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赵学延还正在吃早餐,酒店客房走廊上则站满了等着求医的病患或病患家属,乔四美就和乔一成、齐唯民等人一起走来敲门了。
等他开门后,看看急的有点上火的乔一成,还有一脸欲言又止的齐唯民,才笑着请人进门。
“怎么了?这么早就过来,吃过早饭了么?”
乔一成揉揉乱糟糟的头发,郁闷道,“老赵,你昨天怎么就说了那些事呢,现在好了,二强跑了,留下一封信说要去莫斯科,就不见了。”
赵学延还没表示,乔四美就急了,“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二哥有手有脚还是个成年人,他跑了,怎么能怪赵哥?”
“再说,就算他是去莫斯科,你和大嫂不也说过,这是合法的,光明正大的国际贸易行为,国家也是大力支持的。不是支持,去年那个人怎么能赊几百火车皮产品,去换飞机?”
“他怎么就不能去了?”
没毛病,乔四美就是为了爱情可以各种怼家人,毫不在意亲兄妹心情心态的。
赵学延笑着看看乔四美,继续走回去吃早餐,还是齐唯民按住乔一成,“一成,你冷静,二强就算跑,现在也最多刚出南都,距离到莫斯科还远得很,想追还有机会。”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去的,是和麻雀眼、牛野他们一起去的,牛野不是搞过走私么,还蹲过班房,有些路数他比我们熟悉的多。”
“你以前一直嫌弃二强没出息,二强也说,他也想有出息,各种工作都试过,只是做不长,让你给他指一条能变的有出息的路,你这当大哥也指不出来。”
“现在老赵……老赵指的这条路,有一定危险,但合法合规,做成了也能一夜暴富,赚好多个万元户。”
“这不就是有出息了?”
乔一成火气更大了,“你闭嘴,要不是你借给他几千块,他能有本钱去大毛熊?他要是出事,你也有一份最大的原因。”
要是身无分文就这样去大毛熊,你路费都没有。
可昨晚乔二强回家就跑了,跑去找齐唯民借钱,老齐这个大表哥问也不问对方要做什么,就拿了几千块给了老二。
乔一成现在觉得老齐也是超令人无语。
齐唯民不乐意了,“我虽然昨天不知道二强借钱做什么,但他当时说事情很大,很急需,我当哥还能不给?”
“而且我和你讲,我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我们两个是大学生,你进了电视台当记者,我进了区宣传部当公务员,前途都很光明,但二强读书不成。”
“以前的好几份工作也都很一般,最多月薪一百多,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猴年马月才能攒出来结婚娶媳妇的钱,还有房子呢?”
“现在有个好机会拼一把,合法合理的,能赚大钱,为什么不试试?若是在等二十年,社会阶层固化,你想拼还没这个机会呢。”
“他愿意去拼,敢做,我们当哥的怎么就不能支持了?你就是跑个长途运输,还动不动遇到路霸呢,也没见长途司机就没人去做啊。”
老齐不管怎么说,也是高三时还要兼顾带孩子,带刚6岁的乔七七,一边带孩子,一边轻轻松松成文科高考状元的脑子,现在拿的是南都大学研究生学历,进的是玄武区宣传部……
眼光见识当然不差。
他同样知道,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的顺口溜,很符合目前的社会状态,辞职下海成为大浪潮,也是目前社会大变革里的常态。
大潮中抓住机会若能有幸成为弄潮儿,那可不需要太多学历限制。
真再过几十年,社会基层固化了,那就不是你有学历就行的。
谈嘴炮,他齐唯民就能镇压乔一成。
在他和乔一成互相说服中,赵学延津津有味吃着早餐旁观,乔四美也跑了过来,一脸眼馋的开口,“赵哥,我也想吃。”
赵学延点头,“吃吧,随便吃。”
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完,也有酒店服务生撤走餐具时,赵学延才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要继续吵,去外面,我这里开始接诊了。”
就是服务生出门那一刻,外面候着的几个南都医学人士就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走了进来,为首一个青年恭敬道,“赵老师,今天第一例病患是一个小朋友,有很严重的白血病……”
赵学延点头,“安排病人进来吧。”
很快,一对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夫妻,就推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对方不止脸颊发热发烫,衬托的肤色极为不正常,还有着大面积的皮肤出血、鼻腔出血情况,意识不清中,小孩子就是哭着喊疼……
