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斌到墓园正是傍晚时分,来扫墓的人很少。
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来,才看见墓碑前面有一个人躺着,蜷曲着身体。
胆大的人走上前去,凑上去摸了摸这人的鼻息。
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警局很快就来了人,从这人身上除了搜出来证件手机,还有一封亲笔信。
警局照着手机上的号码打了电话。
谁能料到,电话另外一端,却并非是一个人,而是……
“安分区分局。”
这警员有点疑惑,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没想到是同僚。
“请问是谢景焕么?这边是d市公安局。”
这位接电话的小警员一下就愣了,难不成是跨省作案?
可是,等到两人交换了信息,才终于确认了。
小警员挂了电话,就去通知了谢景焕。
“谢斌在d市死了。”
谢景焕的案子没有证据,警局也就在这两天里要被迫放人,不过,向来主张的都是无罪推断,所以,谢景焕杀人动机,杀人证据都不足。
于是,警队队长就先把人给放了。
“你去认领谢斌的尸-体吧。”
谢景焕在里面关了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头顶的阳光洒下来,光线刺目。
他抬头遮挡了一下头顶的阳光,才看见在外面等着的人。
骆念笑的一脸的温暖,走过来搂上了谢景焕的腰。
“你怎么来了?”
他是临时出来的,原本应该到后天才到规定时间。
骆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我每天都来,我未卜先知吧,万一你先出来了呢,我想要你第一眼就先看见我。”
“呕。”
后面传来毫不掩饰的一声干呕声。
傅航扶着树干站着,朝着天上翻了个白眼,“狗粮要吃吐了。”
这几天,骆念过来等谢景焕,傅航也跟了过来。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知道谢家生的事情,但是却没有闲心理会。
傅家生了近些年最大的内乱,他分身乏术。
现在,两个曾经因为姜敏兰这一层关系而结的表兄弟,也因为真相的缓缓浮出,再也没了一丁点的关系。
谢景焕和傅航对视着,过了许久,傅航呸了一口,先走了过来,单臂伸过来在谢景焕的后背上抱了抱。
“兄弟,你受苦了。”
谢景焕嘴角向上一勾,在傅航肩头捶了一下,“你也是。”
骆念开车送谢景焕去绿水江汀,她停稳了车,没打算上去。
谢景焕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真不打算上去?”
骆念瞪着他。
明明知道她很想上去,又何必多此一问!
“好,我上去,但是叫我看见你房子里有别的女人的东西,你就死定了!”
她虽然嘴上这么恐吓着,实际上也是有点怕。
两人分开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谢景焕和舒嫣然是男女朋友关系,舒嫣然……
“嫣然没来过这里。”
谢景焕按下了密码,还是骆念熟悉的一串数字。
“我说过的,这里的密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骆念想起了他上次生病过后的承诺。
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而入。
打开玄关灯,骆念一下顿住了。
在鞋柜上,她的女士拖鞋,还有各种高跟鞋,靴子,都好端端的在里面放着,甚至就连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你的东西都还在,我没有叫任何人动过。”
骆念看过去,在茶几下面,还有她去市购物买回来的零食,电视遥控板上,还有她觉得可爱帖的小猪佩奇的贴画。
衣柜里,她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在左边挂着,谢景焕的男士衣服在右边挂着。
她蹲在地上,眼眶有些酸。
“你当时分手,为什么不叫我过来把东西都拿走。”
这里,处处都有她的痕迹,抹不掉的痕迹。
“我也不知道。”
如果说谢景焕说分手的时候,就能想到有和好这一天,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几次打电话都想要叫骆念把东西拿走,但是,单独坐在绿水江汀的房子里,能呼吸到属于她的气息,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无孔不入。
骆念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就把双手搭在了谢景焕的脖子上,双腿就直接跳着盘在他腰上。
“谢景焕,我本来觉得吧,我这人应该特高冷,让你在后面吭哧吭哧的追,好好地惩罚惩罚你,但我就是狠不下心来……”
本来是用俏皮的声音说出来的,骆念现在却忽然感觉到有些哽咽,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掰着手指。
“你看,小时候,我追过你一次,一年前,你追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在寄宿学校里,她跟在他屁股后面,热脸去帖他的冷屁股,还乐此不疲,虽然是存了点利用的成分,约等于无嘛。
而在一年前,她初初回国,他故意接近她,撩她,虽然是存了点异样的心思。
扯平了。
谢景焕抱着骆念,把她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亲吻她的眼皮,眉心,嘴唇。
骆小念,你知道么?
