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万千,焦灼不安。
冷敛的眸光扫过四方,故作心如止水,拂袖前行,再不顾他人闲谈,自顾自的远去,远远的望去,背影错落,面色不虞,那般甩袍而走的风骨如临在目,圣意难测,亦不是容他们而人所决定。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下午的天色有些颓靡,不再如午时的骄阳似火,火光天明,云彩遮住了光亮,她走到马厩边,不闻他事,只闻其马。顺着毛发一缕而下,以破旧不堪的刷子顺毛而刷,毛发很直很顺,如兔如临。
还记得前几日去挑选马匹,马夫曾对她说,此乃方圆十里最好的马匹,棕黑色的毛发,粗细分明,独一无二的斑纹,马蹄长嘶,泛起了灰尘拂面。
“堂兄,为何怫然不虞?”沈白珺疑惑的四顾,再而负手从容道。
谢绾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依旧刷着毛发,眸光流动,一泉清流在目,瞥着嘴不知何去何从,听此谈论之后,心底竟油然的生出一顿恐慌,当真如他们所说,也当如何面对,如何抉择。
“没什么。”谢绾低下头,婉婉叹息。
沈白珺见她颓然不喜,连同那陋舍都不以为然,又是因而何事才如此心郁。流光四目,思绪打转,望向她顺着毛发而下的刷子,试探而言。
“又是因苏谪那小子?”沈白珺低下声,用腹腔而发声,声线之沉,似要沉之海底一般。
原本打转的毛刷,戛然顿住,眸光亦有闪烁,双手垂落,而那把毛刷也从手中落下,毛刷落地在地面落地之声,直直入耳,清脆可见。
“什么苏谪,他名曰苏庆煜。”谢绾加重了咬字,“苏,庆,煜。”
惊惶落地,不知言语,苏庆煜这三字在脑海之中回旋,这般熟悉的名字,似从何而见,恍然间在脑海之中浮掠出一道熟悉的名词,煜,苏,庆,煜。莫不是当今煜王。
“煜王?”沈白珺双眸微睁,言辞无措,“于是,你是为他而来?”
这般问题使她不知所措,是否为他而来,应是她所疑之事。念当初她是因何的意气勃发,是因父亲的无奈以及兄长的抑郁,还是因儿女情长,牵肠挂肚?念及那时,本以不再去想,却因听之久前的秘密,勃然一怒,冲冠赴京都。
“并不,只为一解迷津。”谢绾忽然坚定了自己的思绪。
“那你又何苦成日哀婉绵长,如今得我说你似娘们了!”沈白珺气势汹汹而来,言辞犀利,再不柔柔弱弱,眸光精明。
恍然一悟,醍醐灌顶,这几日,只要说起那个名字,便变得有些痴缠,而苏庆煜连同一封信皆未曾相送,一句话都未曾与她言说。而她又何必执念于此,无处释然。
你既无心我便休,你若有心我便留。
“既是相见,亦要视而不见。”谢绾昂首看天,成日里风风雨雨的她,怎能因一男子优柔寡断,缠缠绵绵的,反倒让自己变得不识自己。
她不想,亦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平日里总是揶揄这情深之人,如今竟因一个片面之缘之人如此行事,如此失魂落魄,离心乱魂,如若真是再这样行事,莫说状元,便连会试也并非能够轻松通过。
如今上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父亲的无奈,为父友平反冤屈,为自己争一口意气,而不是因他而来,不是因为这痴痴缠缠。若是意气与苏庆煜必然要选择一个,她自当选择多年来的意气,而不是这如同南柯一梦的苏庆煜。
方才,他人不过提及一句苏庆煜,她便如此,日后若是当真位列三班,当是与苏庆煜日日这般相见不相认,相认不相守,岂不是更是无端寻恼。
放不下,也当逼自己放下。
“现如今,瓜葛再无,莫寻烦忧。”谢绾眸光一略,牵马而行,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风雨无阻,天高海阔。
驰骋了六七日功夫,按照行程如约到了京都,正午时分,入了这道广阔的城门,便被迫下了马,牵马行走,见四方水土,四方书生,灯红酒绿的街市,熙熙攘攘的回廊,来往如流的小道,似涓涓细流,川流不息。
京都的街市还要比岑州繁闹上几分,岑州不过是山水之乡,落户山水,四下皆是一片水乡气息,而这京都却是有一种繁荣,辉煌之气,或是这京都大街尽是金字门匾,皇恩题字,挂画之处,尽是名家之作。
名家众多却唯独没有见到江沉的书画,众人皆知这江沉的书画有价无市,连同皇宫之中都少有,想着,谢绾便拨出腰间的折扇,翻看起这道书画来,当真有幸得此书画……
“这京都,也不愧为国都。”谢绾一边背手而行,英姿照人,眉宇之间的意气夹杂着书生气息,凌厉的眸光四面环看,笑意尽是。
“今生有幸得见这一朝国都,真是无憾!”沈白珺亦道。她随师父走南闯北,悬壶济世,却唯独没见过京都这一方景色,不是山水韵味,而是人群的潮起潮落。
说着,二人对视一眼,转而间哈哈大笑,在这道京都大街上牵马而行,这大街尽是人潮,但唯独仅有她二人牵马行走,众人皆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随即又不屑而道。
“这俩小子,竟有胆子牵马而行!真是不知死活。”众人议论纷纭,言辞在京都大街之中回荡。
“看来又是南方来的外乡户,不知分寸!”
朝廷不过规定了只允许三品及以上官员可在京都大街骑马,也莫是规定了不能牵马而行,她自觉所作所为并无不妥。
寻思离奇,问之不言,摸到了一道菜贩之处,才问出了其中道理。这京都大街虽是只明文规定只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可以策马而行,虽说牵马而行亦是可为之事,但众人皆不敢如此,在京都牵马策马只有高官之人所做,是众人眼中理所当然之事,若是无端小辈欲要牵马,定是朝着京都侧街而去。
人生地疏之处,亦是权贵云集之处,行差踏差或许是满盘皆输。外乡赶考之人,尤是南方山水之处,在京都本土考生眼里也当是有所轻视,岑州虽算是人杰地灵,繁华昌盛,但相比于京都繁茂,相较甚微。
如若言辞之中带有南方口音,念起南方山水,也当会被当地人嗤之以鼻。也罢,今年科考,便让他们瞧瞧这南方山水孕育出来的人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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