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喝,门忽然开了,康素贞的四嫂、三嫂,四哥,三哥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很难为情三婶儿。
人啊,就是不能高兴的太早了!
我还是一口把那杯酒喝了下去,因为是平生第一次喝酒,所以很快就醉了。
康素贞的两个哥哥站在屋中央一口气宣布了四条家庭会议的决定:一,苏老二和康素贞的这桩婚姻是无条件的不能成;二,立即交出这套房子的钥匙,康素贞随哥哥和嫂子回苏家屯;三,若有必要,修理苏家那孩子一顿,不惜触犯法律;四,若上述三条不凑效,立即断绝亲情关系。
“贞贞,还是那句话,这门亲戚是不成的,过去的都不说了,学校里的事有咱三叔,拾掇一下跟我们走吧”,一个女人的声音。
康素贞无言。
“贞贞,这件事若不这样了结,咱爸要叫你气着毛病了,你可是一辈子的没成色儿……”,另一个女人说。
康素贞依然无语。
“贞贞,把钥匙给我吧,东西拾掇一下随你哥回去,工作的事我和你三叔会管到底”,三婶儿也不知道受了老家人怎样地说教,态度发生了明显地变化,她又朝苏老二:“二,天下好闺女多的很,咱两家说清楚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婚姻是很痛苦的,这是我们给你的2000块钱,做为你再找一个媳妇用,以后不要再纠缠俺贞贞了……”。
康素贞忽然来了精神,她扭头看着苏老二生怕苏老二伸手。
“我不要”,苏老二说。
康素贞连忙站起来,她从苏老二的身上取下那把钥匙,连同自己身上的一把递了过去:“三婶儿,你等一下我们收拾东西”。
其实,康素贞就几件换洗的衣裳,她很快拾掇到一块儿,就那样搭在自己的胳膊上、肩上……。
康家人对苏老二:“你走吧,自己找一个地方去”,苏老二看了一眼康素贞,抬腿就往外走。
老天爷,剩下我一个人我咋弄嘞?
正当苏老二要迈出门槛,康素贞厉声吼道。“你给我站住”!
苏老二顿了一下,康素贞连忙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然后扭过头朝着玲玲和我:“你们也走吧”,她又对苏老二:“咱一起走”。
“你走吧,我不回去”。
“咱们都不回去”,康素贞很平静。
看康素贞没有回苏家屯的意思,康家人又把她拉回来:“你就是不听话”?
康素贞低着头不说话。
“贞贞,人不敢真死势”,三婶儿一边说一边把她拉出门外二三十米的地方:“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二想想,家里人不愿意,对二会有啥好处,我该上班了,反正这房子你是住不成了,你好好想想……”,三婶儿坐着那辆吉普车就走了。
门内康家的四哥把苏老二叫到面前:“你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熊样儿,你也配俺家贞贞?再跟俺贞贞往一堆儿去,腿给你崴了····”。
苏老二已看出康素贞是不会随他们回去的,所以他直亢亢地站在那里,任他们四人语无伦次的凌辱。
那玲玲给我示个眼色,大概是要走的意思,尽管当时那绿豆酒的劲儿都上来了,但我还是不会走的,苏老二是不希望我这个时候走出去的。
“这事不愿人家苏老二”,蒙蒙腾腾的我对康家人说。
也不知道是老四还是老三,走到我跟前用上百分之二百的劲儿照我的大腿一脚可把我从客厅的西北角踢到客厅的东南角,屁股底下的那个小木墩儿也随我的身子摔了出去,“哗哗啦啦”一声响。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当时也不觉得疼,脑子还一个劲儿地想,你要是把我这“天之骄子”踢死,老天爷决不会饶你······。
“你们甭动他,与他无关”,苏老二大声地喊。
苏老二呀苏老二,你是发啥威嘞?这里是你发威的地方?这是你发威的时候?咱俩谁挨不一样?明情的理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勾引人家妹子,你霸占窈窕淑女,这件事你的罪比我大呀!
本来我呆在墙角儿反省反省都中了,苏老二这样一喊,那人又跟了上来,他照我的身子又是踢又是跺:“叫你多事,叫你多事……”,一句一脚,那节凑那力度是绝对代表了康家人的威严的。
那一刻没觉得特别的疼,一来还是那酒精麻醉的作用;二来也真的怨我多事,反正没有还手之力和勇气,踢吧,踢死了去球。
人的底气是慢慢变化的,也是一个有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从那以后很多时候凡是想起了康家的四哥和三哥心里都怯,分配工作时回到家那一段儿,若是偶尔和他们照个面,要么躲着走,要么快点过。后来慢慢的不怯了,敢正视他们了。再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开始迎他们而上了,再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怀里总揣一把尖刀,心里可坚定,若碰上他俩,和平共处也就算了,若要发生丁点摩擦,我都会好不犹豫地把刀插到他们肚子里。再往后来,若晚上出去我总是把那张疙瘩儿镰揣在怀里,心想,只要碰见他俩不管摩不摩擦,只要环境允许,我都会把他俩那脖子勾一下子。之所以没有实施,就是因为我和大家一样,每次行动以前总是拿个树枝在地上画画算算,这样做安全不安全,划算不划算,若不安全不划算就会取消行动。
“要打打我”,苏老二疯一样朝我扑来。
也许康家人见我不反抗,觉着这种玩法没意思,或者苏老二的吼声转移了他们斗争的方向,那两人丢下我,抓住苏老二象扔小鸡一样把他摔在地板上,他们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那么大的仇恨,轮着班子朝苏老二下脚雨。
那玲玲吓的面色苍白,狼狈地拱到客厅那矮柜子里,只露两条腿在外边,矮柜移动了一下位置,柜上那个一人高的大花瓶倒在地上,“哗哗啦啦”碎了一地,瓶内一根大约一米长,比手脖儿细一点的竹杆在支撑着一束瓶外的塑料花,那花瓶碎了,那根竹杆就裸露在康家兄弟的面前。
康家弟兄一脚踩住那束花,一手握住那根竹杆用劲儿使两者分离,然后挥起那根竹杆照着苏老二劈去。
也许我的罪轻,他们没朝我的头部下脚,看得真切,他们对付苏老二是不捡部位的,也许他们有心把苏老二打死,然后死了康素贞的那条心,再毫无障碍地给贞贞找一个婆子家。
开始苏老二咬着牙,无论怎样地抽打他一点声音都不曾有,眼见得那根竹棍儿的前半部分变成了一根根竹条儿,苏老二的脸上、额头上都已渗出了血,我努力向前挪动身子,妄想扑到他的身上,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苏老二受不住了,他开始呼唤钟婶儿了:“娘呀,娘呀-——”,那声调是求救,难耐的综合。
忽然康素贞从外面闯了进来,她疯子一样扑在苏老二的身上,用自己那娇嫩的脊梁承受着那雨点一样的竹鞭子。
“嗖嗖”的竹鞭子一下子一下子落在康素贞的脊背上,她山一样护着身下的苏老二毫不动摇。
“妈呀,妈····”,只听康素贞两声惊叫,我看见她那粉色的衬衫被拉开一道口子,露出的脊背从上到下都是那殷红的血痕绽放在那满满的老疤上。
他们终于停下了手,客厅内一片的死寂。
康素贞扭过头,她颤抖着,泣不成声地问:“哥,打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