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金菊株株,江上碧波荡漾。一艘画舫停靠在岸边,顶着黄漆,柱雕鸾鸟。舫中烛光摇曳,映照着画上的人都栩栩如生。
待萧瑾珏上了画舫,原本船上的人都下了船,只留下那个在窗上投下倩影的女子。
直到画舫驶离岸边,萧瑾珏才推门进船,走到那双目含情的女子面前,道:“每一回为着见少东家,可都要本王出大价钱。”
海棠笑得花枝乱颤的,“王爷这不是心疼奴、不忍奴叫那些俗人欺负了嘛。”
“赫赫有名的醉香坊的少东家,哪里会被人欺负了?”萧瑾珏接过酒杯,直接放在桌上,“这酒,本王可不敢喝。”
海棠抛过去一个妩媚眼神,“此酒乃醉香坊最富盛名的仙人醉,是叫仙人都流连忘返、沉醉其中的美酒佳酿,王爷真的舍得?”
“是叫仙人流连忘返,还是叫人欲仙欲死?”
“两者这不都是一样的嘛。”海棠起身,扭着腰迈着腿到了萧瑾珏身后,跪下身子直接以胳膊揽住了他的脖颈,“王爷若是想,奴一定能叫王爷比天上的仙人还要快乐。”
带着酒香的气息喷在萧瑾珏的耳侧,叫他长叹一声,“你若再这般,以后本王还是直接去找东家吧。”
“别呀,那老头子哪有奴这般善解人意呢。”
身后的柔软消失了,萧瑾珏再抬眸的时候,海棠身上已经披上了外裳,只不过由于过于轻薄,所以绝佳的身材还是若隐若现。
她重新坐下,看着萧瑾珏微微泛红的耳朵,笑得灿烂,“看来奴对王爷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吸引力的嘛。”
“再没个正形本王就走了。”萧瑾珏道:“至于本王今夜花出去的一千两,就去找东家要回来了。”
“果然男子薄情呀。”海棠满脸受伤,从案下取出一匣子放在了他面前,“二位王爷猜的不错,那箭簇确实是来自于官造,只是伏击王爷的那些人,可能与东夷有关了。”
萧瑾珏当即皱眉,“怎么可能?”
“是东夷二王子姬霖洋的人。”海棠道:“根据奴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与三王爷达成了协议:只要三王爷能够让世子没有办法活着回到东夷,他就可以将阻碍三王爷的人一个一个铲除。”
萧瑾珏笑得轻蔑:“他当三哥是个蠢人么?”
“三王爷自然不信,所以姬霖洋才会算计到四王爷头上。只因四王爷是现在三王爷最大的敌手,只要能够拿到他的首级,便能够叫三王爷答应他的要求。”
“果然是个蠢人。”
如果他或者四哥没了,以三哥的性子恐怕就是直接将姬霖洋买了,然后怂恿父皇出兵攻打东夷了吧。
不是他妄自菲薄,就现在朝中的情况,除了四哥之外,还真没有人能够牵制住三哥了。
“说起来,奴方才瞧见王爷竟然不在自己的雅间里,反倒跟着一个少爷和姑娘在一块儿呢。”海棠掩嘴一笑:“那姑娘长得倒是俊俏。”
萧瑾珏没有反驳,毕竟墨云那模样虽然可能迷惑住旁人,但醉香坊这些个阅人无数的人精,怎么可能唬得住。
“那一位,便是东夷世子了。”
“虽然已经知晓了他能够出宫的事了,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来醉香坊。”海棠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随后又是嫣然一下:“看来奴果然是叫京中青年才俊都魂牵梦绕呀。”
萧瑾珏道:“他是来找梅香的。”
海棠的眼睛里立刻就升腾起水雾来,“竟然不是来看奴的?难道奴对公子们的吸引力已经比不过梅香了吗?现下公子哥们都已经喜欢年纪大的了?”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难道王爷也是这个缘由,所以才买了奴这么多夜却从来不碰奴么?奴也年长于王爷呀。”
萧瑾珏本就不擅长应付女子。若是放着旁人,他恐怕早已挥袖而去,“与其有心思开这玩笑,倒不如好好留意一下自己手下的人。”
海棠一声冷哼:“这别有二心的小浪蹄子可不是奴的人。”
“奴好心收留她跟她妹妹,遣人教她琴棋书画,丝竹舞蹈。她说希望妹妹以后能够嫁与良人,奴便也就安排她们二人自为主仆罢了。结果呢?瞒着奴勾搭朝中官员,然后直接就她妹妹送进宫去了?”女子的眸中露出一丝轻蔑,“怎么了,是希望着那丫头能够攀上宫中贵人的高枝么?”
“醉香坊的姑娘不就最是擅长讨好富商权贵么?”
“讨好是一回事,勾搭是另外一回事了。”海棠道:“奴这儿的规矩王爷还不清楚么?奴没将她直接赶出去已然是心善了。”
虽然京城中不止醉香坊一处喝花酒的地方,但真若是被这儿逐出去的姑娘,即便是名号再响亮,京中也不会有别家敢收留的。
除非了有恩客愿意收留。
“那末了这消息你听了怕不是会拍手叫好?”萧瑾珏道:“中秋那夜,她那位进宫的妹妹坠井死了。”
海棠一愣,紧是追问:“惹着世子了?”
“怕是不止。”萧瑾珏道:“就你方才说的那位姑娘,中秋那一日她被梅香的妹妹迷晕关在了披芳阁中,然后纵火烧了披芳阁。”
海棠皱眉:“那便是世子身边的墨愁姑娘?”
“那是四哥的妻妹。”
“竟然是四王妃的妹妹?那世子今日与她一块儿来是为了找梅香麻烦?”海棠立刻就乐了,当即向着萧瑾珏抛了个媚眼:“需要奴给世子安排一下么?”
“让他自己来破费吧。”看着画舫已然靠近了岸边,萧瑾珏起身,将匣子揣进了怀中,“以后别约着这样的日子了,着实太贵。”
海棠倚着案托着腮,“奴这备着的美酒佳肴可是对得起王爷的银两的,奈何王爷不用呀,这不就只能够便宜了奴那帮侍女小厮了么?”
“那就便宜了他们去吧。”萧瑾珏回首看着她:“你这儿的酒菜,本王可没有胆量享用。”
“只怕还是王爷瞧不上奴呀。”海棠的声音哀怨:“奴在台上可是瞧见了,明明那姑娘都看奴看得入神,结果王爷的眼睛一直瞧着她,丝毫不分给奴些许。”
然后她笑嘻嘻地躲过了萧瑾珏一脚踹过来的花盆,“奴这花盆可也是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