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美对宋行长的诅咒不以为意,失败者的无能狂怒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只觉得吵,皱着眉头对青帮弟子说:“吵死了,让他闭嘴!”
一名拿着步枪的青帮弟子倒转枪托,照着宋行长的腹部狠狠夯了一下,宋行长的面色登时变得惨白,闭过气去,哪里还叫得出声来?
好几名钱庄老板挣脱青帮弟子的钳制,咕咚一声就叫陈其美跪下了,叩头如捣蒜:“陈帮主饶命,陈帮主饶命啊!”
陈其美微笑:“给我一个饶了你们的理由?”
那几名钱庄老板愣了一下,一时语塞。
陈其美笑:“找不出来是吧?找不出来就对了。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放高利贷逼得无数老百姓家破人亡不说,还在股市做老鼠仓,一次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收割了无数财富,赚得盆满钵满,普通市民却被逼得跳楼……坏事基本上都让你们做绝了啊!真的,我想破脑壳都想不出一个饶了你们的理由。”
一名大腹便便的钱庄老板不服气的叫:“你又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青帮经营赌场、烟馆,倒卖各种物资,甚至走私军火,这些都不说了,你且想想,在这几年争夺地盘的火拼中,有多少人死在青帮的砍刀斧头之下!我们不干净,你这上海王同样不干净!”
陈其美说:“是啊,我经营赌场、烟馆,我发动了一次次火拼,杀人无数,可那又如何?我没有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我没有做老鼠仓坑善良市民的钱!我确实是心狠手辣,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你们呢?你们的底线在哪里?”
那位大腹便便的老兄一时间语塞了。
在中国这种金融业刚刚起步的国家,金融是一种极其肮脏的游戏,掌握资本的金融家可以为所欲为,在市场上呼风唤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放高利贷啥的那只是最基本操作,最狠的就是操纵股市和债市,故意做老鼠仓,既当运动中又当裁判,打完多头打空头,最后一棒打爆了股民们的狗头。这些年每一次股灾,背后都有这帮家伙肆无忌惮地挥动着的黑手和猖狂的笑声,多少财富就此从市场蒸发,多少人被坑得家破人亡?去年那场股灾,中国损失极其惨重,这些金融家难辞其咎,但最终结果如何?
————陈逸卿这只最大的老虎玩过了头,被人抓住了破绽,抓起来了,最后自杀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这样了。一场让整个国家损失了数千万两白银的灾难,幕后黑手就这样轻松地逃脱了正义的审判,或者说,朝廷压根就没有打算过正儿八经的审判谁,把陈逸卿抓起来,只是因为他玩得太疯狂了,已经犯了众怒,所以拿他开刀,杀鸡儆猴,仅此而已!
跟他们这些用金钱杀人的金融家相比,用砍刀和斧头杀人,弄得自己满手血腥的陈其美真的算得上是干净了。虽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好歹还有自己的底线,而这些金融家真的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陈其美没有兴趣跟那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继续争论下去,见对方说不出话来了,便挥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去。那位仁兄口头功夫不怎么样,脑袋倒是挺灵光,一看到自己又被人钳制住了,顿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妙。陈其美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摆明要当上海的皇帝,而他们这些掌握着上海金融命脉的人无疑成了他的绊脚石,他肯定会打着革命的旗号,将这些绊脚石一一清理干净的!
清理的结果就是……他们通通都得死!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百万身价,有十几房,如花似玉的姨太太,甚至拿到了英国的国籍,随时可以移民到英国去享受上等人的生活,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成了笑话?在强烈的求生欲的刺况下改平射摧毁敌军工事的功能,但操作起来很危险,每发射一发炮弹都要冒着炸膛的危险,他们一连发射了十几发炮弹居然没事,这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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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江南制造局的中队遭遇的抵抗则更加顽强。江南制造局是什么地方?造船造机械造枪炮的地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枪支弹药!同样,这样的重地肯定是戒备森严的,青帮弟子冲上去的时候,首先撞上的就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子弹成排射来,将他们打得东倒西歪。紧接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响了,子弹暴雨般射来,上去一批死一批,对江南制造局的进攻一下子就给瓦解了……
这是革命军首次尝到了被马克沁扫射的滋味,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