有护士指引病患家属推着她到就诊台,赵学延就开始了望闻问切的基础流程。
齐唯民和乔一成也快速沉寂,两个大男人都是傻傻看着病患小女孩,看着一对家长都是哭着在叙说孩子的病情。
这种情况,连乔四美都被感染的眼眶泛红,然后恨其不争的走到乔一成身前训斥道,“你就别给赵哥添乱了,二哥去哪关赵哥什么事,你来添乱就是耽搁一个个病患的救治,这是在害命啊。”
乔一成看看妹妹,再看看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赵总,只能狼狈一叹,无奈走人。
等他这次重新出现在走廊上,看到一个个特殊的病患,和他们的家属,都是在安安静静忍着不适等待……
乔一成来之前,也看到了走廊里很多人,但当时太急着乔二强失踪一事,都没心情看具体情况,至于之前二十多天?那是一直在卧底呢,也只知道赵学延开了诊所,诊所装修中,他就先在酒店坐诊。
更具体的,他真不知道。
昨天他来时,坐诊已经结束了啊。
第一次认真观察众多来求医的病患,哪怕是从小就独立的乔一成,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震撼,和灵魂冲击。
毕竟赵学延就不接小病小痛,会过来的,超八成是各种重病重症,都是徘徊在鬼门关外的。
至于剩下的一成多?那就是明明不算紧要,听了赵医生大名后,觉得来求名医诊断更靠谱,非要来排队……然后会被赵学延的医护助手统计情况后,赶走。
至于这会不会闹出医患矛盾?其实没什么可闹的,赵学延开的是私人诊所,不是公立医院,他不接那就是不做生意,其次,大部分重症重病患者,都是普通人民,没几个钱治病,赵总这里基本都实行的免费医疗。
酒店方……酒店方对此事是大力支持的,就赵总下榻酒店的这一个月,酒店方生意比平时好了太多了。就是附近一些小宾馆,饭店等商业店铺都被带动的飞速提升。
就像是21世纪一零年代中后期,每一个省立大医院,有名气的三甲医院类,附近各种衣食住行的商业街区,都是繁华到爆。
近距离目睹一整条走廊,包括一路走到酒店外,都能看到超八成是徘徊在鬼门关外的病患和其家属,这冲击,就是当了电视台记者的乔一成,都突然觉得……
即便二强在莫斯科出了意外,死了,似乎也不算太大的事了?毕竟二强是一条命,现在赵学延每天接触的那些,哪个不是随时可能病死的??
浑浑噩噩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停放处,乔一成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虽然那些病人都挺可怜,也挺无助的,可那些都是外人,怎么能和二强比?”
伴随他的话,齐唯民无语了,“怎么,你还想和我吵?”
乔一成瞬间失声。
是啊,原本是跑来想说说赵学延乱出瞎主意,害的二强现在有了风险,来了后他才发现,都没用老赵说什么,齐唯民和乔四美就把他反驳的有点招架无力。
再跑回去找赵学延说这事?想想那么多重病大病患者,他要还因为这点小事回去,那真像是乔四美训他的那样,在害命了。
浪费赵学延的时间,不就是等于在害那一个个病患的命?
这就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乔四美一脸发花痴的开口,“赵哥真伟大,医术那么高超,不知道救了多少患者,也给了那些患者家属新的生命希望,还大多是免费治疗。”
“他果然是全世界最帅那个人。”
其实吧,她从华美饭店辞职,想着跑去上卫校,还是托了齐唯民的关系才能成功。
在老乔和老齐家,弟弟妹妹们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是借钱还是追求梦想之类,找齐唯民,他八成能给你实现,还各种鼓励你。
老齐的关系网,83年高考状元,南都大学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在进入区宣传部当公务员,可能其他事业,如乔二强跑去莫斯科,他最多给点钱,其他就爱莫能助。
但妹妹想读书上学,这个就真在他基本盘内。
南都大学那师生关系网,在南都内遍地都是,那毕竟是教育部直辖的最顶流大学之一。
齐唯民也小无语的看了花痴中的四妹一眼,才开口道,“好了,一成,你就别瞎操心了,二强有他自己未来的人生路,你这做哥哥的,总不能按照你的要求强制他一辈子。”
“要我说,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利用记者身份,去申请拍摄采访国际倒爷的成长历程,那就可以跟着二强一起了,就像上次破获非法集资案那样,请几个警察和你一起去。”
“你要是能和警方一起,做个纪录片出来,对你前途也是好事。”
“我感觉你要能搞来纪录片,放在几十年后,绝对是能名流史册的珍贵记录。”
现在马上都要1991了,大毛熊还没正式解体,可聪明人多少都能嗅出来一点苗头。
普通轻工业商品都能换飞机了,这是什么概念?
