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深锁,窗扉掩掩。
每当极夜之时,月轮新挂,留弯若眉,晨星落了一地,繁星点点,满目荧光之下,映在窗扉之上,夏日之夜,有些闷热躁意,被夜风卷来一阵微凉,扑在了谢绾的衣角之上,缕缕作动的衣角,让双鬓之间的发丝浅浅随动。
目光深瞳若水,幽深的一片凄凝,眼底无波,静静的观书而坐,一日来,谢绾寻了五人,直直寻到了极夜之时,才脱了身。其中唯有高问这人最难把握,最难忽悠,连连耗了她大半个时辰。
手中这五卷诗书,便是她今日来的成就,这信口胡诌自小习得出神入化,虽读了所谓的圣贤书,但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若要行那央央大道,她自然是行不得,做不成。
五卷诗赋一一平放在桌案上,一两张诗赋险些被那微凉的风吹飞,便抵于桌前,置上镇尺,叉腰而视,五张迥然不同的字迹,摆在眼前,皆是凤飞龙舞的撇捺,歪歪曲曲的横折,再与书信之上的对比,却是百般的不同。
字迹之上的一擒一出,仍能看出不是一人为之。
唯有宋闲则的字迹有三分相似,七分不似,而那日他却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明,而非是他纵蛇,方城墨之死与他亦无丝毫的关联。
这书信之中的线索,可又断了。这般触目惊心的信纸,现如今却成了无处可寻之证。
不对!谢绾眸光一横,目光投到了那簿册上,先观这备注字迹,再观这填写的字迹,却是纹丝一致,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翻而览,仅仅只有这一页,乃一人书写,亦当是掌柜一人书写。
但为何,仅此一人乃掌柜代书呢?
“杨商。”目光落在簿册上,缓缓喃念着这道名字,再而目光落到屋外之境,夜色极深,风云流转,夜色凄迷,遥望窗外,一片漆黑唯有星子与月色高挂于空,叹息阵阵。
这,亦当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忧然不眠,长明于顶。
一轮一轮的太阳浅浅升起,鸡鸣方晓,衬在谢绾的眼睫之上,将谢绾半拢的眼睫撑开,双眸之下轮着两道灰黑的眼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倚手而枕,眼婕轻颤,这一夜的平静,一夜的难眠。
几日来,皆是寝不安眠,只因此事的纷繁,才使之难寐。
“哎,”谢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瞬间卧身而起,更衣穿靴,束衣宽袍,敛眸长哈,以不一般的速度穿衣宽袍,空无一物便往外而去。
所谓的杨商,亦当是天字号房之人,虽知其名,但不知其人。
疾步而行,匆忙的避开了耳目,疾步行入了这天字号房中,如同他日一般的辉煌雅致,与她的人字号房截然不同,却能十分准确的寻找到位置,步入屋门。
方要敲门,却听闻屋内这亦有一番动静,大的壮阔,声势亦大,仿若亦有争辩之声,震破云霄之势,但这大清早的又是因何事起争执,才方过鸡鸣……
敛于门外,闭耳视听,居于远处便能清晰的听到那般鸡飞蛋打声,两道熟悉的声线交错不止,如音阶交汇,碰撞与摩擦声。
“呵!若不是我当初连夜伏着田景东奔西走,不然那他连明早皆入不了医馆。”男子厉声而言,怒斥拍案,恍若遭到了天大的冤情,无以为加,“你身为大理寺卿,怎会这般胡乱揣摩他人!以诬他人名声!”
“本官当不敢妄言,不过是询问一番经过罢了。”老成男子声线平缓,却忽之斗转飞扬,抑扬顿挫措辞犀利,“如若你不加以配合官府的审查,可休怪这王法昭彰不顾及你那救民之功了。”
远远从窗洞中看去,却能明了清晰的看到那老陈稳重的坐姿,以及那言吐如珠的语录,淡冷沉重的眸光放眼而望,衣袍跨坐,气场如重,那一道魄人的寒意袭面而来,如冰山石库,寒凉森森。
“可笑。”年轻男子冷哼一声,斜视相看,言辞之中似有怒意斑斑,满是不屑之情显露于表,似要挥拳上头,却被仅存的理智相驳。
“也罢,本官今日的言辞你好好琢磨一番,他日再来寻你。”言辞未落,钟文非便扬袖而起,气势凌人,提袖而走,落下一道清丽愤然的身影。
钟文非踏出屋门,不顾他言的行走,并未察觉到谢绾的踪迹,隐柱而立,眸光粼粼,眼波耀耀的看着钟文非离去的身影,心头感慨万分,终究还是大理寺卿,前了她一步,还无丝毫的端倪便能寻到此处。
见背影留远,才敢缓缓步入,紧随其状的立于门前,看着广阔的屋内,似已雅致的摆设却有些杂乱不堪,当是一个久居于此武夫的客舍。
“老子不会说第二次!”怒斥之声杨起,朝着谢绾迎面砸来了一道茶杯,晃晃悠悠了半晌,才将此接住,迎面相视,对上了男子的眸光,容颜入幕,眼底闪出了一抹惊诧之情。
“杨商?”一道疑惑声入耳,看清了面容,却觉得似曾相识一般,犹记那日田景之死,他还大张旗鼓的与她一同上街寻医馆,那时便是那般的急迫,虽不知其名,不过是萍水相逢,片面之缘,却未曾想到,如今怀疑的却是他。
而他便是杨商。
“是你?”武夫平缓了一番情绪,疑惑的看向谢绾,“你寻我何事?”
良久杨商眼睫一瞥,冷讽道:“莫不是跟那钟文非同样来意……”
她虽不知方才钟文非与他说了何事,但来意当是相同,是为了那一桩考生连环案而来,他便是那怀疑对象,能与钟文非寻上一人,心头亦是暗喜纷纷,与有荣焉。既是钟文非已来此戳穿了这一道窗户纸,她也并无必要去遮掩自己的来意了。
“是,与钟文非同样来意。”谢绾眼睫一弧,“明人不说暗话,你与田景素不相识,为何为他如此奔走,莫不是另有目的。”
话音刚落,杨商拍案而起,声讯浩荡,愤然之心有之,腰间的佩刀险些出鞘,将那武夫之名挥洒的淋漓尽致,他亦未曾想到,今日会有二人对他如此质问,是否为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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