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拳风到了,预期的痛感却没有,大奎的手臂被人抓住,铁拳在我眼前因过度施力而发抖,但却被人控制无法碰到我,下一瞬被弹开。
心脏都快跳出来,又瞬间归位。我从惊恐中缓过神,转动眼珠看到舟统领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开口:“行了,比试而已,点到为止!”
大奎神情散开,急忙收势躬身道:“是!”
好戏散场大家一哄而散,我用感激的小眼神瞅着自家统领,可人家自始至终也没撇我一眼,给我一个冷硬的后背撇下一句:“就你这样还想去查案?”
我知道自己能耐有限,这样胜之不武,不过我丢的是自己的人怕啥。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我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味道,那就是自家大人还没有舍弃官银案。
嘿嘿嘿……(各种不怀好意的笑)
师傅本打算让其他同门去追查,后来觉得不妥,如果我没有亲自出马直接给舟皓线索,他一定会起疑我背后有人在帮忙,那可露了马脚不打自招了。
于是我想尽办法告了假,又快马加鞭只身前往乔山。本以为我会害怕马,因为没骑过,谁知这身体倒是一点也没晕车,熟练的驾马奔腾。
师傅呢当然早已为我打听了消息。据说乔山上有匪窝,三不管,不论谁看应是那伙盗贼抢了官银去。
要是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匪窝,无疑羊入虎口,活久腻的态度。上镇子挑了最贵的好酒,又买通了送酒的,我装成送酒小倌和他一起混了进去。傍晚我故意打翻了酒坛,这群老鬼闻到酒香馋虫闹腾开始豪饮,我假装抱了个酒坛子助兴,暗自把这匪窝子摸了一遍也没发现银子的踪迹,包括他们付酒钱的银子都是散银。
就在苦恼如何是好时,发现几个当家的已经是喝的七七八八,挑了其中一个眉目和善点的我走过去套近乎,闲拉西扯一会儿就把话题绕到了官银上。
“小的听说前段时间几位爷干了票大的。”我给他倒着酒问。
“呵呵,你们消息还挺灵通,嗝!”他边说边打着酒嗝。
我皱眉起身又转他右侧继续问:“听说是官家的东西?”
他斜着身子靠在塌垫上,一只手支着头,一手端着酒碗,闻言顿了动作说:“官家?”他转过脸瞅着我,顿时一股难闻的酒腥味扑面而来,我掐着鼻子又给他倒满。这酒鬼又凑近了一些说:“那官家的东西,没人,我们敢动?”
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们有人,有的还得是官家的人,可官家哪有这么大胆的,敢动赈灾银。
我打量了这粗汉的着装说:“那么大的买卖也没见爷几个给自己弄几身体面衣服打扮打扮。”
他听了这话哈哈笑了起来:“我们山匪要体面来何用?穿得再好,还不是人家眼里的强盗。”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接,他又自顾自的喝了几大口接着说:“不过,我们也没分到几个银子。”
“啊?”我佯装惊讶道:“这不能吧!”
“哎,有什么能不能的,哥几个说白了也就是给人家卖体力活的,我们当着靶子混口饭吃,人家,哼!拿着大头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大事官府竟然不着急查。我还想多套点信息于是问道:“人家是?”
“哎呀,还有谁啊,还不是那刺史大人姚……”话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地挥出手掌拍了下我头喝道:“你打听那么多干嘛,不该问的别问。”
知道他有了戒心,于是赶紧附和说:“是、是,小的命短,可不想知道太多。”
他呵呵笑着喊叫要酒,我又陪他了几碗赶紧抽身出来,趁着夜色赶往刺史府衙。
师傅已经告诉过我,当地刺史姚谦顺本应彻查,可只是报了朝廷就一直没管这事了。原以为避嫌,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
找路确实不是我的强项啊,好在嘴皮子灵巧,一路打听到姚府已经是深夜。
夜色好,对于我这种身手不怎么敏捷的半吊子高手正好用。不得不称赞这个朝代治安不错,这深府大院竟没有几个守卫。我爬上墙头走了几个来回观察地形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最后确定一个像书房的屋子悄悄跳下来,窗户底下听了会儿,没有半点动静,起身推开窗户跳进去,趁着月光在屋子里打量了一会儿。靠!哪里是书房,竟然是闺房。床上幔后睡着一人,可能是刺史的家眷。跳出去关了窗,还好没人看见,不然定以为我是采花大盗。
顺着屋檐我又摸到一处像书房的屋子,跳进去关了窗还没来得及转身,咽喉突然被一只从背后伸过来的手给掐住。我浑身震住,屏息不敢出声。
然,肢体总是先于脑子行事,胳膊早已曲肘向后撞去,身后人手掌先是挡住然后一捏,顿时我感到肘部酸麻,咽喉还被掐得生疼。腿又不听使唤的向后扫去,却被那只有力的腿给绊住,接着对方小腿往前轻撞,我立刻身形不稳向前趴去。
我以为肯定要摔倒了,可是没有,反而被人用手掌从腰部给托住。
“别动!”一声轻喝,我定住。
这不是自家统领大人的声音么,顿时紧张的情绪化作泡影,我激动的转过身,对方下巴的乌冠流苏绳扫过眼前,抬眼看去,趁着夜色认清舟皓一身深色素衣表情漠然的瞅着我。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冷眼问道。
“大人!”我的呼声让对方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赶紧压低声音:“属下替大人分忧而来”。
他墨眸闪了闪,眉头皱的更紧:“你蠢么?被人掐着要害还敢出手,若是刚才没有及时认出,你此刻已经断了喉。”
我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忽又抬头问:“大人怎么在这里,也是追查官银而来么?”
