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响亮的雷声响起,大风刮开了紧闭的窗户。
本就因今日的事情而心烦的老夫人,此刻愈发的烦躁,她抬眼朝窗外看去,却发现原来还晴朗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昏暗了下来,乌云压顶。
屋外的梧桐树,树枝也被狂风刮得摇晃不休。
老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皱着眉头打量着外面的天色:“奇怪,我今日怎么怎得有些心思不宁呢?”
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添香的老嬷嬷笑了一下,道:“不过就是打雷下雨而已,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老夫人您呀,就是喜欢多想!”
老夫人的眉头也渐渐的松了下来。
是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还不够糟心吗?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她暗笑自己果然年纪大了,越发的杞人忧天了,正打算继续默念佛经,大门忽然被人撞开,门外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老夫人,不好了,今日有下人发现大小姐浑身是血的倒在竹林里!”
“咚。”系着佛珠的绳子断了,数十颗佛珠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窗外闪电一闪,瓢盆的大雨落了下来。
“哗啦——”
大雨密密麻麻的落下,天色眨眼间黑色如同夜晚。
老夫人在下人撑起的雨伞下,脚步匆匆的朝着景宁的院子赶去,刚踏进门,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景宁,房间中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又惊又怒,快步上去,将景宁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目光深寒,自在场的下人身上一扫而过。
被她扫过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瑟瑟发抖。
其中两个丫鬟跪了下来,不敢抬头看老夫人一眼,“禀告老夫人,发现大小姐,是奴婢两个人,奴婢今日去竹林,进去就瞧见大小姐倒在那里,身上全是血,还有一个丫鬟,肩膀上中了一刀。”
老夫人眼皮一跳,心中一惊。
竟然有人在丞相府对丞相府的大小姐行凶?
这还了得!
她脸色难看,正想要叫人去找杨氏来,外面便传来了下人的声音:“杨姨娘。”
她脸色阴沉:“你还有脸来!”
杨氏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塑造自己慈祥的长辈人设,顺便来看看景宁死了没有。
然而她才刚进房间,便得来了老夫人的一声厉喝。
她目光一沉,敛下眼底的怒意,恭敬地垂手:“儿媳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安儿离去前将丞相府交给你照顾,可你是怎么照顾的?你的女儿宴会上丑态毕露,后宅里又出了这种事情!这丞相府,如果继续交给你,那还了得!”
杨氏目光一闪,对老夫人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杨嬷嬷立刻上前为老夫人顺气,轻言细语,“老夫人,这也不能怪杨姨娘,当务之急是要抓住那在丞相府作乱的人啊。”
老夫人这才冷静下来。
“你说的不错,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我丞相府作乱?”
提起作乱之人,杨氏眼中的光辉更冷,担忧的开口道。
“母亲,那贼子既然杀人,想必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景宁遇到她......应该,没出什么事情吧?”
杨氏的话,担忧自然是假的。
而她话中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无非是怀疑景宁遇到贼子,被人毁掉了贞洁。
老夫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冷冷的朝她扫视过去。
杨氏惶恐的低下头。
这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虚弱而细微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
老夫人和杨氏都是一惊,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老夫人快步走了进去,便看到景宁已经醒了,纵然醒了过来,但她的眼神仍然有些涣散,此刻正虚弱地靠在窗边,由自己的丫鬟喂水。
“祖母。”
看到老夫人,她的眼眸清明了一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老夫人止住了她的动作,慈和地看着她。
“景宁,跟祖母说说,你是怎么晕倒在竹林里的?”
听完了她和杨氏的对话,景宁当然知道,这是老夫人在变着法子的向自己查探,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被毁掉了贞洁。
她心中无声的笑了笑,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慌乱。
“好可怕,祖母,真的好可怕,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老嬷嬷居然会杀人。”
她语不成调,神情恐惧。
然而老夫人却从她的口中听出了重点——
“老嬷嬷?你遇上的是个老嬷嬷?”
一旁的杨氏心中一个咯噔,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景宁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太过慌乱,她抓紧了老夫人的手。
“对,就是一个嬷嬷,年纪很大了,弓着背,满脸皱纹,脸上的皮肤就好像树皮一样,说话也粗糙不已,我从妹妹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摔倒在地,就把她扶起来,让碧华帮她把衣服送到洗衣房,可她们才走了没多久,景宁就听到了惨叫声,跑过去,跑过去......”
越说到后面,景宁的身体就越是颤抖。
年纪很大,弓着背,满脸皱纹,脸上的皮肤好像树皮一样?
老夫人蹙起眉,在脑海中仔细的搜索着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年纪这般大的,在丞相府都是老人了,其中不泛有七老八十的,但在老夫人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而杨氏的心中则是一紧。
这描述的不是李嬷嬷吗?
对于满脸惊慌的景宁,老夫人出人意料的细心安慰起来,“是吗?那后面呢,还没有发生了什么,景宁不要怕,跟祖母说说?”
“之后,之后......”
景宁低声道:“我跑过去,就看到那老嬷嬷正在跟一个穿着青衣服的人打架,后来那个老嬷嬷打架输了,就跑了,那个青衣服的人也跑了,我走过去,就看到碧华倒在地上,全都是血!”
她说着捂住了脸,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
没有人会怀疑景宁这一刻的情感流露。
哪怕是时时刻刻想着算计景宁的杨氏也是一样。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年纪,被保护的很好的还未及笄的大家小姐,一个娇惯了的大家小姐,害怕鲜血和死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只有景宁知道,她手掌之下的那双眼睛,有多么的冷静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