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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破案(二)(1 / 1)

严易被关进了天牢,此牢房里都是已经被定案的罪人所入之地,现在科举舞弊案还没有结果,严易就被送入这里,可见此案件的主审薛清平是十分着急给严易定罪。

叶适言拿着夏沐濋的令牌给狱卒看,京县衙门已经提前给狱卒下令,要配合叶适言办案。所以一行人十分顺利的进入了严易的牢房。

岳千烛走进去,终于看到了严易,曾经风华正茂的儒家少年,现在也已经到了三十而立之年,但是眼神还是犹如岳千烛第一次见到他时候一般,清澈坚定。即使身处惨境,也是刚强不屈。

叶适言做了自我介绍,严易听到他们是沐王府的人,眼中有些波动。他等了那么久,终于有比薛清平更位高权重之人来寻求真相。

严易开始讲述他的经历:“那日我得到了学子们的联名奏书,对齐远彬的状元之名感到怀疑。可是齐远彬乃中书令之子,又与琛国公为党羽。下官自知贸然将此物奏请陛下,肯定会让幕后主使有所防备,所以这才自检疏忽,向圣上请罪。圣上极其注重此事,要想见一见联名长卷和揭发学子。岂料,学子惨死,长卷失踪。琛国公在下官的家里发现了下官捏造诬陷,与邹太傅同流合污陷害中书令的证据。”

严易痛心疾首:“下官从未做过丧尽天良之事,邹太傅又是天下读书人之楷模,怎会行作弊、出卖试卷、杀害学子的肮脏举动。叶大人,您也是读书人,您应该知道,有些底线我们是从不会碰的。”

叶适言信任严易的话,就是因为他有底线,所有才会相信自己的老师邹进和主考官严易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收到长卷后,你将学子们和长卷安排到哪处?”叶适言问。

严易:“城郊三里的茅屋,那是下官入朝为官前,读书的旧宅。”

岳千烛微微皱眉,攥着布袋的手紧了几分。她记得卷宗上明明写着,八位学子惨死在客栈之中,绝不是茅屋!

出了天牢,叶适言准备走一趟邹宅,不过临去之前他还是让岳千烛和宋小顺出城,去寻寻那个三里之外的茅屋。

叶适言也在怀疑,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

岳千烛和宋小顺立即出城去到严易说的茅屋。

与此同时,忘月轩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薛清平跪坐在软垫之上环顾四周,呵呵笑道:“老臣竟不知道三殿下的忘月轩距离元帅府如此之近。以前拜访元帅府的时候,未曾来此向三殿下请安,是老臣的不是。”

以薛清平在上京城中的眼线,查一个住宅所在简直轻而易举,更何况他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元帅府,又怎不知它的隔壁就是忘月轩。

既然薛清平要装作无知,夏沐濋自当不会拆穿,顺着他的话说:“薛国公不必如此,本王不在上京,就算你来请安,也无人可请。”

“三殿下远在黔地,老臣身子半百,行动不便很难去往他地请安,还要请三殿下见谅。”薛清平很是内疚的说道。

夏沐濋只是微微一笑,心里真想把这老东西扔进军营,让兄弟们一口一个吐沫淹死他。

陈致从外面回来,在夏沐濋身边耳语几句,随后退下。

夏沐濋看向薛清平说:“薛国公可知城郊有一处茅草屋?”

薛清平微楞,呵呵笑道:“城郊乃荒凉之地,茅草屋遍地都有。”

夏沐濋微微一笑,举起茶杯向薛清平示意,既然如此,那就请薛清平在这里好好的喝茶吧。

城郊的茅草屋确实遍地都有,但是三里之处,门牌上刻着《爱莲说》的茅草屋只有一个。

岳千烛和宋小顺找到严易口中的茅草屋。距离科考舞弊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茅草屋里还有些许人住过的痕迹。

“三两,咱们来这是干什么?”宋小顺走进屋子,四处环看,就是个普通的屋子,没觉得的有什么稀奇。

岳千烛在屋子看着左右,回答宋小顺这个问题:“卷宗上写着考生们是在客栈被杀,但是严大人所说考生们是被他安排到了此处。从这到客栈,肯定中间发生了什么。咱们现在现在找找,可有指向客栈的痕迹。”

