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已经知道了曹大人叛变的消息了。”扬州客栈的天子一号房,阿风着一身黑色,站在案旁,只是右手却始终如一地紧握着手中的一柄长剑,恭敬地看着正伏案写些什么的沈疏。
沈疏停下了手中的趣÷阁,看着阿风,似乎早就洞察了一切一般,“阿风,你姗姗来迟,要说的应该不止是这些吧。”
“公子明察,”阿风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公子还真是了解自己,“阿风已经通知了齐公子,公子不必担心!”
“你办事,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担心的。”沈疏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阿风的肩膀,嘴角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对了,之前你在扬州也是住过些时日的,你可知道扬州又哪些好玩的地方?”
“公子特意来找阿风,就是为了问这个?”阿风的脸部微微抽搐,有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沈疏。
沈疏僵硬地笑着,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阿风,那眼神却还是让阿风只觉得身子抖了一抖。
而在帝都长安,齐律瞧着手里的一纸公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阿风一说了这个消息,他便连夜赶往皇宫,又偷偷地见了皇上,这才拿了那位曹大人的“免死金牌”来,看着手上的白纸黑字以及右下角大大的红印,“有了皇上所书,我倒是要看看他太子如何起兵造反!”
“晚了!”昏暗的烛光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冰冷,却没有杀意,即便如此,齐律却还是警觉起来,眼里瞬间含光四射,冷冷地说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正说着,一个矫捷的声音忽的从齐律眼前出现,慕安冷峻的面容在烛光里显得棱角分明,“慕安不请自来,是慕安唐突了。”
“慕安!”齐律打量着眼前不苟言笑的男子,想着世间竟有如此伸手矫捷之人,恐怕之前已经暗藏了许久,自己却浑然不觉,思索了片刻这才朗然笑道,“原来是皇上的暗卫慕安慕大人,是齐某不知道慕大人大驾光临了。”
慕安看着眼前的男子,想着这齐律果真跟传闻中一样不仅聪慧灵便,更是处事圆滑,自己不过是小小暗卫而已,他也能够如此之快的速度将自己识出,这样的人,若真的如传闻中一般是个谦谦君子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起了歹心,那是在是太过可怕,只是他见齐律如此对自己,自己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拱手说道,“齐公子言重了,慕安只不过是一介粗人而已,此番前来,只是带了皇上的话来,太子早就已经先斩后奏,派人统帅三军,以反叛之名讨伐扬州的曹大人去了!话已至此,还望齐大人早想对策!”说罢也不等齐律多说些什么,带完了话便离开了。
齐律看着慕安消失的方向,想着林浩然实在是太过居心叵测,竟然敢如此大胆地做出这等事情,若是他手上没有实权肯定不会如此地不顾皇上的威严,既然他敢这么做,肯定不知道在暗中收买了多少人,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拥有了多少的兵权,齐律暗自忧心,想着到了如此地步,看来离林浩然造反之日,确实是不远了。
“来人啊!”齐律提高了声音,立刻有人推门而入,齐律这才说道,“立刻飞鸽传书给身在扬州的凌泉,太子之兵即将攻向扬州!”
“是!”几个人一拱手,便赶紧退了下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齐律一个人的时候,他才面容严肃地自言自语道,“现在就要看是哪个更快了!”
而在扬州客栈里,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大桌美食的未央丝毫没有觉得危机已经步步紧逼,手下的筷子是一刻都没有停过,吃得肚子都鼓起了一大圈都停不下嘴来。喝了一口清茶漱了漱口,未央咋舌几声,终于说道,“你说扬州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沈疏抿了一口茶,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女子,心里却在思考着究竟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肚子里是如何能装的了这么多的东西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谁想未央却在这个时候猛然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沈疏。
沈疏一愣,忽然生起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是在嘲笑我吗?”未央很少见沈疏有如此灿烂的笑容,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虽然沈疏本身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未央看着他的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只能当做是嘲笑了。
沈疏显然没有预料到未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嘴里的茶水差点儿就喷了出去,好不容易忍了下来,却不再理会未央了,只因为他明确了解到,这个时候打扰了未央的雅兴,对于谁都是没有好处的,他毕竟还米有愚蠢到自讨苦吃的地步。
未央看沈疏沉默下来,心思这才回到了食物上,正想要抬起筷子来,鼻子却忽然闻到了一种诡异的香气,害得她差一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未央往外边一看,只见灯火通明的扬州的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地自她眼前路过,一阵微风拂来,扬起了马车上的帘子,露出了车里的人白皙微笑着的侧脸,只是那样的笑容看在未央的眼里,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阴险万分的,未央吐了吐舌头,继续埋下脸来,嘴里却还是不受抑制地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人妖!”