舟统领皱眉不语,转而去拨桌案上的油灯,有了光线屋子里亮起来,他开始翻查桌上摆的公文。
“大人,你也发觉姚刺史有问题对不对?”我也翻看着书柜上的卷宗问。
“你查到什么?”他头也不抬的问。
“不瞒大人说,属下刚从乔山下来!”我有点小激动的说。他停了动作终于回过头正眼看了看我,瞳中划过亮光一瞬即逝。我期待的小眼神瞅着他,夸我!快夸夸我。
他却瞬间摆出嫌弃的表情道:“难怪一身酒臭味!”
“……”一秒的失望,然后我又提起精神跟在他身后说:“大人,那山匪中一个头头承认官银是他们劫的没错。”
“还有呢?”他走到墙壁上乱摸,好像在找什么暗格。
“他说官银他们没有拿到大头,只是给人打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胡乱摸摸桌子地板什么的!
“打工?”他停下来回头,看到我正在地板上一寸一寸的摸索,眼角抽了抽:“有人会在地上按机关么,走来走去的不怕死是吧?”
“有啊!”我笑了笑说:“那墓地里不多是地道、翻板什么的!不过那地方倒是没几个人进去。”说着我挠挠头,“哦,打工就是给别人卖力气的意思。”
“哼!”他冷笑一声,看着我说:“所以你就来这找官银?”
我点点头。心道,你不是也来了?
“大人,什么意思?”我凑过去问他。
“官银不可能在这。”他平静的说。
“那大人找什么呢?”我蒙圈中,难道他不是追查官银来的?
他张了张薄唇刚要说话,突然神情一聚侧头向门口的方向。难道门外有人?我也看过去。不过门口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我想要问,却听得外面院门‘吱嘎’一声响。
有人来!我意识到的同时,屋子突然黑了,定是舟大人弄灭了灯。适应了光线的眼睛猛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这可怎么好,该往哪躲。
猛地胳膊被大掌抓住,那手掌温热的带着不重的力道引着我往里间走。我记得桌案后面是屏风,屏风后面是內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这么说舟大人是要扑倒的节奏吗,进度也太快了,给点准备先!
当然是我想多了,统领大人只是扯着我躲到了柱子旁边的垂幔里,柱子离屏风很近。
他靠墙贴紧然后就松开手,不过为了缩小体积我们不得不离得很近,一种淡淡的皂香扑入我鼻尖。这样的姿势不要太撩,我眼前是他脖子下面的乌冠流苏,好在这种高度还有夜黑他应该看不见我已经烧红的脸。
突然,我发现舟大人另一只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这什么?”我轻问,可刚出声他就‘嘘’的让我禁声。
同时书房门被打开,外面进来的人手里提着灯让光线瞬间照了进来。
看清他手里拿的花**,吃惊。难道大人准备拿这个偷袭来人?瞪大了双眼抬头询问地看他。
他没有回应我,只是缓缓将花**里的水倒出一些在手掌,然后,竟然往我身上洒。刚要躲,忽然鼻子闻到很浓的香味,想起刚才他说我身上有酒臭味,瞬间会意,他是怕来人也闻到不寻常的酒臭味。
舟大人简直太周到了,要是有男盆友体贴至此那真是太享受了有米有。我抬起细眼缝瞅着他乐。统领大人根本就没工夫搭理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间的动静。
微侧的面庞萧毅巍然,下颚像张半弓彰显着有力而韧性的弧度,脸颊饱满却不丰腴,双目如炬眸光星闪,峰眉平直。我禁不住叹息,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心狠毒辣的坏蛋呢。(原谅我的以貌取人吧!)肯定是童年有阴影,还有感情太受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人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开口了。
“看来姚大人已经知道本官来是何意了?”一人说话。
咦,这声音有点耳熟。我赶紧抬眼看舟大人,对方也挑了挑眉,显然是他熟识的人。我从他的表情一下就想到了温良候。这两个人半夜私会,会不会让我家统领大人心生不快啊!
“呵呵,温大人,不急,难得到我地方查看,何不先让下官替大人分忧?”
