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柒央求皇上屏退众人,她有一偏方想试试,皇上也相信雪柒不会对宸王不力,挥挥手让所有宫女御医都退下了,自己也长叹一口气走出殿外。
见众人都退去了,雪柒推了推白慕青,轻轻在他耳边叫道:“别装了,人都走了,你快起来!”
白慕青依然一动不动,雪柒又说道:“差不多得了,你再不起来我便生气了!”
白慕青依然静静地躺着,雪柒却急了,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你不要吓我啊!你吓到我就再也不想理你了!”
说着说着,雪柒终于相信白慕青不是作假,是真的中了毒!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恨声道:“你是傻子吗?有什么值得你用生命来冒险!早知如此,我宁愿自己孤身面对,也绝不会让你这样铤而走险!”
“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再也不会离你而去,再也不会躲着你,你醒来好不好?”雪柒苦苦哀求道,眼泪打湿了她握着的白慕青的手。
白慕青仍旧是毫无反应,雪柒突然发狠道:“也罢!既然你活不成了,待我去手刃那毒妇,再来陪你!”
说完起身欲走,反正已经把曹毅支开了,何不一刀宰了她一了百了!却感觉到手被轻轻反握住了!
雪柒心下一喜,猛然回头,见白慕青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雪柒急忙蹲下握住白慕青的手,欣喜地问道:“你醒了!要不要什么?水吗?”
白慕青缓缓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不要去!”
他是在说不要去杀皇后吧?雪柒咬牙道:“她敢给你下毒,非死不可!”
白慕青摇头道:“不是时候,你现在杀了她,你就是刺杀皇后的重犯,不光自己一辈子不见天日,也会连累云牙!”
雪柒恨恨道:“难道就任她如此逍遥地活着吗?”
白慕青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不,还没到时候,切记,不要冲动,我……”
还没说完,白慕青又晕了过去,雪柒心如刀绞,却不能做什么,只能煎熬地守在一旁。
次日黄昏,曹毅终于将张清风和问情请到了宫中。
雪柒一见张清风便扑入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张清风一边揽住她一边训斥:“你怎么总是惹这些麻烦事!我们哪能一辈子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雪柒听完哭得更凶了,问情责怪道:“她已经够难受了!你莫要再骂她!”
张清风立马软了下来:“好好好,事情都发生了,不要再哭了!快带问情去看看。”
雪柒这才止住哭声,连忙带着他们进了内殿,问情上前查看白慕青伤势。
问情皱着眉头搭了脉,不顾雪柒一旁追问,问情搭了又搭,仍旧不答话,面色越来越凝重。
雪柒眼巴巴地看着问情,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奇怪!照这脉相来看,应当是当世三大奇毒之一噬心,毒性从血液里开始慢慢渗透,如万蚁啃食,奇痒难耐,奇痛无比,慢慢蚕食他的五脏六腑,他能忍耐这么多日,真是匪夷所思!”
虽然问情言辞间尽是钦佩之意,可雪柒却如坠冰窟,他得多疼!他得多在乎她,才能在对抗蚀骨之痛之余还分出神智来阻止她去送死!
雪柒痛苦极了,她宁愿中毒的人是她,白慕青遇见她真是倒了一辈子血霉了,就没一件好事!
她周身发冷得打颤,她甚至不敢启齿问一句能不能救,哪怕问情一个细微的摇头足以让她瞬间崩溃!
她只是屏息看着问情,问情见她如此惊惧的样子,也不忍心再折腾她,直说道:“中此毒十分疼痛难捱,但所幸他所中不多,五脏六腑虽有损伤,但尚能捡回一条命。”
雪柒听到还有命在,激动得“噗通”一声跪在问情面前,哑声道:“只要能救他,什么药材我都去寻!赴汤蹈火我也去!”
问情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笑道:“不用你赴汤蹈火,且去吃点东西,把自己拾掇拾掇,你这样跟疯婆子没什么区别了。”
见雪柒还是不听,问情虎着脸道:“我施针需得褪去他的衣衫,我是大夫我无所谓,你要看吗?”
雪柒这才不情愿道:“好吧,您先施针,我去去就来。”
雪柒了内殿,皇上也还候在外殿,雪柒将问情说过的病症厉害之处解释了一遍,只是没说所中的毒少,也没说一定能救。
皇上听完还是欣慰不少,最起码有人能说出这毒的来历,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了。
雪柒问道:“我能去看看皇后娘娘吗?”
皇上没作答,只是用阴鸷的眼神看着雪柒。
雪柒迎着头皮继续道:“既然知道了这毒的来历,说不定能从皇后娘娘处寻得一些关于解药的线索。”
皇上讳莫如深地看了看雪柒:“走吧!”
