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贤和程方立对于钢铁强度这个话题，讨论了许久。
随着谈话的进行，程方立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震惊之色。
本来在他的认知里，像高贤这样的圣学院秀才，只会整日抱着圣贤书，满口之乎者也，根本不会懂得任何自然规律方面的知识。
可随着高贤说出钢铁强度的配合比，程方立对于高贤的印象，一次接着一次地刷新着。
“其实说白了，钢就是铁碳合金，然后根据不同的需求，给它加入硅、锰、钒等等金属，就可以了。”
高贤最后做了一个总结。
讲了一大堆，口干舌燥，他自顾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此时，另外三个人已经是呆愣在那里。
程方立面色凝重，虽然高贤说的许多信息他都听不明白，但是多年的经验，也让他理解了不少。
恐怖的地方是，他听明白的东西，全部都是正确的。
更恐怖的是，他居然还有许多听不明白的。
这个年龄不大的秀才，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会有如此渊博的知识？
难道说，他的祖上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程方立百思不得其解。
而程方立旁边的年轻人，则是满头雾水。
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唇枪舌战的战争，但怎么说着说着，变成了这个秀才单方面的一场知识讲解了？
而且自己一向德高望重，目空余子的老师，竟然是一副恍然的模样，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这个叫高贤的年轻秀才，难道比自己的老师学识都要高？
而高贤身后的冯锦，已经彻底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晚饭吃什么？
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人打造弹簧的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高老板说的每个字我都知道，但是为什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半晌之后，几个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程方立摸着胡须，看着高贤，比起一开始，他的态度已经变化了太多。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枉我一向自负，却在万物学上面输给了一个年轻秀才，真是贻笑大方了。”
高贤见程方立这么说，连忙道：“程老先生，您大可不必如此介怀，我只是投机取巧，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他不想看到这么一个专注于科学的老者，从此心里产生桎梏。
程方立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好，好一个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我们谁又何尝不是呢，现在的万物学学子，哪一个不是站在了太师，这位巨人的肩膀之上呢？”
高贤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方立制止了。
“你放心，我可不是太学院的那些迂腐老学究，动不动就气得吐血。”
“不过是在学识上输了而已，何足挂齿？”
“能在你这里学到这么多万物学知识，这是老夫的造化。”
“作为回报，我可以在图纸上帮你的忙。”
听见程方立这么说，高贤顿时眼睛一亮。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程老先生，您愿意替我打造这个零部件吗？”高贤惊喜地问。
程方立却是摇了摇头，说：“我也想这么做，但无奈，我们师徒几人，明日就要离开康阳县，去往西方了。”
高贤差点没忍住问他，是不是去往西天拜佛求经去。
咳了一声，说：“真是可惜了，那您方才说的在图纸上帮我，是...”
程方立说：“我今晚可以把锻造弹簧的方法，撰写出来，到时候你带着它，随便找一个差不多的铁匠，应该就能轻松做出来了。”
高贤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过也行，只要能解决织布机这最后一个关键零件，就可以了。
高贤起身，向程方立行了一礼，说：“那就感谢程老先生了。”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高贤便告辞离去，时候也不早了，程方立还要在晚上把弹簧的打造方法写出来。
那个黝黑的年轻人，把高贤和冯锦送出了门外。
高贤准备向他告别，却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
“兄弟可还有其他的事？”高贤问了一句。
年轻人哦了一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个，高...高兄，您方才和老师所讲的钢铁配方，是真的吗？”
“真的有比图纸上的弹簧，还要强好几倍的铁制品吗？”
高贤笑了，原来是想问这个。
“还没请教...”高贤问。
黝黑年轻人连忙说：“我叫鲁青山，家里是打铁的，现在跟着老师云游四方。”
高贤笑着问：“鲁兄弟，你相信我说的话？”
鲁青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老师曾经说过，学习的过程，就是攀登高山的过程，每当你爬上一座山，就会看见更高的山峰。”
“所以我相信，一定有更高强度钢铁的存在，这也是我选择追随老师的原因。”
“但毕竟眼见为实，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们要报以谨慎的态度，这是太师说的。”
鲁青山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着一个秀才面提起万物学鼻祖太师，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高贤乐了，这个小伙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现在确实只有理论，拿不出对应的...”
“诶，等等。”
高贤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不就带着这样的东西。
那把卡巴军刀。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韧性高强度的典型钢铁制品。
他从袖子里把军刀摸了出来，军刀小巧，皮质刀鞘坚韧柔和。
“你来看看这把刀。”高贤解开刀鞘的扣子，递给鲁青山。
鲁青山接过军刀，半信半疑地把军刀拔了出来。
顿时，他的眼睛直了。
雪白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上面的纹路，精美地如同天上的画卷一般，在鲁青山的眼睛里流转。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一眼就看出，这把刀，绝对不是凡物，他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瑰丽的钢铁！
高贤见他看得痴迷，又看了看天色，说：“鲁兄弟既然这么喜爱，不如就先留着它吧。”
“我正好在这里住上一晚，等待程先生做好弹簧的锻造注解。”
鲁青山神情激动，颤抖着手，捧着军刀，仿佛捧着皇帝的龙内裤一样。
“高兄，这...”
高贤摆摆手：“无妨，一晚上而已，想要研究，你可得抓紧时间了。”
说完，高贤便带着冯锦离开了。
晚饭还没吃呢，快饿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