“你说什么?”沈疏见未央有些心神不定的模样,看着她问道。
“没,没什么!”未央干笑两声,摆了摆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马车上的那个男的?”
沈疏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是摇了摇脑袋。
未央长叹一声,这才说道,“幸亏你没看到,作为一个男的,长得比女的还要娘!你说这叫什么事?”
“咳!”白湛轻咳了一声,裹了裹身上的白毯子,想着这入了秋,天气是愈发的凉了,不禁蹙着眉说道,“这离开扬州才没有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个粗人啊,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日后还不知道会把扬州糟蹋成什么样子!”说着捋着垂在肩头的一缕秀发。
马车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公子,到了!”是一声柔媚的女声。
一双白皙的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竟是比女子的还要水嫩,偶有路过的人只是一撇便挪不开了眼睛,想着究竟是哪个绝美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的一双美手。白湛下了马车,看着簇拥上来的一众身着各式华服的婢女,这才笑道,“只是几日未归,几位姐姐妹妹们竟是如此思念我的么?”说着却冷下脸来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婢女道,“方才那个臭男人竟然用那样的眼神来亵渎我,你去把那个人的眼睛挖下来喂狗吃了。”
“是!”那位婢女虔诚地俯身,等到一群人拥着白湛进了院子里去,眼里这才露出了凶狠的目光,转身朝着一处走去。
“少爷久日未归,可叫奴婢们好等!”沏茶的一位奴婢嗔怪着看着白湛,眼里却是满满的爱意。
白湛懒懒地侧身靠在床榻上,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着,衣领凌乱,露出了一侧诱人的锁骨,那眼睛却是半眯着,看着屋子里几个服侍着自己的婢女,那眼神就如同醉酒了一般,看得几个人心头小鹿乱撞,一个个羞红了脸,也不敢同自己的主子对视着的了。
“白湛!”粗矿的男声引得白湛皱眉,那男的也不知道避讳,竟然直接推门而入,看着白湛说道,“太子让我告诉你,可别忘了来扬州的正事!”
“可别用那种语气来吩咐我!”白湛右手轻轻地摇着一把团扇,兰花指在鼻尖下晃了晃,似乎是为了赶走鼻尖的一缕缕浊气,“白湛从来不帮任何人做事情,只是这位大哥,你可要转告太子,我既然是帮太子完成了这件事情,我与太子只见也就一趣÷阁勾销了,我和他可是两不相欠的呢!”
“白公子明白就好!”那位大汉估计是受不了白湛如此傲气逼人的语气了,眼神里明显是不悦,“太子毕竟是人中之龙,若是真心帮太子办事情,太子定然有所重伤,但若是起了歹心,有了反叛之心,太子也不会放过!”
他语气说的严重,白湛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四儿,那西域来的熏香,你点了么?怎么这屋子里的味道那么奇怪?”
众婢女纷纷窃笑,那四儿更是笑道,“都点上了,只是这会子,怕是千百个熏香也盖不了那味道呢!”
那大汉脸色一白,知道他们说的必定是自己了,便气愤地拂袖离去,想着林浩然说过,白湛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始终是一个祸患,等到了他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大汉这才稍稍解了气,直说道,“白湛啊白湛,我倒是要看看,等到了那个时候,老爷我定是要你跪着添我的鞋!”
“凭什么今天就不开门?”扬州酒家外,身着青衣碧衫的女子双手抱胸,气哼哼地盯着紧闭的大门,“我说杨老板,是您老人家说今天出了新菜色我这才大老远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的,如今这叫我吃了闭门羹,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杨老板局促地站在门口,面有难色,苦着一张脸说道,“这生意我也难做啊!也不是我不想开门,只因了今日来了一个伤不起的主儿,我也是得罪不起的啊!还请姑娘定要见谅!”
