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宾主尽欢,因为满月的曹冲身体不太好,曹操没有让人将他抱到宴席上来让大家观看,再说他已经听到了范统送给曹冲的一首贺诗《草》,心中也是大为赞叹,思索着曹冲有了范统的这一首贺诗,比其他的所有祝福都更加珍贵,而且他对于范统诗才突然如此之高的事实,也是异常欣慰。
“公帅与我都是同一位族中的教习先生,而且据说公帅幼时少时比我还要聪颖,原来没有显露出诗才,应该是他不屑为之,诗才毕竟是小道”
曹操心中想着,看到范统也要告辞离去,连忙叫住了他:
“公帅贤弟留步,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德大兄,有什么事您就在这里说罢”
看到左右已经无人,范统心中并不想跟曹操再多做接触,只因为他这次许都之行到目前为止都太顺利了些,让他有一种本能的忧患意识,这种意识与生俱来,有种居安思危的感觉,总认为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曹操一定会有后招等着。
而曹操确实有后招,这后招他正要用出来,不想范统并不给他机会,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好吧,公帅,我只想问你一下,前些日子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打了什么机锋?“
“呃…”
被曹操这么直接的问出来,范统显然有点措手不及,看来孟德大兄还是以前的那个孟德大兄,私下里对他说话还是那么随性,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范统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说个详细,毕竟那封信是劝诫他珍爱生活,远离美色,所以只是面色严肃的向曹操行了一礼:
“大兄,公帅就是那个意思,没有别的什么机锋”
“哼!我曹孟德年近四旬,才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看到范统又郑重其事的肯定了一下信上的内容,曹操顿时心中恼怒,自己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怎么会像年轻毛躁的小年轻一般,贪恋邹氏那种寡居妇人,范统如此看他,让他再想起自己年轻时,确实跟小伙伴袁绍做过不少荒唐事,登时有些羞怒交加,竟然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然后华华丽丽地转身走了…
“……”
对于曹操如此傲娇的表现,范统真的无力吐槽,不过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曹操还是一意孤行,不以为意的话,那么等到那件事情在一个月后真的发生,自己也不会愧疚。
“但是阿昂不能死!其他人的死活,我都可以不管不顾,只有阿昂,他毕竟叫了我十几年叔叔,而且跟我有师徒之情,到那时,我一定要去救他!”
对曹操下个月的那场宛城之战,范统心中做出了如此的打算,然后正打算回自家的许都城南范府,就看到一抹青色步入了他的眼帘,却是让他原来唏嘘不已,可惜自己没有在曹操之前结识的鬼才郭嘉郭奉孝正从侧后方向自己这里走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立在那里,想到郭嘉的清秀俊彦,惊才绝绝,范统心中骚性大发,轻轻的吟诵出曹操《短歌行》中,其实也就是《诗经》中的一段千古名句,他知道郭嘉喜欢诗文喜欢的不得了,本想今天干脆将自己孟德大兄的那首《短歌行》剽窃出来,奈何今日宴会曹操才是主角,而且所有的人都是曹操麾下,自己如果在这里大吼几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和“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辅,天下归心”什么的,那绝壁是作死的节奏!所以也只能这样由情而发,并且只能发出这么一句了。
刚刚来到范统的跟前,扮作郭嘉的郭宾,就听到他那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心中顿时一颤,对他的下一句充满了期待,而他果然没有让郭宾失望,只见他缓缓转身,嘴角微笑,目光柔软,双手一并,弯身一揖: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奉孝,两月不见,你又清减些了”
范统的这个表现,让刚刚想要开口喊他的郭宾直接给愣在当场!
“他在等我!他在关心我!他心里有我!”
这一刻,郭宾的心中百念疾转,一股子叫做“幸福”的感觉充斥了她的脑海,让她甚至有一股子奋不顾身扑进范统怀中,享受这种悠然幸福的冲动,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她现在不是那个正当二九芳华的小女子郭宾郭奉贤,而是司空曹公最为倚重的谋士郭嘉郭奉孝。
看到郭嘉站在那里有些发愣,清秀俊美的脸庞一阵红又一阵白,范统额头顿时冒出了一滴汗,看来自己开玩笑开的有点过头了,让这位天生鬼才郭奉孝有点消费不了,于是连忙改口很是正式的说道:
“奉孝,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范公帅在此有礼了”
“我,我”
被范统从第二次很正式的招呼中惊醒过来,郭宾有些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起来,她对自己刚才冒出的那股子冲动很是羞赧,这种小女子才有的表现不仅让范统心中有点感觉不对劲,还让旁边的几位曹操麾下的谋士一脸的震惊加不可思议!
