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舍里,三郎被朱四雄率兵围住。
朱四雄把眼神锁定了三郎:“终于找到你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杨公子,还是并州第一刺客!”
“你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我,倒也难得。”面对强敌,三郎控制着语气,心里却在急速盘算着。
看来公子杨奇的并州第一刺客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过他们显然是不知道并州刺客其实一直是两个人,而且朱四雄又把自己当做公子了。
朱四雄问到:“那日是你们挑动了并州各大户小户,集结他们手下的刺客,刺杀军师?”
“各取所需罢了。”三郎瞥了朱四雄一眼,心里只希望杨奇已经走远:“我要杀人,他们想要多方投资。”
“好一个多方投资!”
朱四雄好像早就知道三郎的答案,他点了点头:
“万一日后朝廷秋后算账,各大户也因有过刺杀黑衣军师的行为,不至于被彻底清算。
而就算失败,也可以通过刺杀显示你们并州大户的实力,更提醒、敲打我们,燕军要掌控并州,就免不了要和你们这些地头蛇合作。
呵,不管怎样,你们这些世家豪绅都可立于不败之地,更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三郎故意学着杨奇的语气,嗤笑道:
“可惜朱统领却不按几百年来的规矩办事,不用并州的豪绅大户管理并州,反而把他们给连根拔起。”
朱四雄没有接茬,他盯着三郎:
“整个并州的饼就这么大。
并州四户,叶杨王高。财富排名第一的叶家虽然漫天要价,但早已经公开表示投诚。
这时候,排名第二的并州杨氏就算跟着投诚,也只能仰叶家鼻息,所以你们并州杨氏,才主动提出刺杀的主意。对吧?”
三郎语含讽刺:“想不到,朱统领倒是个粗中有细的事、后、诸、葛、亮。”
果然,朱四雄被激怒了:“你刺杀计划是成功了。可你犯了个非常大的错误。”
不等三郎说话,朱四雄又径自快速地说了下去:
“你的错误就是,你不该惹上我。我身为侍卫统领,却没能保护好军师。这帐,我一定要算!”
“你们冲我来,我没有话说。”三郎扭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眼前闪现出她方才窗前梳妆的样子,可就这么一会,她鲜活的生命就已经流逝。
他叹了口气:“只是,你们不该拿她当诱饵。”
三郎看向了朱四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她与此事无关,她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三郎就出手了,他手中的匕首斩向朱四雄。
“锵、锵、锵”。
火光四溅。
朱四雄宽阔的袖子下,竟然藏着几个铁环,果然是有备而来。
朱四雄一个用力,架开匕首,两人分开。
三郎杀气腾腾。
“无辜?!”朱四雄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反唇相讥:
“那当日,你向军师递交名单的时候,可曾想过,名单上的那些大户小户满门又有多少老弱妇孺、无辜幼小。”
说罢,他举起了双拳,铁环碰撞,哐当作响。
三郎怒目圆瞪,架起匕首,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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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肆里,灶台的蒸笼上,香烟直冒,包子熟了。
“不行,魏叔,我要出去找三哥。”十三郎喊着要往外冲。
这时,食肆门口的布帘被挑起,杨奇扶着一身衣衫破烂不堪的三郎闯了进来。
三郎身上的衣裳,述说着衣服主人的经历。
“公子!三哥!”
等待的人同时发出欣喜的声音。
回来的人正是杨奇和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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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老魏掌柜的包子铺后院。
三郎已经换过一身衣服,他坐在院中,抬头看着天空。
“天冷了。”杨奇出来了:“三郎,又在想你阿姐啊。”
“公子。”三郎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着。
半晌,杨奇张口说到:“三郎,我在想,我们所做的是对是错。”
他叹了口气,“并州各大户因为我们遭受了…”
三郎打断了他:
“公子,您本只是以为燕军只会收没他们的家产,这样他们就没有财力再成为我们并州杨氏的对手。
谁曾想他们竟会灭王家、高家满门。那是叛军残暴,与您无关!”
一阵寒风吹来,三郎剧烈咳嗽起来。
“看来挨朱四雄的那一下,让你受内伤了。”杨奇连忙关切地轻拍着三郎的后背:
“起风了,赶紧进去吧。”
三郎摇了摇头:“公子,我没有大碍。”说完,他又不再说话了。
杨奇伸出手搂住三郎的肩膀:“你阿姐她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三郎语气低沉:“今天那个女子,她就在我的面前,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杨奇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这几年,你做了那么多的善事,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相信老天爷也会看在眼里,他一定会保佑你阿姐的。”
三郎的头垂了下去:“其实我这么做,就是希望有一天,要是我阿姐在外被人欺负了,也会有人像我一样站出来,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
杨奇把手按在三郎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杨奇抬起头看着天空。
夜晚的天空深邃悠暗。
半晌。
“我一定要找到我阿姐。”三郎语气坚定地说,“不过,明日我要再去下城外农舍,她因我而死,我最少要让她入土为安。”
杨奇看到聊天气氛沉闷,就故意笑着说:“你说咱们并州杨氏怎么就出了个你这么善良的刺客?”
三郎不假思索:“那是因为他有个悲天悯人的少爷。”
“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杨奇笑了笑,又开口道:“三郎,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三郎抬手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露了出来,原来是个包子。
“哈哈哈。”两个人相视而笑。
“就知道你们还没睡。”十三郎端着木盘走了出来,盘子上两碗面条热气腾腾。
杨奇惊奇道:“你煮的!你会煮?”
“当然是我煮的,来,快尝尝。”十三郎在那歪着脖子,期待着。
杨奇看向三郎,三郎笑着说:
“那日在鹤鹊楼外,他脚底受了那朱四雄一拳,将息了两个月才好。那段日子不能出外,
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是坐不住的,就跑去厨下帮忙。谁知他竟然在灶前捣鼓出了一身厨艺来。”
杨奇端过大瓷碗,鼻子已经先闻到一股清香,他将信将疑地先尝了口汤。
嗯~
太鲜美了!
他忍不住地发出幸福的哼叫声。
“这面怎么煮的,怎么和平时吃的不一样。”
十三郎递过筷子,在那得意地笑着:“这面里啊,我可是加了新酿的绿蚁酒和魏叔做的陈年醋芹提鲜。”
“绿蚁酒,还加陈年醋芹?”杨奇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面就被他就吃光了。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杨奇摇头晃脑:“在这么寒冷的夜晚,来上这么一碗滚烫又清香可口的大碗面,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哎呀,三郎,你怎么还不吃,那让给我吧!”
三郎没有理他,端着碗侧开身子。
“三郎,你去吃你的包子去,要不,你分我点,唉,再多倒点,多给我留点啊!”
不远处,手上拿着灯烛,披着衣服的老魏掌柜在那也被感染了,笑了起来。
有东西落在他的手上,他抬头看天,今年的第一场雪开始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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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的雪花中,披着披风的朱四雄走进一间房屋。
房屋里面烧着碳,温度如春。这让刚进去的朱四雄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朱四雄摘下披风,往一旁递了过去。
一双芊芊玉手接过披风,挂在一旁,却是名妙龄红衣女子。
朱四雄转过身,猛地抱住那个女子,在那女子脖子上狂亲了起来。
那女子嘴里发出诱人的声音,努力地迎合着,可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你失败了。”
声音平静却无情。
朱四雄一下子没了兴致,他停下了动作,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他站住了,背着身,咬牙切齿地挤出几句话:
“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