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低语美人醉,大漠风尘夜色紫
无夜城北,无边的黄沙蔓延伸展,而这荒漠的上空,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要变天了,东方先生还要去巡查吗?”身后有声音突兀响起,但是温和的语气轻易的安抚了敏感多疑的东方祜。
“夜大人。”东方祜回头便看到了一身黑袍的夜恭。
“嗯,是夜某。”夜恭抱着一沓卷宗来找曹王爷,不承想在门外看到了东方祜,有趣。
“东方先生不喜欢待在里面吗?”
屋里不时传来曹述与诸葛恪以及其他人的争执声,听起来很热闹。
“嗯,不知夜大人来有何贵干?”东方祜一直不舒服夜恭眯着眼睛,带着和善的笑。
东方祜虽然夜恭的笑给人春风拂面,安详惬意的感觉,但是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个城主近侍长像从未露面的城主一样,神秘诡异。
“啊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要赶着给王爷送过去,王爷要的文书,好几年前的了,也就城主府放着了,夜某找了好久的。哎,夜某也不想待在里面呢。还有,要变天了,东方先生出去要带上伞呐~”
夜恭挥挥手再见,一眨眼就闪入了屋子。
东方祜微微一笑,看来曹晟还是不放心自己呢,是那个叫诸葛恪的挑拨离间吗?
可笑。
夜幕逐渐降临,点点星子缀在冥紫色的天空中俯瞰一切。
蒙古的营帐千千万万,却静谧异常,像一群静卧着的狼,等待着他们的首领的呼号,下达最后的进攻命令。
而主帐旁的一个豪华版营帐里隐隐约约的传出琵琶声,与安静得诡异的气氛格格不入。
营帐内部珠帘垂下,抵挡住迷蒙的雾气,而氤氲的水雾中,金发美人舒坦的游曳在水中,长而卷曲的金发在水中展开,乖巧的裹挟着美人健美修长的身体。
美人紧闭双眼,仰面浮着,水一会儿漫过金色的眉毛,像是在描绘感叹怎么会有如此秀美而不失英气的眉毛;一会儿又拂上红润的嘴唇,像一双手动情的抚摸,又像爱慕者认真的索吻。
许是玩够了,美人翻身一动不动的趴在水边,卷翘的睫毛又浓又密,上面挂着不少细小水珠,随着睫毛的颤抖水珠微微滚动却不落下。
突然听到帐外有声响,美人睁开双眼,碧绿的眼睛蓄满疑惑,水珠恋恋不舍的滑下,如同落泪一般惹人心疼。
又听辨出来人是谁后,美人撩了一下眼睑,不再理会外面的人,反正守卫不会让他进来。
美人就这么半眯着双眼,享受珍惜的水流,倦了之后又滑入水中。
随着美人的游动,水声温顺的应和着,既讨好了耶律楚文,也合拍了琵琶女。
而珠帘外的乐姬一直低着头,安安分分的弹琵琶,不为外物所动。
“你让我进去!”
帐外的争吵声响起,耶律楚文蹙眉,他这边不想引起阿骨打禄的注意。
“哗啦——”
耶律楚文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把头发捋到后面,水珠顺着湿长的金发,凝脂般的手臂,修长的双腿滑下,滴入水中。
“哗啦——”
耶律楚文就当是洗好了澡,拎起一块毛皮简单擦干身子,顺便在腰间围着一块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出来。
乐姬依旧静静的弹着,从琵琶的音调里听不出一点儿情绪,喜怒哀乐都不存在一般。
“大哥,大哥,”
帐外的人闯入,而守卫拦也拦不住了。
“特勤,”守着的一个壮汉跪下请罪,膝盖猛的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刚毅的面容却不改颜色。
“大哥,水那么珍贵你又用来洗澡啊。”
耶律楚齐急匆匆赶来,被拦得久了,便不顾守卫的阻拦冲了进来,碧绿色的眼里写满了焦急,可是一看到几乎一丝不挂的哥哥,脑子瞬间空了。
“下去吧,无事。”耶律楚文将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轻轻的开口。
“是。”守卫惭愧退下。
“楚齐,什么事?”
耶律楚文拢了拢还湿着的金发,卧在一整张狮子皮铺着的塌上,端起一樽羊奶细细品咋,剔着一双深绿色的眼睛锁住耶律楚齐,他名义上的弟弟。
虽然耶律楚文不明白耶律楚齐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毕竟营帐里的事,自己又不是首领,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用,可是,耶律楚齐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好像自己的老爹一样让他感到恶心,他可不会忘记,他这个不务正业的弟弟几年前是怎么被阿骨打禄一怒之下刺瞎了一只眼。
觉察到大哥的冷淡,耶律楚齐收了自己的色心,毕竟他知道大哥是头不好惹的狮子,别看他平时慵懒,发起火来,除了大可汗谁也制止不了,可是美色当前……
他还是不怕死的扒到大哥的塌旁。
眼看耶律楚齐就要摸到自己的脚踝,耶律楚文深绿色的眼眸瞬间变成了墨绿色,淡漠的开口道:“小弟的另一只眼睛如今可还看得见?”