就算是在她最低沉的时候,在寄宿学校的时候,也能叫他感受到那种……努力活着的感觉。
才能让他感觉到,这是人间啊,而非炼狱。
…………
谢景焕不准备去d市。
既然谢斌选择死在舒静的墓前,那么就叫他埋在江南吧。
谢景泽对此没有意见,“就埋在那里吧。”
谢景焕转眸看着谢景泽,“你不想叫你的爸爸妈妈埋在一起么?”
“不想。”
谢景泽面无表情的说:“他们当了一辈子的怨侣,死了就永远别再见了。”
所有人都说,这样一场悲剧,苦了的是谢景泽和谢樱两个孩子。
但是好在两个孩子都已成年。
只是——
一朝之间,他们兄妹两人成了孤儿。
谢樱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哭的不能自已。
谢景泽抓住妹妹的手腕,“哭什么?他都能不顾我们,去找别人去死,你还为了他伤心干什么?”
谢樱被谢景泽给吼的有些愣怔,手腕的疼痛才后知后觉的传递到脑海里。
“二哥,你弄疼我的手了。”
谢景泽这才陡然放下手来,“小樱,抱歉,我……”
谢樱这时连哭都忘记了,过来搂住谢景泽,“二哥,你还有我呢,你有我,还有大哥,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啊……
谢景泽抬起头来,看着头顶湛蓝色的天幕,想起曾经过年的时候的喜气洋洋。
谢斌会找谢景焕去下棋,谢景泽讨好的去厨房泡茶,给父母大哥小妹都端上来一杯。
姜敏兰会保持着十分优雅姿态,浅浅的品茶。
而谢樱就是牛饮。
姜敏兰就会教导她:“女孩子喝水不要这么快,喝茶都是要品的。”
谢樱一口气喝光了茶水,把茶盏往桌上一放,“饶了我吧!”
姜敏兰笑着:“你这丫头,都是被你爸惯坏了。”
谢樱嘻嘻哈哈的笑着,“对啊,我被爸爸哥哥惯坏了,对了,大哥,明天你不是要带我去逛庙会么?我带上我一个女同学你不介意吧?”
谢景焕微微一笑:“不介意。”
谢景泽凑过来,“大哥,千万别答应,小樱就是想要给你牵线的,她同学特别喜欢你,去逛庙会,分分钟变成相亲会。”
“胡说!我才没有!”
欢笑声,吵闹声,喧嚣声,就这样,都渐渐地远去了。
只剩下了兄妹两人。
谢樱哭过了,红着一双眼睛看谢景泽,“二哥,你恨大哥和舒姐姐么?”
谢景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可能有一点恨的吧。
如果不是他们,那些阴暗肮脏的过去,就永远都会继续埋藏在底下,任由那些真相腐臭,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破坏他们的家庭。
可是,这真的是外力能导致的么?
父母之间的感情越的暗淡,积累的矛盾,早已经只是被白蚁啃噬完了的一座假山,被风轻轻一吹,就能化成齑粉。
谢樱绞着手指,“我觉得大哥和舒姐姐都是好人。”
谢景泽侧头瞧着妹妹,揉了一下她的头,“嗯。”
谢家败落,谢景泽和谢樱这一对豪门的千金公子,就都成了和平常人一样,没有了荫蔽,需要自己去打拼。
外公外婆的身体也都不行了,脑子开始痴呆,就算是是姜家的外孙外孙女,到底没了姜敏兰,也就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谢樱和李樊说了分手。
“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当初两家定下了婚约,还是姜敏兰出面去协定的,可是现在……
物是人非。
以前谢樱还不知道物是人非这个成语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
太残忍的一个成语,四个字,就已经能将现在的所有给描绘出来了,包括人的心境。
谢樱转身,李樊冲过来把她给抱住了。
“小樱,你要和我说分手?”
“嗯。”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了。”
李樊的手臂一下僵住了。
“你不是最喜欢我的么?”
