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还是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白卿是如此的深不可测,而身旁的苏钰虽然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心中所想同慕染简直一模一样,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不动声色地瞧着眼前正喋喋不休的白卿,而眼前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苏钰同慕染眼里的异样,仍旧自顾自地兴奋着,眼眸深处更是闪烁着如同星星一般耀眼的光芒。
“恶人谷乃苦寒之地,白姑娘金枝玉叶,何必受苦?”慕染终于冷冷地说道,她虽然没有挑明,只是那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再明显不过,即便他们是同一处目的,也大可分到扬鞭,他们是不会一同离开的。
只是慕染虽说如此说来,白卿倒是也不生气,她仍旧兴奋地扑闪着眼睛,也不知晓究竟没有没有明白慕染话里得意思,也仍旧是笑着说道,“楚姑娘,你也太看得起我白卿了,毕竟吐蕃也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更何况,我说我是白卿公主,你们就信了么?”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隐隐露出了几分狡黠的意味来,虽说稍纵即逝,却还是被慕染同苏钰瞧了个一清二楚。
二人面面相觑,即便此时互相都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瞧着这样子,俨然是明白了一切的模样,慕染冷冷一笑,看起来,这位白卿姑娘,很是不简单,只是尽管如此,他们便更不能通路了。
“白卿听闻,恶人谷曾经出现过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名唤楚河的,到不知慕染姑娘是否听说过?”自然是瞧见了慕染眼里冰冷的疏离,只是白卿仍旧不慌不忙,反而是走近了几步,她就这么意味深长地说着,甚至一边说着更是一边缓缓摊开了手掌,而她的手心里,此时此刻正是躺着一枚通透的白玉,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看得慕染却是一颤。
这般宝玉,慕染自然再知晓不过,可不就是她兄长贴身之物,慕染去恶人谷,也不过是打听到了楚河曾经在那恶人谷出现过,谁知晓如今白卿竟然就这么将这东西拿了出来,猝不及防地被震撼到了的慕染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仍旧是笑意吟吟的白卿,她眼角的寒光逼人得紧,“白卿,你……”
直呼其名,几乎透着呼之欲出的腾腾杀气,便是先前仍旧是浅笑盈盈的白卿此时都不由得心中一凛,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也将那白玉收好,白卿的神情仍旧是高深莫测,他便是如此冷静地看着慕染,沉默片刻,这才继续缓缓说道,“所以现在,二位……可否同行?”
慕染这才明白,其实这白卿早就已经有有备而来,如今说这是威胁也好,又或者是阴谋,然而她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是邀请二位同白卿一块儿同行罢了。”见计谋已然得逞,白卿继续咧着嘴吧笑着,那表情甚是无辜,只是那笑意分明是隐藏着什么,慕染只冷冷地瞧着她,那一瞬间,她的眼眸深处已然风起云涌,却忽然笑里藏刀,“白姑娘同行,自然再好不过。”
她答应得甚是爽快,一旁的苏钰一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手中折扇轻摇,而瞧着白卿的眼神,更是变幻莫测。
无论如何,三人行,似乎便是这般定了下来,白卿似乎很是高兴,乐呵乐呵着一直在月仙楼之中撺掇着,慕染并不欲怎么理会她,只是开始打点着准备离开这荆州的一切,这一日过得很快,转眼便是翌日。
齐修早就知晓苏钰同慕染离开的消息,只是苏钰似乎不愿意大张旗鼓,皇宫深处,齐修淡淡地望着面前伸长如玉的少年,“多谢。”他虽然面色淡然,波澜不惊,只是内心深处仍然是风起云涌,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苏钰这么多年的鼎力相助,他自然不会只在这么些年便坐上了如此的高位,念及此,齐修心里其实对苏钰很是感激,只是他九五之尊的威严,此时能够卸下所有的高贵,同苏钰促膝长谈,已是难得。
苏钰倒是没有什么神情,不过是淡淡地笑了笑,他一开始帮衬着齐修,便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此时此刻,心情仍旧很是平静,他同齐修一直以来便是你我相称,便是此时此刻也丝毫不例外,而齐修皱眉,只因着他此时此刻忽然有着强烈的预感,似乎这一回苏钰离去,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明明知晓如同苏钰这般的男子,断然不可能永远留在荆州,又或者说,即便是堂堂的京都荆州,也留不住苏钰,他迟早都会离开,只因为苏钰的价值,从来都不止于此,不过齐修还真没有想到,这一日竟然如此之快。
