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一边指着宁轻一边说着什么,只不过声音太低,宁轻听得不是很真切。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啥?”
“他们一家子大人,为啥让一个孩子出头?”
“嘶,对嚯,你不说我刚才还没想到这茬呢,咋回事呢?”
“孟玉州呢,怎么也没在家?”
“早前我还见过玉州啊。”
“嘘,你们不要吵,且看看再说。”村长发话了。
如此,人群里的嘈杂声才渐渐湮没。
不过宁轻听到了有人提到她大舅孟玉州,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孟玉州之前一个人躲在院子里抽烟,他们都到院里吵吵嚷嚷半天了,愣住没见到孟玉州的身影。
反正,宁轻对这位大舅也没多少好感,他要是真心疼孟小雨这个妹妹,就不该任由父母如此对待孟小雨,孟玉州至少应该有四十岁了,大是大非总该懂的。
王娟思忖了片刻,依旧摇头:“没有!”
宁轻勾唇,露出一抹讥笑。
这笑容却让王娟内心一震,有一股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敲打过她的心脏,继而,那不知名的东西又死死扼住她的心脏,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宁轻眸光流转,定格在人群中:“大家都听清了么,我之前根本没打舅妈,也没打她的孩子?”
之前不小心笑出声的少年率先大叫:“听清楚了!”
引得一阵哄笑。
少年人觉得眼前这个小妹妹不过六七岁模样,虽然表情看起来很平淡,可她那一双大眼睛却散发出算计的光芒,少年觉得,接下来可能有人要倒霉了。
他隐隐有些激动,也有些期待。
“臭小子,看什么看?”少年的父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少年摇了摇头:“没,没有,看热闹而已嘛!”
说着,少年继续盯着宁轻。
宁轻继续:“所以,我舅妈之前说的我抓着拐杖见人就打,这说法是不成立的。”
这小丫头怎么看都不像穷凶极恶的人。
有的人点头,赞同她的说法,有的人继续观望。
王娟没想到,宁轻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撇开这件事,她急了:“你是没打我和我儿子,可这也说明不了你没打别的人,反正当时我在场,我说你打了就是打了!”
宁轻对于王娟的话似乎很是赞同:“舅妈说的对哦,嘶,我没打舅妈没打你儿子,我也有可能打了别人啊,瞧我这脑子,真是笨的很!”
一直紧盯着宁轻的少年人撇撇嘴,装相!你这丫头要是笨的话,那孟长海这一家子也该蠢到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本来就是啊,他这一大家子被一个几岁的小女娃耍得团团转,以一对一家子,尚能势均力敌,不对,是隐约占了上风,这丫头是有能耐的。
“你终于承认你打人了?”王娟洋洋自得,心中想着,这丫头到底是个孩子,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她拿捏住了,孟小雨生的这个蠢货!
“我何时承认的?莫非舅妈的耳朵不太好使,我说的是有可能,并没有说肯定!”这个女人还在自以为是呢,宁轻颇觉无聊,要不是为了将这家人彻底侮辱一番,她才懒得和王娟浪费半点口舌:“舅妈,你当时在场,请你告诉大家,我究竟打了谁?”
王娟看了一眼人群,又看了一眼孟家人,咬咬牙道:“你打了我娘!”
说完,她还朝孟老太递了个眼色。
孟老太立马会意,突然呼天抢地起来:“造孽啊,我一把年纪还被自己的外孙女打,浑身是伤,我哪里还有颜面活下去,我不想活了!”
孟老二家的连忙作势拉着孟老太的胳膊:“娘,您可不能做傻事啊,我去跪下求她,让她给您道歉,您别生气了,可不能气坏身子。”
宁轻双臂环胸,冷眼看着这家人的卖力表演,嗯,演技还真不错,孟老太不愧是老戏骨,与孟老二家的演对手戏可谓是游刃有余,真实不浮夸,完全看不出表演痕迹,孟老二家的演技稍显青涩,但是在一众青年演员中算是拔尖的。
接下来将镜头切换到孟老头身上,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全部靠微表情诠释的孟老头简直太绝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矗立着,他的唇、他脸部的褶子线条乃至他的眸光全部都在颤动,将悲愤交加的人物心理刻画的更是入木三分,无可挑剔。
老戏骨的神仙飙戏也不过如此啊。
就是孟家那几个小群演表现得不尽如人意,表情木讷,呆滞。
“咔!”宁轻陡然叫了一声,叫出口才一楞,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孟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这一瞬,她完全听不明白刚刚宁轻喊了句啥。
不仅是孟老太不明白,除了宁轻自己,在场的其他人皆一脸懵。
宁轻不想再无限制的拖延下去了,这个地方她实在不愿继续呆下去,回家绣流云绣挣钱不好么?想到刚才那十八张小宝贝,差点就被送给孟家了,那一刻,宁轻其实很是肉疼,现在十八张小宝贝在妈妈手上,他们家没浪费一分钱,好事。
宁轻指了指孟老太:“你过来,让大伙瞧瞧。”
孟老太没动,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为啥要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吆五喝六?
宁轻催促:“不是说我打你了么,让大伙看看,我伤你哪里了。”
孟老太依旧不肯,伤她哪里了?她的身上压根就没伤,看个屁啊。
村长发话:“老嫂子,你好好和大伙说,这娃娃究竟打你哪里了,你不站出来,大伙会认为你心虚的,这事就算经公讨说法,人家也要查伤的。”
他说的便是验伤。
孟老太感觉很方,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所有人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完了!
大伙如果知道她没受伤,一定会说他们全家上下都是在诬蔑一个孩子的。
“哎,她咋不说话了?”
“难道之前那些话都是瞎说八道,人家孩子就没打他?”
“多半是这样。”
“啐,孟长海这一家子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让人讨厌。”
宁轻环顾四周,笑了笑:“呵,我的好外婆,您快点和大家伙说说呗,我究竟伤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