乔一成张张嘴,有点懵逼,他自己申请去拍摄一部国际倒爷的成长纪录片,请警方一起?
倒也不是不行,倒爷最大的危险就是车上有劫匪、小偷,下地也能随时被抢,回来路上同样可能被抢……就算内地的警察去了莫斯科没有执法权。
但请几个警察帮忙,保护下自己人身安全呢?警察的能力肯定比普通人强得多。
上个非法集资案,他也只是负责收集证据,拍摄录音等等,真正做大事的还是玄武区精英干警。
齐唯民再次道,“要是请警察不方便,你也可以找一些退役军人一起去啊,他们是出去做生意,你帮着出主意,顺便采访留记录。”
乔一成,“……”
齐唯民笑的更灿烂了,“要不这样,我宣传部同事就有大院出身的,联系退役军人,自谋好前程,合法合规还被官方支持,这种好事,宣传部也不是不能推一把。”
“只要有恒心,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不能因为一些风险,就各种强迫二强啊。”
乔一成憋得想吐血。
自己怎么说也是为弟弟好啊,怎么这就里外都被教训的说不出话来?合着他就不该为弟弟妹妹们操心了么?
偏偏此刻齐唯民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
就二强那没学问、打普通工一眼看到底就几乎没大前途的现状,合理合法还被官方支持的拼一把,错了么?
他也明白阶级固化是什么概念。
………………
一个月转瞬即逝。
玄武区某繁华商业街,赵氏诊所在几个护士忙碌下,关门停业时,赵学延笑着拿出来几个红包分发了下去。
“大家小年快乐,从今天起放假了,过了初十再来上班。”
领到大红包的几个护士全都是欢喜的道谢,甚至还有不少人眉目含情的打量赵医生……
不过分过红包歇业后。
赵学延的确给自己放年假了,他这三层超过六百平的诊所,一楼是接诊、问诊,药房,二楼是住院部病房,三楼就是办公室乃至赵总的药材铺。
那个办公室同样可以有休息的卧室,几十平的面积当个小家也足够了。
当护士们下班后,他还没想好去哪吃饭,就见乔四美骑着自行车跑来,一脸兴奋的招呼,“赵哥,我大哥和二哥他们回来了,好家伙,二哥这次拿着大表哥的六千块,一次就赚了翻倍!”
“他平时一个月薪水一百多,一年也才一千多,这跑一趟就赚了六千啊。”
“四年总工资了!”
赵学延无语,“本钱六千,跑一趟才赚六千?”
这也太那什么了,毕竟去年的草莽神话,一趟赚八千万,你这才赚了万分之一都不到?