“以前喜欢,可是现在不喜欢了,人是会变的。”
谢樱没有回头,一根一根的掰开了李樊的手指,“你走吧。”
李樊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已经走掉的谢樱。
谢樱在离开之后,泪水已经滂沱。
就在谢氏的公司进行破产清算之后,李樊的母亲找到了谢樱,用一张支票换取她离开李樊。
“你曾经是身在豪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都是身不由主的,需要的是门当户对,若是门不当户不对,那将来会闹多少笑话。”
“小樱,你是聪明孩子,你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谢樱看着面前的支票,觉得格外的讽刺。
以前,她只听说过这些用支票劝人走的情况,妈妈也曾经用支票砸过爸爸的小三,也砸过哥哥的女朋友,但是现在切切实实的落在她的身上了。
她笑着说:“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钱我不会要。”
她不是有骨气。
那段时间里,她身上也没了钱。
她和二哥谢景泽生活在温室之中,也没有像是大哥一样学金融财经管理,所以从不会规划自己的财务情况。
等到这次突情况一生,她才现,自己已经快没钱了。
谢樱去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去要奖学金和助学金的申请表格,她低头坐在一边填写,旁边有两个女生在嘀嘀咕咕。
“也不知道她现在装什么穷,还跟我们来抢几千块钱的助学金。”
“对啊,就算是家里破产了,也不至于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吧。”
谢樱脊背挺的很直,一笔一划的在申请表上写自己的名字。
她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也压下了这二十年来,父母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
她将申请表格交给导员,在经过两个女生身边的时候,停了停脚步,“想要别人尊重你,你先要尊重别人。”
可是,最终助学金的名单下来,没有她。
导员找她谈话,“助学金优先的是贫困学生,小樱,你的情况……”
谢樱笑着,打断了导员的欲言又止,“我明白。”
她明白啊。
她终于明白了。
她过了二十年优渥的生活,习惯了伸手去要钱。
天上哪里会掉馅饼呢。
她开始在学校周边的小吃店里打工,日子过的清苦,但是还算是充实。
直到这天,她听说了大哥的婚讯。
………………
谢景焕身上总不能一直背着这个污点,纵然只是嫌疑。
骆念叫蓝萱也抓紧时间查,谢景焕的人也在查。
只是,所有的物证都已经看过了,包括监控录像,已经是翻来覆去的看过几遍了。
骆念问蓝萱:“那当初现姜敏兰尸体的那个佣人呢?”
“说是提前一天,姜敏兰就已经将所有的佣人都给遣散了,但是这个佣人现自己忘了带东西,就回来拿东西,先去姜敏兰的房间里去叫了一声太太,没人回答,她推开门就现了姜敏兰的尸体。“
骆念总觉得这个佣人有古怪。
“我想要见一见这个佣人。”
蓝萱立即安排。
当天,蓝萱就开车载着骆念去了县城,在一户人家,找到了已经重新找了一份保姆工作的这位谢家佣人。
“你们都问了几遍了啊!我能说的都说了!”
中年妇女看起来有点激动,很明显是在警局里面已经被询问过很多次了。
但是骆念觉得不对,直觉上不对。
她和蓝萱对视一眼。
“你回去是拿什么东西?”
“拿我的一个翡翠镯子,是太太生前给我的,我忘了拿,”说着,佣人就哭了起来,“太太可是好人啊!大好人啊,死的太冤枉了!”
这哭声哭的太假,叫骆念频频皱眉。
蓝萱突兀的插入了一句话,“什么样的翡翠镯子,给我看看。”
这佣人立即说:“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叫你看?你又不是警察。”
蓝萱凉凉的一笑,“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收回你刚才的话,要不然,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就不了你。”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
佣人有点害怕,哆嗦着。
蓝萱淡淡的说:“你觉得呢?”
佣人哆哆嗦嗦,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两人给赶了出去,“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能绑了我?”
蓝萱拉这骆念下了楼,阴沉的笑了一下,“多少年都没人这么看轻过我了。”
她直接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霍烽,派两个人过来给我用用。”
当晚,霍烽就亲自来了。
蓝萱看着这男人走进来,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你都要给老子戴绿帽子了,能不过来?”
蓝萱再想起来电话里的那一句话,顿时没忍住翻白眼,“你……这人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的龌龊事儿呢。”
蓝萱吩咐的事儿很简单。
两个字:吓唬。
那中年女人肯定是不经吓,叫她也看看,就算是擦边,她也能擦边的叫她不得不说实话。
当天晚上,霍烽吩咐了手下两个人去做事,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搞定了。
骆念都不相信,“这么快?”