他将令牌交到了苏钰手中,这天下之大,如今既然自己既然贵为九五之尊,这天下之大,有他的庇护,苏钰自然能够出入自由,也会免去许多的麻烦,虽说其实七秀自己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对于苏钰而言,这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果然苏钰只是淡然婉拒了他,“苏钰不需要这些,皇上,如今朝纲初定,民心不稳,苏钰不在,只怕苏钰不能再帮着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都是兄弟,何必客气!”齐修见苏钰如此说来,很是动容,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容,而苏钰既然不收下他的令牌,于齐修的心里,也知晓了关于苏钰的决断,他不好多说些什么,嘴角的笑容也便愈发苦涩,从身旁端起一杯薄酒,“好,苏钰,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如今既然远行,那便让为兄敬你一杯!”说罢齐修已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钰也笑着饮酒,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认识齐修,更没有后悔自己一步一步,将他扶上帝王的位子,毕竟谁是明君,谁又是昏君,即便不是自己,这朝中大臣,乃至天下百姓,都再清楚不过。把这个天下交给齐修,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也是慕染离开之后最大的宽慰。
离开荆州的那一日,细雨蒙蒙,阔别了前一日的艳阳日,街头巷尾还残留着往日的积雪,空气之中是潮湿的冰冷,城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处不起眼的马车此时正停在角落,慕染安静地坐在马车之上,偶尔掀开帘子,便能瞧见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月仙楼如同往日一般热闹非凡,只是只有她心里清楚,那里边,再也不会出现那两抹安静的身影了。
“慕染姑娘,你也说那恶人谷不是什么好地方,毕竟楚河不过只是露过几次面罢了,你又何必痴痴念念,毕竟那里的人,都不怎么好对付呢!”白卿说到这里,似乎也有着几分忧虑,不由得唉声叹气,慕染这才惊觉其中端倪,说不定白卿便是觉得自己一人去那儿会有危险,这才要同自己与苏钰二人一道,白卿其实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看出了白卿的心思,慕染反而淡然,只是幽幽开口,“坊间却也传言,一入此谷,永不受苦,白卿姑娘难道还怕?”她话里淡淡的讽刺显而易见,白卿也不知晓究竟有没有听着这慕染话里的意思,她只是笑了笑,接过话来,“却也说过走过三生路,便再也不回头,也不知晓是真的不回头,还是再回不了头。”那个苦寒之地,白卿不是么有听说过,似乎进去里边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一想到这里,她也有着淡淡的忧愁。
“呵,若是白姑娘害怕,又何必冒着危险去那里?”慕染淡淡地看着白卿,看着那个脸色发白的姑娘此时却仍旧是故作镇定。
“自然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慕染姑娘不也是么?”她挑眉望着慕染,其实她们两个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也有着各自的苦衷,既然如此,还不如结成同盟,只是她不明白,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楚慕染,此时竟然仍旧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弊,不明白其实这个时候,他们结盟,会比一个人危在旦夕要好得多。只是白卿这么想的时候,她似乎是忘记了,慕染毕竟有苏钰,可是自己,那才是真的单打独斗。
便是二人话里有话的交谈着的时候,苏钰终于上了马车,他才坐定,便已然隐隐感觉的出了周遭空气的异样,拢了拢眉头,她轻轻地将手覆在了慕染的手背上,“走吧。”
“喂,你们一定要这么你侬我侬么?我还在呢!”只是苏钰如此,白卿却是不服气了,她觉得自己若是真这么一路看着这二人秀恩爱,自己还没有到了那恶人谷,自然就要成了瞎子,一想到这里,她换有些气鼓鼓的。
然而苏钰似乎并不在意她怎么想的,瞧着白卿这般气恼的模样,苏钰反而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来,“似乎是白姑娘硬要同我们一道?还要同我们一处马车?!”
她这不是怕出了什么意外么?!听着苏钰如此说来,白卿更是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只是心里也不知晓究竟是在盘算着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