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没有丝毫预兆的升起一道隔绝两界的光幕,天河以北的凡界之中,原本还算安定的魇气几乎在瞬间暴起,大片土地之上的人们在刹那间陷入动乱之中。
天河以北,手持长剑的摘星殿弟子刚救了一个被魇气污染的人,看到这一幕后不禁愣在原地泪流满面。
天河之上为何突然升起结界?
仙门不要他们了吗?
若是仙门放弃了他们,那他们这么长时间来的所作所为……
难道只是个笑话吗?
他低头看向手中法器上的缺口,眼底满是绝望与茫然。
黑色的魇气悄悄地从阴暗的角落里升起,一点点地将这个小弟子吞噬。
就当他快要被完全吞没时,方才被他救下的那个男人突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小弟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膝盖上的疼痛让他在瞬间回神。
“逃!”男人低吼:“你是仙人!一定能——”
活下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更加强烈的魇气淹没,魇气飘散之后,男人神智俱失。
他只机械地转了一圈后,便若朝圣者一般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独留那位死里逃生的弟子,瘫坐在原地半晌都未能回神。
仙人么……
仙人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抛弃……
……
凌霄仙宗之中,泽熙道君被堵在宗门口,而与他对立的,却是本该被驱逐出去的灵犀圣女。
灵犀圣女怜悯地看着这位仙宗掌门,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泽熙,你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名利,不顾宗门弟子性命啊!”灵犀圣女哀叹:“硕大的凌霄仙宗,如今竟死伤过半,你这个掌门,实在是……不合格!”
泽熙道君被这话气的面色发青,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泽熙这个掌门做得如何,轮不到一个被逐出宗门的峰主置喙!”
灵犀圣女被凌霄老祖用手段强行祛除心魔,修为暴跌,这些时日来过得并不如意。
这会子听到这种不加掩饰地讽刺的话,灵犀圣女被气得浑身发抖,就差上前给泽熙道君一巴掌。
泽熙道君懒得理会这个女人,只一指苍穹上的光影,义正言辞地对着她身后站着的百家仙门厉喝:“仙者当以慈悲为先,各门派尚有弟子在外救助世人,尔等却趁机划分南北……”
“尔等这仙,是修来祸害苍生的吗?”泽熙道君大骂出声。
之前那些与凌霄仙宗交好的宗门这会子也被骂的张不开嘴,半晌才有人好心劝道:“泽熙掌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若……便当不知罢……”
木已成舟,难不成,他们还能毁了这结界不成?
……
镜月山上,几人看着天河之上升起的屏障,几乎同时被气笑了。
当真如幻音所言,那些所谓的仙门中人,不过是一群……
伪君子!
他们在时,这群人安生的很,就算是搞动静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可他们几个才刚刚离开,这些人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升起结界。
这是在挑战他们的耐心?还是在赌他们的仁慈?
魔女幻音本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失望透顶。
原以为这群人想要分割南北,不过是被吓破了胆外加利益驱使而已,最起码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慈爱与正义。
可如今再看,这些人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臭虫。
他们压根不管天河以南还剩下多少无辜地凡人,不顾被魇气污染的土地上还有多少苦苦救人的修仙者。
他们就这么撑开了结界,花费了无数灵石耗尽了无数灵脉,抽干了半个天河以北的灵气,撑开了这个能叫他们遮目苟存的结界!
反倒是灼华,盯着那道光幕看了半天后,才偏头看向琼荧,笑的疯癫。
“镜月,这就是人呵……”
是人,便总是自私的。
“你瞧,在你担心日后魇气破封时会带来什么影响时,这群人压根未想过以后。”灼华说。
他们只想着升起结界躲避魇气,压根没去想一想,想一想这道结界若是挡不住那些魇气怎么办。
想一想他们抽干了半个天河以北的灵气后,弟子们修行速度下降了怎么办。
琼荧心平气和地看着那道光幕,听到灼华说了这句话,才扭脸看向凌霄老祖:“这般一来,这天河的灵气可够用?”
他们不是要找灵脉作为封印之所么?如今整个浮生大陆,单论灵气强横程度,哪里能比得上天河?
选择那个地方,想来能事半功倍?
只是……
琼荧仔细回想了下方才的阵法,还是觉着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等她细想,凌霄老祖便抬手摸了摸她发顶。
“确实。”凌霄老祖道,又看向几人:“诸位状况如何?”
在赶到大陆四角时可能恢复全胜期?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左右他们都是大乘期,赶路的时候也能修炼,想要恢复倒也不难。
灼华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挥手朝着凌霄老祖讨要极西之地的阵法图。
琼荧和摘星夫人,一个去极北,一个去极南。
而几人里实力最弱的魔女幻音,则去了离魔渊最近的极东,若是她法力不济,好歹能从魔渊强者那里得到些许补充。
灼华还颇为大方的将无妄尘借给了她,一副坦然模样。
琼荧按了按心口,还是觉着不安,她犹豫许久才在识海中主动对着灼华发问【你不想毁了这个梦中世界,对吧?】
【嗯?我的目的只是毁了你啊。】灼华一耸肩【毁掉这个世界干嘛?】
琼荧点点头,稍微放下心来。
这一连串事儿赶得太急,几乎未给众人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
梦中世界终有尽头,浮生大陆像是个被切得整齐的饼干,四角之外是碗状的、倒扣的天幕。
四人全部就位时已经是半夜,琼荧立在极北之地,伸手戳了戳藏蓝色的天幕,指尖却只碰到了一点冰凉。
四座法阵在众人的全力催动下,沿着大陆的边缘亮起,最终融合交织,成了个紧贴着天幕的大碗,将整个浮生大陆扣在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