蓝萱得意的说:“我是谁啊。”
霍烽哼了一声,“你就是在旁边看戏的路人甲,没你什么事儿。”
“……”
这佣人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天姜敏兰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却唯独留下了她做了最后一顿饭,将她给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手里就是一个翡翠手镯。
“你明天早上,再回来一趟,到我房间里,我把镯子就送给你。”
佣人却不敢啊。
这是一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成色相当好,市价不敢估量,她怎么敢伸手要呢。
“我这是给你的,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明天早上再回来一趟,按我说的做。”
天上掉了一个馅饼,就把这女佣给砸晕了。
她当天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去找下家去找工作,就在旅馆里住了一个晚上,战战兢兢的回到了谢家。
她敲响了姜敏兰的房门,“太太,我回来拿镯子了!”
可是,房门轻轻地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叫她吓得连连后退,尖叫失声。
竟然……死了!
姜敏兰靠在梳妆台另外一侧的墙面上,在梳妆台面上面摆放着一个盒子,佣人看见过,就是姜敏兰用来装翡翠镯子的盒子。
她脑中闪过一道光!
原来,姜敏兰想要叫人现她的尸体,才叫她来的!
佣人把翡翠镯子给收了起来,才打了电话报警。
她的话除去了姜敏兰嘱咐她的那些,别的话的的确确都是真的,所以,就连测谎仪也没有测出来。
“我没有说谎,我翡翠镯子也不要了!你们要你们就拿去!”佣人哆嗦个不停,说的时候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像是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蓝萱不禁摇头,转头问霍烽,“你手下干什么了,把人家吓成这样儿了。”
“就吓唬了吓唬。”
“……”
蓝萱听着霍烽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当真不信,他就只是叫人吓唬了吓唬。
骆念当即联系了沈宸良。
不过三个小时,c市负责这个案子的警队就已经派人过来了,在县城分局,借用了一间审讯室,重新进行了讯问。
真相大白。
这就是姜敏兰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以她的命为句点。
………………
一切尘埃落定。
谢景焕孑然一身,没了束缚,也没了庇佑。
因为他本身的身份,在c市,也没有人敢用他了。
骆念直接叫人事部给谢景焕打电话,高薪聘任。
人事部部长也是哭笑不得,这种话,还要他这么一个外人当传声筒。
谢景焕接到电话,不由得失笑出声,“你把电话转给你们骆总。”
人事部部长巴不得呢,急忙就按了内线,叫人把电话给转到总裁室内了。
说实话,骆念接到谢景焕的电话,并不意外。
“人事部经理给你说了?”
“嗯,你这是想要包养我么?”
骆念听谢景焕的语调倒是没什么异样,“你来公司上班吧,把总裁的位子让给你做。”
谢景焕低低的笑,“骆小念,我是你男人。”
骆念不语。
谢景焕继续说:“我想给你买最大最亮的钻戒,给你穿最漂亮的婚纱,让你随便拿着卡出去买买买。”
“我现在也能……”
“那不一样。”
钻戒……
一年前,那一枚钻戒,被骆念当着谢景焕的面给丢掉了。
但是时候,骆念就去找了霍烽,去半山别墅找戒指。
蓝萱拿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还埋汰她,“就知道你舍不得,行了,赶紧拿回去吧。”
那一枚戒指,现在还在她的抽屉里放着。
谢景焕在c市没办法起步,或者说,会太难。
谢氏的事情才刚刚过去,还需要有一定的时间叫这件事情淡忘,叫温度降下来。
所以,谢景焕的决定,是要去b市起步。
骆念不同意。
本来叫谢景焕自己开公司,白手起家的创业,她就已经够让步的了,结果现在竟然还要去外地。
谢景焕便在床上,浴缸里,沙上,全方位的和骆念进行了深入的交流,骆念连连讨饶都不管用,最后气的直接有气无力的用小腿去踹他。
“赶紧滚到b市去吧!”
谢景焕深吻着她的唇,“遵命。”
骆念被折腾的第二天腰酸背痛,根本就起不来,谢景焕又是早晨七点的飞机,总感觉还没睡两个小时,身旁就有了隐隐的动静。
睁开眼睛,外面天还没亮。
她半迷蒙着眼睛,看谢景焕从浴室里走出来,拉着一个三十寸的拉杆箱。
“带这么多东西,你是准备一直不回来了么?”
骆念想要下床去送他,腿一移动就觉得嘶嘶的疼。
谢景焕走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别下来了,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记得每天给我信息,打电话。”
“嗯,”谢景焕在她的面上吻了一下,“等我回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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