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周围的黑暗浓重了几分。
丝丝寒意蔓延,从阴影中不怀好意地探出了如针般的杀机。
正如若思奇亚所提醒的,卓尔精灵根本就没想过要在这时候撤退。
所谓的离开,不过是拉开距离,寻找更好的出手时机。
这股杀意来的如此强烈,以至于在场的众人都能够感觉到。
也只有亚伦三人神情肃穆起来,雷诺德居然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我说过的,你们不要招惹我。”
他信手解开了巨剑的绑带,任凭巨剑贴着身子重重砸落,这才缓缓地握住剑柄。
体内的邪典气息终于涌出,于是这一刻,血红色的雾气萦绕在他的身旁。
在激活气息之后,雷诺德本就庞大的身躯更是膨胀了一圈有余,也直到这时候,这柄看起来笨拙沉重的巨剑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顺手。
这把剑,本就是按照这时的体型而贴身打造的。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雾气翻滚着,分出数道丝带般的箭头,齐齐指向了林间的三处。
方才借助那一吼之威,雷诺德早就提前设下了标记。
对于刺客而言,最大的威胁就在于他没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而如果当刺客被人揪了出来,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雷诺德随意地瞥了一眼亚伦三人,低声嘱咐说道:“不要走散了,你们就呆在原地,哪都不要去。”
对于黄金阶的雷诺德而言,眼下这三个卓尔精灵的确算不上什么麻烦,甚至连麻烦都未必能算得上。
只要他能站在原地,静静地护住那只昏迷的卓尔精灵,那三个卓尔精灵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倘若双方在这种时间段里僵持,那么最后极有可能没有赢家……
等到天亮之后,就算他们能够杀死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卓尔精灵,也决不能回到地底世界。
他们要赶时间。
可雷诺德也是。
要是说出去,他一个黄金阶的强者,居然被三个卓尔精灵堵着,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解决战斗,这无疑是一种耻辱。
更何况,他能感应到亚伦身上存在着某种厚重的超凡气息。
这小子身上,似乎还有个黄金阶的存在。
这次战斗,等于是两个黄金阶带着两个白银阶对战三个白银阶,怎么看都是一边倒的局面。
当然,雷诺德虽然让亚伦停留在原地,可他照样没有离开亚伦多远。
他的任务向来清晰,首先要保证亚伦能够活着、安然无恙地踏入莱登城。
就算他能成功揪出藏匿在黑暗中的卓尔精灵,也难以避免他们的临死反扑。
作为黄金阶宝剑系的兽血者,雷诺德当然不在意卓尔精灵的攻势,可只有青铜阶的亚伦……
他紧握着手中的巨剑,缓缓地将其举高数寸,血红色的邪典气息顺势涌入这把不起眼的巨剑中。
也直到这时候,亚伦才发现,这柄巨剑表面居然有数不清的细微凹槽。
气息涌入其中,就像是涌入一条条河道般。
眨眼间,巨剑表面覆盖了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血气。
紧接着,雷诺德轻描淡写地挥舞着巨剑,朝着某处斩下。
巨剑上流淌着的血气齐齐鸣动,奔涌着吐出一道血红色的剑影。
狂风呼啸,而这道剑影就在这呼啸声中径自追向在阴影间来回跃动的身影。
雷诺德可是信奉血祖的食血徒,对于血液和邪术的研究,令他远不像通常的兽血者那般。
如果说,通常的兽血者不过是能够激活体内的超凡之血,暂时获得某种程度的增益,至少还有个具体指向。
那么,雷诺德所信奉的血祖,则代表着超凡之血本身,其血液本身就具备着种种古怪的能力。
就算是站在原地,雷诺德同样有办法可以伤到远处的卓尔精灵。
这道血影在半空中陡然间分成三束,径自扑向了各自的目标。
卓尔精灵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解除雷诺德在她们身上所留下的烙印标记。
这就是黄金阶对于白银阶的碾压。
“小心了,小子,注意脚下。”
然而,即便是场面上的局势在一开始就一片大好,可若思奇亚却在这时候出声提醒着亚伦。
“怎么?”
“卓尔精灵向来都是玩弄阴影的行家,况且,这三个卓尔精灵估计都是女的,是那邪神的忠实信徒……”
在提及卓尔精灵所信奉的那个邪神时,若思奇亚倒是说的极为含糊。
因为其信奉的邪神的原因,卓尔精灵天生就对阴影有着亲和力。
尤其是卓尔精灵还是原始的母系氏族,绝大多数女性卓尔精灵都能通过崇拜邪神而获得邪神的馈赠。
相对起来,只有个别天赋卓越的男性卓尔精灵才能够享受到这份荣誉。
大部分的男性卓尔精灵只能成为女性的仆从乃至面首,更有甚者甚至会被丢进神殿的最深处,被当做残次品做成忠实的蛛化精灵。
信奉邪神的邪典教徒,总能从不可名状的祂身上获得不少额外的能力。
例如人面鼠的寄生和伪装,蠕行之手的制作断肢,乃至于像食血徒的
操纵血液、卓尔精灵的操纵阴影……
在这些奇异能力的增幅下,同等阶位的超凡者的确会在面对邪典教徒时落入下风。
当然,那都是在同等阶位的情况下。
若思奇亚缓缓地说道:“来了。”
明亮的篝火霎时间抖动了一瞬,紧接着自那倒地昏迷的卓尔精灵的阴影里飞快地探出了一只手臂。
被刻意涂黑的匕首在火光的映照下也不带丝毫的反光,就算是出手凌厉,可在结构特殊的匕首和巧妙的发力技巧的双重作用下,哪怕是近在咫尺的爱丽丝和加西亚都没有觉察到异动。
他们俩的注意力全然被雷诺德的攻势所吸引,眼神下意识地追着血影而去,压根就没有在意脚下。
毕竟,那三道血影可都是扑向远处的。
谁还能想到,就在这数息不到的时间里,某个远去的卓尔精灵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欺进他们的身旁,悄然对着她们此行的猎物动手?
无论是之前的交涉,亦或是后来的离开,全都在为这一次刺杀铺垫。
为的,就是这堂而皇之而又不为人知的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