乔四美即兴奋又紧张道,“很好了,你不知道我二哥出门还没离开南都,就被偷走了几百块,到了东北又差点被抢。”
“还好在东北时,大哥带着八个退役兵哥哥追上他们了,有了伴,这才比较平稳回来了,就算这样,在莫斯科也被人盯上,搞了几次。”
“在那边还被人捅伤过。”
“他赚了六千,麻雀眼赚了三千,牛野好厉害,他不愧是走私坐过牢的,一次赚了三万多,我大哥都顺路赚了几千块,那几个退役兵哥哥,也基本一趟都赚了几个不等的万元户。”
“现在大家正兴高采烈,想着趁过年,再去跑一趟呢。第一次很多事都没经验,不过下次,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前途一定更好。”
“今天不是小年么?我大哥二哥买了好多东西,我这是来请你回家吃饭的,……”
单独的乔二强带着几个发小,哪怕也有走私坐牢背景的人去跑莫斯科,风险都极大,不过乔一成联系了八个退役兵哥哥,还都是精锐,大家一起结伴。
这风险程度就大幅度降低了。
至于兵哥哥来源?就是齐唯民请托项南方找来的,这方面项南方才是超熟,她就是那种大院里长大的高干子弟啊。
宋清远都是那种大院高干子弟出身。
就算没有武器,一群结队的退役精锐跑生意,他们头脑可能不灵光,但乔一成不笨,牛野是个走私惯犯……乔二强都因为帮牛野搬运走私来的流行时尚服装,被短暂拘留过。
团队,就这么开张了。
本钱六千,跑一趟莫斯科回来才赚六千,猛一听太丢国际倒爷的人了,简直是末流,可最珍贵的是这一次国际贸易经验。
赵学延点头,“行,那我今天就去你们家蹭饭,走吧,坐我车。”
他都买了三层装修后的诊所了,车子自然也买的有,一辆黑色奥迪。
等他抵达纱帽巷乔家时,发现乔祖望还不在,顿时乐道,“乔祖望还没出来?”
乔一成,“……”
无语几秒他才开口道,“算了,大过年的,不提他。”
别觉得乔老大真的很心软,那是12岁就亲自举报老爹聚众赌博,让老乔蹲拘留所的。
跟着他又看向忙前忙后,在折腾晚宴的乔二强,忍不住感慨道,“是我错了,二强出去跑这一趟,成熟了很多。”
成熟太多了。
一趟国际贸易路线跑下来,乔二强的成长度绝对比在工厂打工,商店打工或者跟人学厨艺,忙碌三四年还更能令人成熟。
尤其是大毛熊这阶段正位于社会各种秩序崩塌,剧烈改变时代,你在莫斯科呆一阵子,左转转右转转,增长眼光见识,是读上几年大学课本都带不来的。
………………
腊月28,赵学延在酒店里醒来,买来一些长安特产美食吃过,就开着奥迪出发了。
他在小年之后,开始全国自驾之路,不是闲得无聊无目的乱跑,而是早在刚买下三层诊所、走医学流程时,到了晚上,赵学延就会自己飞行在祖国南北的名山大川之间,撒种子。
撒中草药种子,还是很独特那些,不止被我是药神神通强化过,还沾染了一些他胸前疑似盘古开天斧伤疤刺激过的草药种子。
绝大部分东西,别说草药种子了,就是从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只要接触到那一道斧子疤痕,就会直接灰灰……估计目前地球最坚硬的合金,碰到那伤疤也会灰灰。
赵学延是神通催化一批种子,按在伤疤上,一千颗种子,最多有一两个能在接触到斧子疤痕后,能存活。
他慢慢累积了一批,洒在天南海北各地。
这是等了一两个月,出来看那些种子的现状的。
当然,他可以晚上飞着来回查看,那个效率最快,表面上开车自驾游,是为了让外界能确定到他的路线痕迹。
不管他用中医治好了什么样的病,外界会多么疑惑,震惊,惊疑不定,只要这一批超独特的种子成长出来……都可以推到特殊中草药身上。
以这个年代的交通便利性,还有监控设施的落后程度而言,只要是名山大川里发现的奇特植物,不管是异变的、曾经早绝种,还有不认识没被载入人类文化史的新品种。
都是可以把锅推给大自然的。
外界都知道,他是从港岛回来后,南都坐诊一两个月,无数人可以作证,小年后开始,游历各地名山大川,在天南海北采集中草药的。
直到腊月29晚上,赵总的轿车丢在宁省南部山区一处山坡下,自己步行赶路,翻越过几个山岭,当眺望到百米外,正有一个穿着破棉袄的马尾辫姑娘,蹲在几株异变枸杞树前,他才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
“什么人?”