“既然如此,我也知道生意都是难做的!”未央见这杨老板都这样说的,终于放弃,扬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杨老板也有您的难处,那我就不为难您老人家了,只不过明日那好东西定是要为我留着的!”说完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这好说!”杨老板见未央离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难缠的主儿,”他看着紧闭的大门,一口气是叹得更深了,摇了摇头道,“只是里面的这个岂止难缠,简直是可怕了!”说罢更是颤抖着推门而入。
未央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杨老板的一举一动,寻思着究竟是那个人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就连这家产万贯又有权有势的杨老板都害怕成了这副模样。这愈发加重了未央的好奇心,也不顾出门前沈疏对着自己叮嘱的一席话,忍不住还是潜入了扬州酒楼之中。
许是并没有多少人的缘故,偌大的扬州酒楼此刻陷入了令人害怕的静默的气氛之中,就连未央双脚刚一落地,只觉得凭空一阵寒意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简直是可怕了,这样的气愤,她只记得同林浩然相处的时候才经历过的,该不会是那位主儿来了吧,未央心里想着,就连脚步都瑟缩些了不少,蹑手蹑脚地行走在红木地板上,终于发现了一丝活人的迹象。
只是鼻尖的芳香浓郁,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就连未央自己也疑惑起来,究竟是在哪里闻过这味道的,只不过当看到本尊的那一刹那,未央就完全明白过来了,竟然是他?!
未央瞪大了眼睛,躲在暗处看着被众女簇拥着的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的白衣男子,白湛。未央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了,那个不知道使男的还是女的人,本事竟然如此之大,不仅盘下了整座酒楼,竟然还让这大名鼎鼎的杨老板如此惧怕,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在曹大人的府邸,沈疏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手里的羊皮纸上一字一句出自齐律之手没有错,只不过事情越让人相信,沈疏的脸色也就愈发的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与沈公子并无关系,若是沈公子及早从水路走,应该还来的及!”曹大人看着沈疏,叹了一口气,劝道,“是本官连累沈公子了!”
“曹大人言重了!”沈疏放下手中的羊皮纸,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曹大人声明大义,知晓太子的恶行之后能够大义凛然地与他脱离关系,就必然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即便如此,曹大人还能如此淡然处之,此举沈疏实在是佩服,如今曹大人有难在身,沈疏又怎么可能弃你而去?”
“曹某不才,该佩服的,应该是沈公子才是!”曹大人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看着沈疏,“皇上能有如沈公子一般的臣子,实在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不敢当!”沈疏依旧面色凝重,“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想写办法才是,不知道这扬州还有多少的人马?”
“不足十万。”曹大人忧心忡忡地说道,“早先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此事发生,早已飞鸽传书求援,只是军队却迟迟不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既然如此!”沈疏皱着眉头,刚想再说下去,却有遍体鳞伤的手下这个时候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大人,不好了,薛昌桂薛将军统帅三军以大人谋反为由攻过来了!”许是那位手下伤势真的过于严重,说完了这句话就没了气。
曹大人蹲下身子,半跪在他的身边,只见那人瞪着一双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曹大人颤抖着伸出手来,盖上了他的眼睛,下令将此人厚葬,便对沈疏说道,“事不宜迟,趁薛军还没有攻进来,立即调兵遣将在城门口守着。沈公子,可否同本官一同前去?”
“这是自然,”沈疏点了点头,侧身对阿风小声说道,“去找未央,李老板和其他人,送他们回船上,如遭意外,立马开船,不要在扬州多停留!”
“是!”阿风一听完沈疏的吩咐,便赶紧退了下去。
等到沈疏一行人赶到了城墙之上,却见数十万兵马正浩浩荡荡地朝着这里行来,看人数,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十万了。沈疏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曹大人,对方人数众多,硬拼显然是不能够了,为今之计,只能先用火攻档一阵子,疏散城中的百姓,能挡一时是一时了!”
曹大人听着沈疏说的话不无道理,便赶紧吩咐了下去。
没过一会子,几十万人马已经近在眼前,为首的薛将军志在必得的笑容深深地映入了沈疏的眼底,眼看着这些人吗就要冲进城中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无数的火焰朝着军队直射而来,底下哀嚎便起,惨不忍睹。数十万的大军的步伐立刻停顿了下来,更是纷纷退散,只是那位薛将军看着负手而立,一脸正直的曹大人,却是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来。
“沈公子的方法果然有效!”曹大人捏了一把汗,看着暂时安全的扬州城却依旧担心,“只是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曹大人放心,扬州城的百姓,定能安全!”沈疏目光坚定,手中的拳头却是不自觉地攥紧。
“杨老板,白湛此刻坐在这儿,可是耽误了您的生意?”白湛双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说出来的话也是随意的,杨老板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面前的主儿。
“白公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杨老板毕恭毕敬地端茶递水,“您能够到小店,那是小的必生荣幸,是为小店蓬荜增辉的,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确实是应该高兴!”白湛终于抬眼看了杨老板一眼,不过只是一眼就垂下了眸子,瘪着嘴说道,“看你这样子,再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一股的铜臭味,怎么,你还不知道这扬州的父母官曹大人谋反被诛了么?算日子,这讨伐的军队今日就该到了吧,到时候这扬州城还不是要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了么?”说着他更是四处瞅了瞅房间,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候也不知道您的这块宝地还保不保得住!”
