在床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一阵风吹来,窗子无声开启,一个人翻窗进来,悄无声息走到床榻边,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床上的人。
半响,他伸手轻轻碰了下她还有点红肿的脸蛋,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轻柔的帮她抹了起来,直到她皱起眉头,仿佛惊吓一般,收回手。
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又变得凌厉起来。
顾念睡的很不安稳,从破庙中醒来到如今,精神一直紧绷着,梦里都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她仿佛又重新在经历那一世世死亡之前的痛楚,
第一世是被夫君的一个小妾给生生的斩断双手,双腿,活活的痛死的。
第三世,成为帝王的夫君笑吟吟的递给她一杯酒,深情的对她说:“以后,我们共享天下。”
他眼角的泪痣把她迷的失了心智,笑起来是那样的好看,她一饮而尽,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第五世,老公的小三挺着大肚子,对刚流产的她炫耀,“可惜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少了一个兄弟姐妹……”
第八世,她把失怙的堂妹接到摄政王府里悉心照料,可没想到引来的是一条狼,她趁着夫君不在府里,诱她去上香,最后,把她推下了山崖……
临死前,她发誓,如果有来生,她只想要一份平平静静的生活,寿终正寝。
梦中,一双清冷凌厉的桃花眼转移了她的梦境,那双眼眸的主人一会近,一会远,让她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一会,那双眼眸如同狼一般嗜血凶狠的瞪着她,叫她遍体生寒,她一边惊叫,一遍想要逃。
顾念从梦中弹坐起来,抹了一把冷汗,更让她感觉无法呼吸的是床前竟然坐了一个人,她反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谁知,枕头被接住了,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人竟然嘲讽般的说到,“这就是你的欢迎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