正在树前发呆的马尾辫猛地一惊,起转身紧张的喝问。
赵学延笑着上前,“别紧张,我是医生,寻山采药路过这里。”
一边说一边走近,那马尾辫姑娘倒是不断后退,也开口道,“医生?你骗谁,我们村就在北边不远,你别乱来。”
虽然是夜间,可赵学延的视力根本不受影响,左右眺望一番,最近的村落都在两里外呢,他也笑道,“我要是坏人,你现在喊救命都晚了,你也奇怪,大过年的,晚上一个人在山沟里跑什么?”
走近后,他就蹲在几株异变枸杞树前细看起来。
种子是他一个多月前撒下的,宁省即便是闻名全国的枸杞之乡之一,可这里的常规枸杞,也是七八月成熟一次,9月和10月在成熟一次。
1990年的腊月29?折算成公历也只是91年2月13,眼前这几株枸杞不止枝叶繁茂,还结了一串串果实,圣女果大小的枸杞,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颗海蓝色珠宝。
只从外观推断,就知道这几株枸杞和寻常品种,有很大不同。
十几步外的马尾辫,借助手电灯光和月光,多少看清了赵学延外观,他一身时尚运动冬装的造型,和山沟里的村民完全是两种风格,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而且颜值……
马尾辫沉默几分钟,好奇道,“你真是医生?枸杞我见过,这几株好像也是枸杞,但冬天成熟,颜色也这么奇怪,挺罕见的。”
枸杞颜色其实挺多的,不只有常见的红色枸杞、黑枸杞,还有白色、黄色、姿色、粉色等等,细分的话,红枸杞就有深红、暗红、橘红色等等。
就算这样,天蓝色,漂亮的像是宝石一样的枸杞,她还是没见过。
“我也是出来挖草时,意外发现了这几株枸杞,第一次看它们还是一个月前,都没开花,没想到大冬天竟然也开花结果了。”
赵学延点头,“这几株应该是异变品种,和普通的不一样,是有一定研究价值的。”
马尾辫更好奇了,“你是哪的人?怎么腊月29还跑来我们这里?你不过年么?”
她的话有着很浓的宁省方言土味,和赵学延的标准普通话,差距还不小。
赵学延笑了,“你呢?都晚上9点多了,还不回家?”
马尾辫沉默,拽着棉袄衣角又发呆了一会,才开口,“你是大城市来的吧?城裡面怎麼样?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不用一天三顿都是吃土豆?”
赵学延笑着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些糖果和巧克力,“你要是不怕,就送你吃了。”
马尾辫没接,而是开口道,“我叫李水花,家就在北边的涌泉村。”
说完这话她就跑了。
赵总失笑着摇头,收起了糖果和巧克力,还真是李水花?山海情里那个比较可惜的女子,平时很能干,做饭挖草,種土豆种玉米是一把好手,被老爹李老拴以一个水窖、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的彩礼价,给卖了,卖给了苦水村安永富。
既然这里是山海情里的海吉县,他也就猜到了腊月29晚上,李水花一个人在村子外几里处的山坡上发什么呆了,李老拴卖她就是91年夏天,那都是交易完成李水花出嫁的时间。
现在是91年2月13了……
估计李老拴和苦水村的安永富一家,也早就开始谈这笔生意了。
“算一下,有人看守着这些经过毁灭与创世之力滋养的异变中草药,李水花还是第一例,毕竟那些大部分都在深山密林中。”
赵学延采集了几颗快成熟的蓝宝石枸杞,就从随身空间里拿出纸笔和一个木盒,开始写东西。
…………
大年30。
李水花上午十点又一个人跑到了几株异变枸杞处,这里早没了赵学延身影,但她蹲在枸杞树边查看时,很快就发现,这里有一块土地被人挖掘过,似乎还埋进去了什么东西。
等她想了想,顺着痕迹扒拉,很快扒出一个高十厘米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纸,剩下则是二十张百元大钞。
“致李水花……”
纸上的内容,就是赵学延托付她照看一下这里的枸杞,等彻底成熟了,希望李水花能采摘下来,把果实邮寄去南都,地址就是赵学延的诊所。
2000元就是报酬和运费之类,李水花目瞪口呆,城里人都這么豪横的么?她爹最近一直考虑着把她卖掉,出价的那些家庭,也没一个敢出这么多钱啊。
她都有种带着这笔巨款跑路的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