“白公子说的可是实话?”日子过得太安逸,杨老板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碰到这回事,只是讪讪地笑着,正当他白湛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我们公子何曾说过假话?”白湛听他质疑自己,倒也不恼,倒是身边的丫鬟急了,抬起手来欲要扇这杨老板几个巴掌。
幸亏被白湛及时地拦了住,“杨老板也是个老实人,哪里经历过这等事情的,三儿,你又何必动粗,没个女儿家正经模样!”
三儿见白湛如此教训自己,吐了吐舌头,这才不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未央躲在暗处,看得那叫一个又惊又怕,简直是颠覆了她心里男人和女人的世界观了,不过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情来,此刻扬州城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之中!未央想着这些日子在扬州度过的欢乐时光,这座宁静又繁华的小城,没有长安的奢靡,也没有长安的浮夸,有的只是数不尽的美食与欢乐,她是真的喜欢上这座城了,她很难想象若是这里发生战乱,将会是多么可怕加可悲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未央心一横,跳了出来,“这位白公子当真是厉害,就连这样大的事情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白湛正品着杯中的茶水,看着就这么挑出来的女子,突然来了兴趣,笑着看着未央。
倒是杨老板一下子被吓破了胆,惊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黎未央!”白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诡笑着报出了未央的名字,“你不是死了么?”
未央立在原地,瞬间石化。
而在扬州城的城墙之上,看着几十里之外静止不动的军队,沈疏将手抵在下巴上,正寻思着对策,只是曹大人在一旁来回踱步着,脸色苍白,很不寻常。
“曹狗!”那薛将军连同吴将军大喝一声,驱马至城下,“没想到你这只狗竟然死守城门到这时候开不放手,我可是为你带了好东西来!”
“爹!”随着一阵哭喊声,几个妇人连同几个小儿被捆绑着架在城下逐一拍开。
那吴将军大笑一声,“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妻儿!一炷香的功夫,你若不开城门,我就逐一杀掉,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忍到何时!”
“曹大人!”沈疏看着面色犹豫的曹大人,厉声说道,只不过此时他却想起了未央,面对至亲至爱究竟应该如何抉择,沈疏的话究竟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曹大人,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着他应该三四才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一炷香的时间,望着底下哭倒一片的一排人,曹大人却还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底有一行清泪滑过,他终是纹丝不动地站立着。随着一声哀嚎,大刀挥过,一女子应声倒下,只有鲜血在泥泞的草地上蔓延开来。
“曹大人,你结发妻子的姓名你也不顾了么?”是薛昌桂的声音,他冷冷地看着漠然的曹大人,嘴角一丝讥讽划过。很快,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了下去,残忍的杀戮过后,曹大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邪不胜正,如今你这样对我家人,曹某相信,你定当会遭到报应的!”
“那就要看曹大人究竟要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了!”那薛将军却仍旧是不屑地看着曹大人,”只是向曹大人这般为了自身的安全就连妻儿都不顾的人,薛某实在是佩服佩服!”
“薛将军是在说自己吗?”沈疏冷冷地看着他,不遗余力地讥讽道,“沈某似乎记得当初雁门关外,薛将军抛下一双儿女,只为了自保,这才只身一人逃了出去,儿女却被匈奴的将士们杀害,说道冷血,曹大人又怎么比得上薛将军您半分的?”
“沈疏,你!”一提到痛处,薛将军立刻就不淡定了,杀气腾腾地看着沈疏,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收了脸上的怒意,骑在马上,“没想到沈公子竟然不在边疆而在扬州风流快活,既是违背了皇上的旨意,末将便只能先斩后奏,将你处理了!”
沈疏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扬的薛昌桂瞳孔骤然一缩,只是脸色复杂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
而在扬州酒楼,白湛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一动也不动脸色有些惨白的未央,妩媚地笑道,”看来你是不认识我呢!不过没关系,至少我知道沈洛为了你茶饭不思,相思成疾就可以了!不过看你这样子,虽然比这画上画得要好看些,也没有看到到那个程度,这五官不够立体,胸也太小,你是女人么?”
未央抽动着嘴角,看着白湛直射而来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以及众女子接踵而至的杀气,抽动着嘴角,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想着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个白湛竟然还会认出自己来,当下看着目光呆滞的杨老板,灵机一动,大叫一声,“爹!”
杨老板一惊,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自己这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闺女”一下子蹦到自己的眼前,亲昵地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娇嗔着说道,“我说爹爹,今日的酒楼怎么说关就关呢,您明明说好了,要给女儿尝尝新出的菜色的!”
