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霍燃没忍住爆粗口,他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走到傅锦楼身边,伸出手,还有心思调侃:“这都能摔?傅二哥身子是不是被掏空了?”
秦峥一直站在后面,目光幽沉地看着他们。
傅锦楼没有搭霍燃的手,他左手扶墙,身体用力站起身。头微微埋着,他的情绪一直不高。
“睡得太久,浑身没劲。”傅锦楼进浴室前解释了一句,不知是实话,还是在强行挽尊。
很快,浴室传出淅沥的流水声。
秦峥盯着床角附近的构造看了几秒,突然出声:“看清他刚刚摔倒的过程了吗?”
刚刚还在取笑人的霍燃也觉得哪里不对,他点点头,等秦峥的下话。
秦峥拖着伤腿,慢慢走到傅锦楼刚刚载倒的床角处,亲自还原他摔倒时的姿势。
“他先是磕了一下膝盖。”秦峥将自己的膝盖贴住床角,记忆还原,“然后身体失重向右倒。”
他俯身演示向右倒的动作,同时,右手抬起拄着床垫。
秦峥一上手,霍燃便茅塞顿开,他侧过脸,语态不解:“他刚刚只要伸出右手扶一下,就不会摔倒。”
闻言,秦峥棕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带有一丝暗示:“但他始终没有使用右手。”
不仅刚刚摔倒的时候,就连他起床掀被子,以及开衣柜门时,他都没有右手。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霍燃抬手指了指,突然怂到开始打哑语:“他是不是右手受伤了?”
秦峥点头,没出声。
霍燃接着用唇语对话:“他向来对你温柔。要不,你一会儿问问?”
霍燃依旧是怂,他不想再被傅锦楼区别对待。
岁数不小了,怪伤心的。
浴室门在里面拉开,傅锦楼只有下半身系着浴巾。他裸着白皙却肌肉分明的胸膛,目光冷冽到极致。
这个画面,让人无语。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卧室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衣衫不整,脸色阴寒不耐。
霍燃不得不主动解释,他抬手推了一下秦峥,事不关己道:“阿峥腿疼,刚刚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是因为秦峥有伤,我俩绝不是故意留下偷窥你出浴的。
霍燃言下之意如此。
闻言,傅锦楼寒冽尚未散去的目光看过去,语气微微缓和:“你需不需要轮椅?”
秦峥哼笑,不屑一顾地摆摆手。
倒也不至于残疾至此。
“既然如此,你俩先出去。”傅锦楼终是下了逐客令。
两人被赶出来,迎面就是嘭的一道关门声。
秦峥也没急着询问傅锦楼的手,他对霍燃抬了抬下巴,“走,去顶楼。”
霍燃正好想逃离这儿,他舔气十足地搀上秦峥胳膊,扶着老大哥上楼梯。
*
特制玻璃门的病房,傅锦楼的父亲傅向阁平躺在里面。他的身上常年插着管子,靠着各种国际尖端仪器吊着一条命。
秦峥没进门,他隔着玻璃简单看了看。
也是巧合,他突然发现傅向阁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阿燃,去叫阿锦,快!”说着,秦峥拉开玻璃门,凭靠完好的左腿快步靠近病床。
病房内医疗设施齐全,秦峥先是查看傅向阁的各项身体数据,随后迅速给他做检查。
傅向阁有清醒的迹象。
五分钟的时间,傅锦楼来到病房。
傅向阁身上插的管子已经被秦峥一一取下,他现在安静地躺在床上,除了身材瘦弱,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明显的病态。
“他真的能醒?”傅锦楼说不上自己此时的心情,原本以为傅向阁会因器官衰竭而死,但现在却有苏醒的迹象。一时间心境大起大落,他需要时间消化这则消息。
秦峥摘下耳中的听诊器,沉冷一天的面容微微缓和,道:“确实。傅叔叔的手指不止一次有反应,最近几天应该就会恢复意识。关于你所说的器官衰竭,只是有这个趋向,还不明显。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他会苏醒,之前的那些药就可以停了。药一停,药物中的副作用就不存在,他的器官也不会再有衰竭的可能。”
傅锦楼点点头,虽然不至于说激动,但心里积沉多年的负重感轻了不少。
这是医生与病人家属之间的沟通,霍燃站在一边,只是安静地做个背景板。直到他俩谈完傅向阁的病情,霍燃才出声:“傅二哥,你的手怎么了?”
闻言,傅锦楼倏地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锁着他,充满了条件反射般的审视。就像是在谈判桌上对对手虎视眈眈的打量,在找对方的致命弱点。
“我的手怎么了?”他不答反问。
“……”
霍燃答不出来,因为他也说不明白傅锦楼的手到底怎么了。只知道,手出了问题。
秦峥洞悉的目光看着傅锦楼直直垂下的右手臂,以及他僵硬不动的五根手指,漫然开口:“右手掌心神经肌腱拉伤,轻微断裂。”
“……”
霍燃惊了,秦大医生这是扁鹊再世,望闻听切啊。
“……”
而当事人傅锦楼也微惊,没想到秦峥会这么快发现他手上的问题。
“说说,傅大少爷这是做了什么?能把拿刀握枪的右手搞成这样。”秦峥的语气很不好,也是罕见地话里带刺。
傅锦楼抬起右手,反转手心面对他们,语气平淡的像是傀儡说话:“没受伤。”
他还在嘴硬。
秦峥当即冷笑出声,他竖起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傅锦楼的脸,嗓音低沉:“不要对医生撒谎,那是一种低级趣味的谎言。”
“你俩这是说啥呢?”霍燃突然冒出头来,一脸懵逼:“有病治病,没病吃饭,很难么?”
“呵。”秦峥撇撇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屑一顾,“有病不治,定是怕家里的娇宝贝担心呗。”
“……”
霍燃终于听懂了。
他轻轻戳了一下傅锦楼的左胳膊,没眼力见儿:“嫂子没时间管你,她现在每天忙着拍戏,可开心了。”
话,本身是好意。可,让人听起来不太悦耳。
傅锦楼的下巴线条绷紧,一大早就低沉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他转身面对秦峥,语波平平地开口:“我的手昨天晚上又开始颤了,没带药,用了一些物理方法应对。可能力气大了些,伤到了神经。”
当时走得急,没有回家取药。而且他用的药属于私用违禁药物,就那天的情况而言,面对海关检查,也不会轻易过关。
他的话落地,霍燃和秦峥脸上各自浮现不同的担心。
话说得再刺耳,他们也都是希望傅锦楼能珍爱自己的身体,都是出于对他的担心罢了。
秦峥的唇动了动,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他默了两秒,才找回声音:“越来越严重了么?”
在场的人都知道,秦峥说的是傅锦楼的病。
其实从本质讲,傅锦楼的病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的某种疾病,那是一种由心理阴影导致的病理强烈反应。
秦峥只能把这归结于心理疾病。
在某种情境下,患病人因某种刺激或习惯性地突发不适反应:视物模糊呼吸困难、头晕头痛、手麻到肌肉僵硬、强烈的窒息感、肢体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