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退了坐在她身边的几个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质问道：“你知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脱成这个样子，是要让别人说我们献上的美女是个荡妇吗？”
苏九听到这些话也怒了，自己明明在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衣长袖，哪点算不知廉耻了：“你tm嘴巴放干净点，老娘哪露了？除了手指头和脸，你还能看见我哪儿？”
男人没跟她继续争论这个话题，将身后的披风一把扯下，围了女人好几圈，包得像个红粽子。
顺势弯腰一抗，把“伤风败俗”的女人扔到了马车上。
“我艹，南宫靖，你tm发什么神经，快给老娘松开！”
“松开？让你继续穿着亵衣在这么多男人面前招摇？”
“亵衣？”
这个词纪淮南教过她，当时她总是习惯性裸睡，顶多天热不想盖被子的时候穿个肚兜。纪淮南便要求她睡觉一定要穿亵衣，也就是现代人说的睡衣，可她受不了那个束缚劲儿，几乎没怎么穿过。
难道说自己身上这稍稍贴身一些的衣服是睡衣？
怪不得那些士兵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知道是自己的错，女人没再嘴硬，带着点歉意出声：“内个……我不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穿在外面，就是觉得热，把外套脱了凉快点……”
“苏九，别给我耍心眼，想毁了大小姐的名声不去王宫，我告诉你，不、可、能！”
阿西吧，这人什么脑回路啊，怎么自己做什么都跟预谋好了似的，怕不是有妄想症吧！
“南宫靖，你听着。第一，王宫我是肯定会去的，用不着你跟防贼似的防着我；第二，我现在是苏九妲，要是你再叫错名字，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第三，那些发霉的破衣服太热，给我找件男装来，要干净的啊！”
苏九上次穿越习惯了男装，对这些繁琐艳丽的女装没什么兴趣，既然是赶路，穿男装总归舒服点。
南宫靖眉头一皱：“你要男装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穿了，难不成我要男装吃啊，妄想狂！”
“你……”
女扮男装这种事对于南宫靖来说，只在戏文里听到过，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去做，这无异于龙凤颠倒，乾坤倒置，让他怎能不震惊。
“你什么你，赶紧给我找去，要不我还穿着这身出去溜达！”
女人牙尖嘴利的模样噎得男人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地下了马车给她去取男装。
渣男吃瘪的画面让苏九燥热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多时，渣男拿着一身还算精美的长袍回来了，只是尺寸稍稍有些大，穿在身上撑不起来。
“怎么这么大？找不到跟我身材差不多的吗？”苏九责问。
“将士带的都是军服，太重了……”
“那这是哪儿来的？”
“这是……咳……这是我准备献宝后参加宫中晚宴的衣衫。”
苏九听说这衣服是他的，对上面华丽的做工没了好感，只祈祷着渣男没穿过，是件新衣服：“算了算了，我把袖子挽起来勉强穿吧……”
男人胸口像是被压了块石头似的气息不顺，只想掰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多了点什么，能让她这么肆无忌惮。
*
午饭时间短暂的歇息后，献宝护卫队又开始蜗牛爬，上午苏九都在睡觉，这个速度既不颠簸，还有点晃悠的状态使她睡得极好，但是现在醒着就不这么认为了。
照这个速度，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到得了朝歌。
就算是效率慢，也不能慢到这个地步啊，这马队走的，还不如她自己两条腿扑棱得快呢。
队伍速度慢，感受不到风，导致被帘子围裹的马车里异常闷热，苏九脑袋上的汗也快滴成水。
索性前帘一撩，走出来坐在马夫另一边的位置，感受着称不上凉爽的微风。
这个时代的景色真美，没有被过度砍伐，过度修剪美化，纯粹是大自然的杰作。
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就连路边偶尔飞过的蜻蜓蝴蝶都漂亮许多。
情不自禁地想起和纪淮南游山玩水的那几个月，也是这般景色，她骑着马，他牵着马，晃晃悠悠地走在山间小道上，惬意无比。偶尔想要策马奔腾的时候，两人便一同坐上去感受风的洗礼，纪淮南虚虚地抱住她，那感觉真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后来，相依为命了几年的男人却死在那么难堪的痛苦里，让她没了身边人。
苏九有些伤感，靠在马车柱子上发呆，觉得头上的发髻硌得慌，便挥手拔下簪子发饰，松散了头发。
古人头发长，随随便便就长到了大腿的位置，做什么发型都好看，带着一股婉约的感觉，可是这么长的头发不常洗就很难接受了。
此刻的女人只觉得这头脏的都不敢伸手捋，怕抹自己一手打了油的头皮屑，说不定还能碰着点虱子跳蚤什么的，想想就很恶心。
于是，她暗暗决定晚上队伍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找个地方洗洗这三千烦恼丝。
真是够烦脑的……脑袋的脑！
南宫靖不经意地回头看，那个令他厌恶的女人坐在马车外面恍神，身上穿着他最好的衣服，散下来的长发肆意飞舞，多了些英气，少了些娇柔，竟也不觉得难看，反而比她女装时更为适合。
*
日暮西山，队伍赶在天黑之前安营扎寨，让劳累一天的马匹进食休息。
晚饭过后，将士们扎堆坐在一起聊天，苏九却只想找个地方洗头。
她问向坐得最近的马夫：“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河啊、湖啊、小溪啊一类的？”
“大小姐，我刚才打水的那边有条小溪。”
“远不远？在哪个方向？”
“不远，就在东边，你看……”
顺着马夫指的方向看到一片小树林，估计穿过树林就是他说的那条小溪了。
“我去那边洗洗，等会儿回来。”
“哎，大小姐，这可使不得……”马夫话没说完，苏九长腿一跃下了车，朝着那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