“这……这……”杨老板这下子惊得是哑口无言,支支吾吾愣是半天只能重复着一个字看,不过白湛就不同了,只是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了稍稍疑惑的表情。
“你们这又唱的是哪出戏,”说罢更是白了未央一眼,“你也不用唬我,若说看人,我白湛起码还没有看走眼过,黎姑娘,不过你暂且放心,我还没有这个兴趣同太子通风报信!”
“是吗?”未央干笑几声,本来还想再装疯卖傻,不过既然白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显然是不能再装下去的,只能在白湛的眼神里拉了椅子里坐了下来,“方才听到白公子讲了扬州即将有战乱发生,也不知道究竟是所为何事?”
“你当真是不怕死!”白湛显然没有预料到未央会那么直接地就说出这一番话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种事情你也敢打听,是不怕死么?”
“若是真的要死,方才我早已尸骨无存了,白公子又岂会留了我到这个时候?”未央倒是不在意,她心里打定主意了这个白湛应该不会这么害自己,壮着胆子故意讨好地笑着,“白公子既然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既然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透露一星半点又何妨?”
“告诉你可以,只是告诉外人可不行!”白湛说着瞟了一眼杨老板,见他两腿颤抖,正发着软,浅笑一声。未央起初不明白白湛这个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杨老板却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未央一惊,刚想蹲下身子碰一碰那杨老板是咋地的了,白湛却在此时幽幽开口,“他中了毒,若你也想像他这样的话,只管碰他就是了!”
未央瞬间被白湛的话吓得花容失色,犹如触电一般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怯怯地说道,“杨老板……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只不过是中了毒而已。”白湛倒是以无所谓的语气说着,“只不过我的毒,我药可解罢了。”
一句话说得未央后背发麻,直恼着自己方才为何要参与了这一出闹剧,现在害得自己是羊入虎口。
“怎么,你害怕了?”白湛看着面无血色的未央,阴险地笑了笑,“我见你平淡无奇,又胆小如鼠,真器官沈洛怎么会如此喜欢你的?有我这样一个美人儿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懂得珍惜。”说出更是摆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
“你该不会是喜欢沈疏吧。”未央越看白湛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
“放肆!我家公子岂是你这等人这样侮辱的!”那三儿又按耐不住了,只见一道光影晃过,她已然将剑鞘里的一柄长剑抽了出来,与未央怒目而视,那眼神,简直就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三儿,你又急了。”白湛嗔怪地看了三儿一眼,不急不缓地对着未央说道,“跟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劲反正这偌大的扬州里的人,迟早都是要死个精光的!”这样残忍的话从白湛嘴巴里云淡风轻地飘过,却叫未央警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没有告诉你么?”白湛摇晃着茶杯里青碧色的茶水,淡淡地说道,“是啦,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此番来扬州,可是为了太子交代于我的任务而来。谁知道这扬州城有多少兵马,城外的三军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我们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得扬州。呶,你看到城外那条护城河里的水了吗?”
未央顺着白湛的视线看去,只见那条水流湍急的护城河将扬州包裹与怀中,清澈见底,未央不是不知道这条护城河,扬州城上至朝廷显贵,下至平明百姓,所饮所用,都从这条河而来。未央看着白湛眼里对着这条护城河露出的寒光,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要对扬州城的水源下毒?”
“你这小姑娘,还是有些聪明才智的嘛!”白湛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却让未央惧怕起来,白湛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死有瞑目,看来她是无法活着走出这道门的了!不行,未央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想着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成了白湛的刀下亡魂了,更重要的,她不能让整个扬州就这样覆灭!
未央尽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摆出了不屑的模样,盯着白湛说道,“看来白公子下毒功夫可是厉害的了,不过……”她故意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不过什么?”白湛果然来了兴趣,关了手中站来的折扇,眯着眼睛看着她,“莫不是死到临头,想要拖延时间吧?”
“若是白公子真的这么想,本姑娘自然没有办法,不过就是不知道能否与白公子打个赌的?”未央凑近了白湛,故作神秘地说道。
“神秘赌?”白湛倒是嗤之以鼻。
“白公子擅长下毒,未央不才,却只会解毒而已。”未央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掩饰着话里的颤抖,“不知道能否听白公子一较高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白湛怀疑地打量着未央,自己曾经查过她的来历,竟没有人告诉自己这个黎未央还有这功夫,也罢,他倒要看看,究竟她是苟延残喘,还是真的深藏不露,白湛随意地问道,“不知赌约是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