这姚谦顺一听就是阿谀奉承之人,知道上头来查了赶紧献媚,是想贿赂过去么?
“姚大人,这深更半夜的我们就不用绕弯子了吧?”看来温良候是心里有数的,一定已经查到细节了。
“呃……大人有话直说,姚某知无不尽!”
“凭一个刺史之职,伙同山匪窃取官银。姚大人,我相信你不会有这种胆量吧?”温良候平淡的声音却透着无形的压力,是想逼对方认罪么?
不,要是真的他已经证据确凿怎么没有带人来押姚谦顺,反而夜会?我越听越来兴趣。
“呵呵,温大人说笑了,下官哪有那个胆量。”说完干笑了两声。
“你是没这个胆,说吧幕后主使是谁?”温良候倒是想的透彻,我听得稀里糊涂的,怎么这后面还有人别人在操纵?
“温大人,这个你还是不要过问了!”姚谦顺这句话突然就硬了底气,说的铿锵有力。
“怎么?还有我不能问的人?”温良候还是平淡的语气说着。
“呃,也不是……”这姚谦顺的态度一会儿一变,简直比戏精都会演:“只是,这事吧知道人多了不好,事关性命我做不了主呀。”
“不必担心,你说出幕后主使者,我自会保你。”
“这个……”姚谦顺看来确实很为难,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弄得我很心急想知道真相。
“温大人,也不用言明,你想想当今朝堂之上谁能操纵大局,谁能拿捏他人性命呀!”姚谦顺打着哑谜我真听不懂,不过温良候半晌都没再出声。
“呵呵,明白了。”温良候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我共事一主啊!”
不是,我怎么什么都没明白呢。再看舟皓已经把脸转回来眸光微沉一副了然的神情。
“那么剩下的官银在哪里?”温良候接着问道。
“那烫手的山芋,我哪敢留啊,马不停蹄的送到余大人那里了!”
什么?余大人!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人。我瞪大了双眼看舟统领。
都是你家主子干的坏事,还绕了这么大个弯,朝廷让温良候来查,查来查去不都是一窝的蛇鼠么。问题是既然都是亲信怎么让温良候来查而不是舟皓,难道真像是温大人说的,余老贼对舟统领有所猜疑。舟大人此时面无表情倒是还没有太过受打击。
“恩,那我便放心了,也好回去复命了!”温良候轻松的说。
“温大人?”姚谦顺听起来很担忧的语气。
“呵呵,放心,本官自是不可能对圣上言白,还得给余大人个交代呢!”
“如此下官便放心了,大人喝茶!”
接着便是茶水声响,停顿了一下,温良候准备告辞:“夜深了,姚大人休息吧,明日本官回去复命。”
“好、好。”两人开始起身。
总算是说完了,我紧绷的脚踝都麻了。刚想放松一下,却听外面谁“咦?”了一声,我又开始紧张。
“怎么?”这是温良候的声音。
“呃,没事、没事,只是谁把我桌上的花**拿走了?”
完了,没想到这姚谦顺是个心细的主,竟然发现了。急忙看向舟皓,眼神示意他手里的花**怎么办。他不看我,只是侧耳听外面,不过俊颜明显也绷了起来。
“会不会是下人?”温良候倒是没有不耐烦。
“不可能,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我有喘病,每到夜里都要闻这种花香才能安定。”姚谦顺解释。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温良候起了疑心,立刻说道:“那找下,看在不在屋子里。”
我急的快要跺脚,脸色焦急不知怎么办。舟皓到没像我这么慌,不过眉头皱了起来,他缓缓蹲了下去。
他要干嘛?地遁么,那我怎么办!
不过他估计也没那个本领吧,只是伸手出去把**子悄悄放在不远的地上。迅速的站起身子,脸色略紧。
这能行么?用眼神询问。他只是绷着脸,也没有半点读懂我眼里的询问。
“可能在里间吧,温大人稍等,我进去看看!”姚谦顺说完就听脚步靠过来。
“是那个吗?”温良候看见了摆在地上的花**。
“对,对,就是那个。”
脚步声临近,谁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走。
我瞄了眼花**的位置,如果走到那里只需微微抬眼便一定能发现我,因为实在太近了,尽管有幔帘遮挡却只隐掉半个身子。
舟皓的手缓缓的挪到刀柄处,想起他那日和温良候在茶馆的谈话,对方是不让他插手的,一旦他们发现了统领大人,必定会把此事告知本就对舟皓有戒心的余老贼,那他的处境一定堪忧。
不知为何,我竟大胆轻按了下他握刀的手腕,摇摇头,然后身形微动准备出去。但舟统领反应极快,迅速的拉住我胳膊,目光温怒。
我两这一来一往,人已经走到近前,斜眼看到了来人,是温良候。
他微微躬身拿起花**,刚要起身忽然目光滞住,停留在我衣服的下摆处。我浑身一僵,眼见他缓缓起身,目光上移看到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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