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这几日我假借探查酒水市场,在并州周边走了一下,结果发现在去年九月,十三名大义公竟然同时都换了!”杨奇伸手拍打着方桌: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我第一个不信!”
这里是杨府的一间密室。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用传统的习惯——跪坐。
作为坐惯了后世方椅的现代人,杨奇令人打造了一套后世的桌椅,专门放置在这间密室内。
三郎补充道:“然后不到两个月,义仓案发,这十三名新上任的大义公就全部当了替罪羊。”
杨奇脸色凝重:“而原来被换下来的那十三个大义公,全部都举家迁移,不知去向了。”
老周管家眉头微蹙:“这后面的水,很深呐!”
杨奇点着头:“老周,你办事稳妥,所以我才特意把你叫回来商量。”
老周管家抚着山羊胡:
“公子,这事我们要是继续查下去,就需要找到原来的那十三个大义公。
而根据何大父亲所留下来的账本所示,光他的一个义仓就有十几万斤粮食的出入。
十三个大义仓,里面可能涉及到百万斤的粮食贪腐问题,这绝不是区区几个人能弄的。
我认为,原来的十三名大义公,很有可能有参与其中。
所以就算我们找到了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替我们出面作证的。”
杨奇沉酌着:
“一口气调换分散在并州周边范围的十三个大义公。
这么大的手笔,就凭一个陈迪,就凭一个庞富,他们能办得到吗?”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发现彼此的脸色都不太好。
“万一,万一真的牵扯到秦王呢?”老周管家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公子,您真的还要查下去吗?”
杨奇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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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蔡叔的葬礼办得很简陋。
蔡叔没有家人,何逢昌和何香儿就都以孝子之礼披麻戴孝。
杨奇、老周管家、三郎站在一旁。
何香儿突然跑了过来,跪在杨奇面前磕起头来:“公子,俺爹和蔡叔死得太惨了。公子,您神通广大,俺求求您了,您一定要帮俺们!”
何逢昌过来要拉起何香儿:“香儿,别跪了!”
何香儿挣扎着:“公子,只有您能帮俺们了!”
何逢昌大声吼着:“香儿,你别傻了,他们都是一伙的!”
“何大,你怎么这么跟公子说话!”老周管家气得胡子直抖:“你也在府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了。何大,你扪心自问,公子哪里对不住你们了!”
杨奇拦住了老周管家。
何逢昌气呼呼地指着杨奇:“你们别在俺面前装好人,俺问你们,马六是怎么跑的?”
杨奇一怔。
“三郎你那么高的武艺,怎么就让马六跑了呢?”何逢昌对着三郎反拍着手掌:“怎么,答不上来了?”
三郎冷哼一声:“我不用跟你解释。”
何香儿拉着何逢昌:“阿兄!”
何逢昌挣脱开何香儿的拉扯:
“公子,你不要以为我何大憨傻,就什么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你就说要帮俺们,可这都几个月了,你们查了吗?”
杨奇没有说话。
何逢昌继续说着:
“其实俺也知道,那个陈迪是你的好友,庞富是你的顶头上司,公子你怎么查?”
何香儿拼命地拉扯着何逢昌的衣服:“阿兄,别再说了,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正拉扯着。
“是的,这件事的水太深了。”杨奇抬起头,看着何逢昌兄妹:“我,不敢查。”
何香儿正在拉何逢昌的手愣住了。
何逢昌狠狠地盯着杨奇,过了一会,他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俺爹的事,俺自己查!”
说完,他拉着何香儿走了。
何香儿一步三回头。
老周管家左右看了看,最后发出一个无声的叹息。
三郎则静静地站在杨奇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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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
杨奇脑海里想到蔡叔临死前伸着手嘶喊公道的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
老周管家和三郎都看着杨奇。
“义仓案。”杨奇做了决定,一拳击在桌上:“查!”
老周管家和三郎互相看了看。
老周管家点着头:“公子,还是那句话,我支持您!”
三郎则点了点头。
杨奇微微一笑:“多谢你们了。”
老周管家和三郎相视一笑。
“但要尽可能的小心。”杨奇想了想,又说到:“目前知道我在调查这些事的,也就我们几人,我们一定要注意保密。”
老周管家补充道:
“没错,要是消息走漏,只怕我们杨府是不得安宁了。”
杨奇说到:
“何大为人莽撞。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先不要告诉他,以免他一时冲动,跑去找那些原大义公,打草惊蛇。”
老周管家表示同意,随即又问到:“公子,那我们要从哪里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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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府衙。
杨奇跟着刘世龙走了进去。
在一间屋外。
一名官吏瞅了一眼杨奇:“刘兄,你们商乐署的过来我并州户籍处这干什么?”
刘世龙陪着笑:“我们商乐署不是负责买卖嘛,过来查查户籍,看看并州最近的人口统计情况,才好计算需要安排多少货物啊。”
说着,他伸手在袖下递了一包银钱过去。
那名官吏接下银钱,马上笑着说:“刘兄,你请便,不过,要小心火烛。”
刘世龙脸上露着笑:“晓得,晓得。”
官吏一走。
杨奇马上走了进去,刘世龙在他背后关上了门。
屋内,杨奇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将其中一张递给了刘世龙:“这十三个人的户籍情况,现在就查。”
大隋的身份证——“貌阅”非常完善,每个人基本都有登记。
杨奇就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去查找那消失了的十三位原大义公。
两个人在屋内翻找了起来。
屋外,太阳升起又落下。
屋内,两人时不时地互相看了看,却都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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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密室里。
老周管家踱来踱去:“连貌阅存档里都找不到,看来他们收拾得很干净。”
杨奇一屁股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揉着太阳穴:“这完全是毫无头绪。”
老周管家宽慰道:“公子,这事一时也急不来的。”
杨奇摇了摇头:“这段时间,酒水行的买卖已经上了正轨,我才有空闲来查这事。回头,我要是想更上一层楼,必然要接下更多的事,到时候未必有这么多的时间。”
他回忆着前世看过的侦探小说里,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这时,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东西不会凭空消失,他只会转化成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老周管家和三郎都看着杨奇。
杨奇笑了起来:“我知道该从哪里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