宋小顺虽然听明白个大概,但明白岳千烛来此行事肯定是有目的的,所以他也开始跟着岳千烛认真的找东西。只要能破案,帮助到叶适言,宋小顺还是乐于献力的

两人在茅屋里寻找了很久,但是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在两人准备无功而发的时候,岳千烛意外在燃尽的火盆的灰烬中发现了纸张碎片,纸片上面已经燃尽,唯有底下一角还有几个字,上面写着:客栈一聚。

“这是什么?”宋小顺凑过来问。

“或许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岳千烛将纸条收到布袋里说:“走,我们再去一次牢房。”

再次来到大牢,岳千烛将残缺的纸条放在严易面前说:“这是在茅草屋找到的,有人将学子们约到了客栈将他们杀害。”

严易看着纸条上的字迹道:“这不是我的笔迹,我从来没有约过他们。”

“既是如此,找到此笔迹之人,就能找到何人约见他们。”岳千烛陷入沉思道:“而且此人定然会让考生们十分信任。”

岳千烛抬头道:“严大人可知此字迹是何人的?”

严易摇头说:“我不认识这字迹。不过宫中尚书阁有一本名册,里面有宫中所有大人的字迹证实,或许可以查到。”

能够让学子们信任的人,必定是熟识且位高权重的人,而同时能让八位学子同时认可的人,估计只有这次科考的相关大臣。

岳千烛收起字条离开牢房,匆匆离去。刚准备走,就听到严易叫住了自己。

“钱士兵,这个案子还有希望吗?”

岳千烛回头看着双手撑着头而沮丧的严易,他心里一定对这件事十分的痛苦。想到这里,岳千烛很肯定的回答他:“放心,一定会真相大白。”

“三两,我们接下来去哪?”走出牢房,宋小顺问着岳千烛。

岳千烛攥紧布包的肩带说:“回忘月轩,找沐王爷。”

夏沐濋刚刚送走薛清平,正在想这只老狐狸的目的,就听到外面匆忙的脚步声,他抬头通过门口看向不远处,岳千烛正向这边疾步走来。

“拜见王爷。”岳千烛行了礼,来到夏沐濋身边道:“王爷,属下有事想请王爷帮忙。”

岳千烛将自己去到了城郊茅草屋,发现被烧毁的纸条,去找严易确认的事告诉了夏沐濋,随后说出自己的目的:“王爷,属下想请您带属下去尚书局,去找这个字迹的主人。”

夏沐濋看着桌上残存的纸条,慢条斯理的说道:“本王为何要去?”

“因为这是线索啊。”

“这是你和叶适言的事,与我本王无关。”

岳千烛想到夏沐濋会拒绝,只是没想到他拒绝的理由这么幼稚。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帮叶适言解决一个大问题。

岳千烛笑着说:“王爷,这确实与您无关,可是参政大人只有五天时间,这五天可是关乎沐王府的声誉。翻案事小,丢人事大。”

夏沐濋微微皱眉,这个岳千烛还真是抓到了自己的说话漏洞。

“也罢。”夏沐濋拉了拉身上的披袄道:“就当本王去宫里散步了。”

有了夏沐濋带路,岳千烛入宫可谓是顺利无比。从沐王府到宫里的尚书局,不曾有一人阻拦,夏沐濋单靠他的那张脸就足以让碰到他的人叫一声沐王殿下,并且乖乖让路。

尚书局里有诸位文书大人在,但是放着资料的屋子却是无人担职。

岳千烛从文书手里接过记录笔迹的册子,拿出袖子里的纸条一一对比,厚厚的一本册子可是够她翻阅一阵,终于在册子对比到一半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相同的人名。

岳千烛向上看去,看到了曲至善的名字,她喃喃道:“曲至善是谁?”

“曲至善是户部侍郎之一,以前是薛清平的门客,这次科考副考官,负责终批审核考生答卷。”夏沐濋的声音适时而起。

岳千烛抬头看向懒洋洋坐在长椅上的夏沐濋,诧异道:“王爷认识曲至善?”