说完起身出了寝殿,往皇后的宫殿的方向走去。
雪柒看着皇上的背影,心里还想道,到底是结发夫妻,饶是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还是怕雪柒对她不利。
来到中宫,皇后只是被禁足在宫殿内,见皇上和雪柒走进来,她还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用碗盖撇了撇茶沫,喝了一口,这才悠悠开口道:“皇上还有闲情往臣妾这儿来?不该有一日算一日守着你那野种吗?”
皇上本来阴沉的脸色越发铁青,怒声道:“你这毒妇!你若是把解药拿出来,朕尚可留你性命!若是宸王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王氏三族为他陪葬!”
皇后闻言笑了,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笑得如癫似狂:“王氏三族?包括灏儿吗?他可是我亲生的!也罢,若不是他为了一个野丫头处处跟我作对,我们王氏何至于此!我若是还顾虑什么家族,我就不会对那野种下毒了!”
看到皇上痛心疾首的表情,皇后笑得越发畅快了:“我就是要那个野种死!我就要看着你和那个贱人痛不欲生!你们带给我的痛苦,也让你们自己尝尝!”
皇上不可置信道:“要说痛苦,那是你自己造成的!当初你用王家势力逼迫她离开,她走时已经有了身孕,你让一个柔弱的女子无所归依,如今你倒把一切都怪罪在别人身上!”
皇后冷笑一声道:“不要把自己的无情说得冠冕堂皇!你若是一心只爱她,大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你若是不用我王家助力,大可以不必娶我!你既舍不得荣华高位,还要扮作深情无奈,简直令人作呕!”
皇上难堪得青筋暴起:“你放肆!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皇后哈哈大笑道:“我早就不想活了,之前我之所以一直还能维持相敬如宾,是因为没人威胁灏儿地位,我也尚能在王家面前挣个体面,自从那野种回来后,你的行事做派越来越离谱!一个小小王爷的荣宠比一个太子更甚!灏儿只是挂了一个太子的虚名!你可知明里暗里我承受了多少王家的责难和世人的非议!”
皇上闭上了眼睛,萧索地说道:“我只是想要补偿他们母子而已,灏儿也是我亲生骨肉,我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皇后一脸嘲讽:“别说得那么情深义重,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你演了一辈子深情,连自己都骗过了!你一直不肯承认,萧青那贱人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那野种也没有那么重要,你只是想摆脱我母家的掣肘,你又不愿落得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你故意将那野种弄进宫来,就算成不了事,哪怕恶心恶心我也好。不曾想那野种有几分本事,先是动摇灏儿这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后再设计我兄长放出狂言,而后自身为饵,诱我下毒。你当然是顺水推舟乐见其成,只怪我一时激愤,中了圈套!这几日我在宫里细细反思才将这些事连贯起来,可惜太迟了!我不知道该说你丧尽天良,连骨肉至亲都算计,还是该赞你运筹得当,帝王之术纯熟!”
皇上仍旧闭着眼睛,面不改色,冷漠道:“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臆测,朕权当是你已经疯魔,胡言乱语,不与你计较!只是以后,这宫殿就是囚禁你的冷宫了!”
皇后阴恻恻地笑了:“你哪是不与我计较,你根本不敢杀我!杀了我……唔!唔!唔!”
皇后被悄无声息出现的戚元堵住了嘴,皇上挥挥手道:“拖进去!朕被她嚷得脑仁都疼!”
说完走出了中宫,雪柒也只得跟着走了出去。
皇上匆匆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可信她说的?”
“啊?”雪柒对这没头没尾的话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老实问道:“臣女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件事?”
皇上皱眉烦躁地说:“就是她说我利用宸王牵制太子!”
雪柒恍然大悟,回答道:“臣女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是不是这个心思?”
皇上愤怒不已:“你也怀疑朕!”
雪柒不卑不亢道:“臣女不敢,但臣女还是希望宸王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他虽然看起来冷漠,其实心思最为细腻,他受不了这样冰冷的事实。”
皇上突然阴鸷道:“你究竟喜欢朕的哪个儿子?说是你与灏儿两情相悦,可朕看你对宸王更是倾尽心力。”
雪柒回道:“臣女的喜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定了谁继承大统,就会把臣女嫁给谁吧!”
皇上呵呵笑了,指着雪柒道:“朕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那你该明白怎么做了吧?”
“明白!”雪柒答应得很爽快,皇上含笑走了。
雪柒在原地冷笑一声,明白归明白,照不照做那就是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