“难道,难道,被明公倚重的颍川郭奉孝,竟然跟这范统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事情,怪不得范统两次来许都,他都要往人家那里凑!”
还有一些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特别是那老贼程昱程仲德,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般,这不科学啊!他记得前段时间,好像就是自己跟这郭嘉一起用计害的范统失了临睢县,怎么现在两人之间这么和谐?
“范公,奉孝失礼了”
向范统回了一礼,郭宾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如常,她知道不能再跟范统那么腻歪了,不然第二天肯定会有那些无聊人士乱嚼舌根,她既然扮作哥哥郭嘉,就要为哥哥郭嘉的名声负责。
“哪里哪里,自从上次文会一别,我可是想念奉孝的紧啊,不知奉孝明日有空没,我愿略备薄酒在城南范府等着奉孝赏光,对了还有文若兄,文达兄也会一并来”
范统也感觉到现场有些不对劲的目光,于是大声的开口向郭嘉,实则是郭宾提出邀请,就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可不是只跟郭嘉一人来往,还有那荀和荀攸,我们几人可是老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龌龊。
“原来范公想要说的是这件事情,奉孝应下了,明日将于文若,文达一齐前往范公府中做客”
郭宾也大声的应道,显然也是发现了范统的用意,现在范公与曹公已经成为兄弟之盟,他们这些曹公的谋士当然可以出入范公的府上,只要不对他透露曹公的机要之事就成。
“嘿!可怜的范统,郭奉孝可不是你的朋友,他可是恨你入骨,不过奉孝啊奉孝,你鬼才之名果然不得了,你这两面三刀的功夫,老夫这辈子,恐怕下辈子也学不到!”
老贼程昱在一边看着范统和郭嘉的表演,一边心中阴测测地想道,对于郭嘉,荀和荀攸三人,他第一次有了点嫉妒,同样是为明公效力的人,为什么他们能够左右逢源,而自己却只能在曹公面前说话,在其他诸公面前人人喊打呢?
范统与扮作郭嘉的郭宾别过之后,就与自己下定决心要帮助他逃脱悲惨命运的曹昂攀谈了起来,此时曹昂的身边还有其他的几位曹氏武将,分别是曹休,曹洪,曹仁和曹纯,他们对于范统来说并不陌生,特别是曹纯和曹休,当年还跟曹昂一起跟随自己学习过剑术。
曹洪还是以前的那副贪财的样子,对于范统能够独掌一郡的军政大权非常羡慕,开口就是问范统,汝南郡一次能收多少税钱,最近那里有什么能够发财的营生。而曹仁就严肃了很多,只是跟范统说了几句请多珍重的事情,看到曹纯这位弟弟,曹休和曹昂这两个小辈还想跟范统多聊一会儿,曹洪跟曹仁率先告辞。
“公帅叔父,这次听得你来到许都,并且与父亲定下兄弟之盟,文烈大哥和子和叔叔都跟高兴,以后咱们又可以一齐切磋武艺了”
曹昂兴奋地说道,年仅弱冠的他,平常一副沉稳平静,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非常自然的赤子之心,这也是范统喜欢跟他在一起厮混的原因,而曹休和曹纯就成熟了很多,特别是曹纯,只比范统小了两岁而已。
“公帅兄,最近孟德大兄正在让我为他训练骑兵,听说你麾下有一位骑兵训练大家,原汉建昌校尉,现在的汉威北将军东莱太史子义,不知公帅兄可否告知一二,在自家兄弟面前,莫要敝帚自珍呃!”
曹纯看似大大咧咧的问道,实则打了个埋伏,范统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家骑兵的训练方法,他们虽然交情还在,却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同一个阵线了,于是只是捡一些次要的说了说,不过就是他说的这些次要的,也给了曹纯一些启迪,加速了曹操麾下“虎豹骑”的成长,而这曹纯就是“虎豹骑”的训练者和指挥者。
与曹纯相比,曹休就老实了很多,他与范统讨论的都是个人武艺上的问题,这些范统却没打算藏私,与曹昂他们说着走着来到了司空府内的一个校场中,此时正是司空府的几位世子在校场中练剑的时候,范统的到来,让这里变得更加热闹,而且范统还在这里见到一位熟人来,正是两个月前,与自己有过一次剑法对决的洛阳剑客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