夏沐濋将手里的册子抬给岳千烛看。岳千烛一眼就看到册子封面写着:初仁二十一年科考官员名录。

原来上面记载着曲至善的名字和职位。

“那我们现在去找曲至善。”岳千烛刚要站起,突然感觉双腿发麻险些摔倒,想必是跪坐时间太久,让双腿失去了知觉。

“不要着急。”夏沐濋说:“相信薛清平和曲至善已经知道咱们来尚书局的事,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过去也会是一无所获。”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岳千烛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双腿,下意识的问道。

夏沐濋站起身来,将册子扔到一边说:“本王管不着,回去休息。”

“哎哎哎——”岳千烛看着夏沐濋将要离开,连忙站起想要阻止说:“那字迹册子怎么办?”

这可是证据。

“拿着。”夏沐濋一边走一边说。

“可是——”岳千烛压低声音低喊着:“这个东西我拿不出去啊,还是得王爷拿。”

夏沐濋已经走出了门口,慢悠悠的传来一句话:“撕了它。”

岳千烛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心想撕了皇家的书还敢如此光明正大,夏沐濋不愧是三皇子啊。她左右看了看,低头轻声的将记载着曲至善笔迹的那页纸撕掉,小心翼翼的塞进袖子里,做贼心虚的跑出去跟上了夏沐濋的步伐。

回到了忘月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此时的叶适言和唐佑也从邹宅回来,四人聚在一起开始综合今日两方找到的证据。

岳千烛将字迹和从尚书局拿来的字迹对比给叶适言和唐佑看,唐佑没什么反应,倒是叶适言有些诧异。叶适言认识曲至善,当时叶适言在朝中做官的时候,正是曲至善对他的打压最为严重,叶适言之所有被下放异地,也正是曲至善当中出力最多。

换而言之,两人也算是宿敌。

所以曲至善作为副考官,将学子约出至客栈,最后将他们残忍杀害。这个猜测,叶适言还是能够相信的。

“你们那边怎么样?”岳千烛问着叶适言和唐佑。

唐佑耸肩,自己抱着臂膀站在了一边。这是叶适言的案子,一切还是叶适言说明最为合适。

叶适言将他们在邹宅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最后的总结就是邹进什么也不知道。

邹进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者,是天下读书人敬重的榜样。十年前邹进本可告老还乡,却在圣上的建议下成了二皇子夏恪勤的太傅。

邹进十年如一日的对夏恪勤以师长身份进行教书育人,知道宫中险恶,皇子争斗,夏恪勤又是孤身一人。邹进更是竭尽所能的保护这个孩子,为其鞍前马后一次次的躲过德妃设下的陷阱和朝中其他党羽对夏恪勤迫害。

可以说夏恪勤这十年的无数次侥幸逃脱都离不开邹进的暗中帮助和一次次的挺身而出。

科举舞弊案发生时本与邹进无关,可是一封他与严易的交易证据却将他拉入泥潭。在朝中小心翼翼活过半生的邹进怎能不知这是有人借此机会铲除自己,动摇夏恪勤根基。而与对手躲避了这么多年,邹进又怎会不知,这背后也许就是薛清平的手笔。

圣上子嗣不多,除了远在黔地的夏沐濋,唯有大皇子夏恪群和二皇子夏恪勤。

大皇子夏恪群身世雄厚,众子之首,生母为德妃,母族为国公府薛家。

而夏恪勤却是婕妤所生,又是幼年丧母,母族微弱,完全不是夏恪群的对手。若不是邹进百般维护,怕是早就成了虎狼口下的白骨。

岳千烛听叶适言讲述,心中对薛清平的猜忌又多了几分。

科举状元齐远彬是中书令齐弘文之子,齐弘文是薛清平的人,不折不扣的大皇子一脉。副考官是薛清平的门生,可能还是杀害考生的幕后指使。

现在所有查到的一切都指向了薛清平,那这就不仅仅是一件科考舞弊案,而是一桩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的较量。

岳千烛也终于理解了严易所言,对手过于强大,如果没有他的自检获罪,当真是撬不开舞弊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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