“看得见,看得见,不劳大哥担心,现在还看的很清楚。”耶律楚齐怜惜般握住耶律楚文优雅的脚踝,不怕死的回答道。
从他现在的视角,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耶律楚文修长健美的身形,甚至毛皮下遮掩的地方也因为耶律楚文曲着腿隐约可见。
这话听在耶律楚文耳朵里却变了味。他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男女不忌,甚至因为几年前强要了阿骨打禄的胞弟,更加偏好斯文的男子。
他虽然讨厌自己的父亲,但是耶律楚齐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忍不住但也不忍心……一下子弄死他。
“碰碰啪啪”一阵器物的滚落声传来,案牍上珍惜的瓜果散落一地,是耶律楚文一脚把耶律楚齐踹翻在地,也刮落了一桌的东西。
乐姬识趣的止住了弹奏,想着他们兄弟明明长的差不多,气质人品却千差万别,冤孽啊。
“哥,哥,哥,小弟错了,错了,不该违背伦理纲常。”耶律楚齐连忙求饶。
他当然是不信汉人所谓的伦理纲常,喜欢就好,哪那么多废话,可是自家哥哥经常翻看汉人写的诗书典籍,他便拿这伦理纲常做幌子告饶。
“错了?不该?呵!”耶律楚文一把抓住耶律楚齐浓密的金发,把他拎起来,几乎脸贴脸的与他直视。
耶律楚齐望着自家俊美的哥哥,心底有些发怵:“是,是,不该,不该。”
“哼!”耶律楚文暴躁的把耶律楚齐扔在地上,冷哼道:“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只要有能力,什么不可以?!你的眼之所以被南蛮来的那个家伙弄瞎一只,还不是因为你打不过他?”
躺在地上的耶律楚齐头发散开,衣衫也有些不整,可是他浓浓的颓废堕落感硬生生的把旁人的怜香惜玉感败坏了,要是耶律楚文,就算他孤零零的寂寞的坐在哪里都会惹人心疼。
耶律楚齐回头仰视犹如天神一般的大哥,心里没有能力不足的不满愤恨,只是痴痴的想,大哥这是在提醒自己如何得到他吗?
耶律楚文深吸一口气,在这个武力至上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笨蛋早死了,不过虽然恨铁不成钢,他可还是努力压制自己狂躁的脾气,这是自己的亲弟弟。
“你来干嘛的,正事!”
“大哥,我……”
“快说!”
“额,那个南蛮来的家伙要今夜做最后的进攻,成败在此一举。”
耶律楚文蹙眉,喃喃道:“看来这次入侵要失败了。”
“大哥,你说什么?”耶律楚齐爬起来,怯懦的望着自家大哥。
“我说你不要这么叫阿骨打禄,他现在是首领,晋升为叶护了,是仅次于大可汗的存在!”
“是是是,大哥说得对!”耶律楚齐连忙应答,小声嘀咕道:“我是听你这么说才跟着的……”
“没事滚吧!”
耶律楚齐连忙滚了,屁滚尿流的姿态很好的取悦的耶律楚文,让蹙着的眉一下子舒展了。
不过当他发现乐姬也在看时,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手起刀落,两颗带血珠子就缀到了地上,还滚了几滚占满了灰土,可是这些乐姬都看不见了,她捂着流血的眼睛,一点疼都不让自己喊出来,咬着牙只憋出了一句“彦叔会给安然报仇的。”。
耶律楚文嗤笑出声:“严大小姐还以为这里是京城吗?”
乐姬蜷缩在地上再也不言语,直到昏了过去才停止颤抖。
耶律楚文怎么会管她死活,当年他救下她,不过是想听琵琶了,蒙古的乐姬弹得呕哑嘲哳,远比不上以前游玩京城时听到的那样美妙,实在是难为听,而她严安然身为京城大户人家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不是其他乐姬能比。
当然,缺了她,他也不会感觉少什么。
左右不过是这么个傻瓜罢了,风华正茂的十七岁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三四十的男人,可笑的是,为了那个男人,不顾生死的偷偷跑到塞北,更可笑的是,这么感人至深的千里相随结果遭到了对方的拒绝,然后她不久就被他们蒙古军抓住了。最可笑的莫过于刚才,她说那个男人会给她报仇的。
呵呵,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这么个女子原本可以荣华富贵一生一世,却义无反顾地演绎了如此荒诞的戏剧。
耶律楚文缓步走出了营帐。
大漠狂沙,风号凄厉,夜深千帐灯火飘忽。
他扭头看向出帐的阿骨打禄,一言不发,却也清楚——最后的时刻来了。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