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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徐之铭又向女随从问道:“依你看,杨副使还可靠吗?凤凰镇此地一战,我的主使及手下,全部战死;我派在钦差沈天鹏身边的卧底‘山猫’,就是刑部云南清吏司员外郎严万里,也不知去向,仅他一人逃回,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和蹊跷吗?”
“属下不好判断。”女随从俯首低眉道。她心知肚明,上司大人这是在考验她。
“为什么?是因为他救过你,对你有恩,你就连判断也没有了?”徐之铭拙拙逼人道,既有醋意,也有不满。
“是,因为他救过属下,我若为讨好大人,在他背后落井下石,无端猜疑诋毁他,那是忘恩负义,为人所不齿,大人可喜欢此等绝情毫无人性的小人?我若说他为大人办事,让人打断肋骨,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差点送命,此等忠诚,无人可及,大人会不会怀疑我是因为对他感恩而徇私情替他开脱?大人可容得下对您如此不忠之人?所以,大人希望我如何判断?还请大人示下!”被逼无奈的女随从绵里藏针道。
“你......”徐之铭大怒,倾刻,又和颜悦色说:“玉面狐,就是玉面狐,算啦,不和你计较了,办正事要紧。你如万一遇见山猫,可奉劝他悬崖勒马,为他妻儿老父老母着想,速来见我,所有过失一笔勾消。那账册要真在他手里,我准你临机决断,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到账册。记住,我只要账册,其他都不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是徐之铭一贯行事风格:只要结果,不计代价。
“属下明白!”女随从肯定道。
“但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山猫恐已遇难或落入钦差沈天鹏等人之手,秘账也被他们拿到了,否则,他们为何要急着离开云贵,往京城里赶路?”
“大人分析得有理。不过,山猫严万里既然原先是刑部的人,也不排除他早已背叛了大人您,正与刑部钦差等人商量着要如何对付您呢!”女随从不喜欢严万里那种卖主求荣为虎作伥的势利小人,故意抹黑道。
“这道也不是不可能。另外,还有一事,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大人请说。”
“知道‘云雾山庄’吧!?”
“听说过,庄主是上官镜波,他早年丧妻,守着独子,一直鳏居。”女随从回道,“这次在‘福来’客栈被杀的上官兆秀就是他的独子。虽有江湖传闻,说上官兆秀未必是他的亲生,疑是金兜魔掌道人和凤凰铁指仙姑二魔头的私生子,但也仅是流言蜚语,没人也不可能坐实。”
“没错,即使我与上官镜波交厚多年,关系甚笃,我亦不能证实此事真假。但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云雾山庄为何会在上官兆秀被杀后第三天,让人一把火烧成废墟?包括上官镜波在内的全庄男女老幼八十一口因为什么全部被杀葬身火海?我堂堂一个巡抚,人称‘西南王’,居然连一个江湖朋友也保护不了,至今,还不知道杀他的仇家是谁,你说我窝囊不窝囊?我要查出是谁支使的和谁干的,无论他是山贼强盗,还是巡抚总督,我必灭他十八族,让他族族满门绝种!”徐之铭杀气腾腾道,“依你看来,到底会是谁干的?”
“属下觉得不可能是官府的人干的,因为就算他们与云雾山庄有天大的过节,也不敢不看在大人面子上,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女随从分析道。
“有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犯不着为一个山庄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顶上拔毛。”
“也不像是一般山贼强盗土匪所为,因为山贼强盗土匪大都只图财不害命,更不可能抢一处烧毁灭绝一处,那不是杀鸡取卵自断财路吗?”
“也对,西南地界,从没听说有哪一路山贼强盗土匪如此残忍和狠毒。”
“会不会是沈天鹏等呢?”
“这个绝对不可能。”徐之铭断然否定道。“据贵州巡抚何冠英手下抚标中军参将陈敬业奏报:二十天前,也就是我的‘红蝙蝠’主使被杀的那天深夜,有人自称是我巡抚衙门副将何有保,带领七八个黑衣人,借口捉拿邓家姑侄通过娄山关关卡......不用猜不用想,这伙人无疑就是沈天鹏等,他们怎么可能南辕北辙地跑到与娄山关关卡方向相反,相距数百里之遥的云雾山庄去杀人放火呢?再说,他们即已杀了上官兆秀,避之唯恐不及,岂有再去挑衅杀人之理?”
“大人分析透彻有理,是属下愚钝了。属下一时也实在想不出谁与此事有关。如大人应允,待追查秘账之事了结后,属下再祥查此事,给大人一个交待。”
“这件事你倒不急,因为我已派杨副使全权负责追查,以后你如有空隙协助他就行了。就这样吧。我们就此分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不用陪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