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喜被这一番际遇造化给砸懵了。
王家的点心师傅,这职位比她想象中的高多了,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出门做生意了,每个月想来应该是有不菲的工钱,有了这钱,家里也会好过一些。
能领工钱,还不是去给人家当下人,在这个年代,能有这样的待遇真是天上掉馅饼。
李四喜沉思一番,她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这是大事,无论如何都要跟刘婆子跟家里商量一番,“每个月的工钱有多少?”
王管家似乎没听清,呆呆地问了一句,“姑娘,您说什么?”
李四喜重复道,“工钱?”
王管家没想到她一番考虑下居然最关心的是这个,按说不应该是他家公子才对吗!
他家公子可是在家千叮万嘱的让李姑娘放心,有了机会一定向长辈开口求了她去的!
没想到人家压根连提都没提!
王管家尴尬道,“老太太说了,工钱随您开口,我只能告诉您从前老夫人的点心师傅的月例银子是六两。”
说罢好像是怕李四喜是乡下人对几两银子这么大的数额没数,又补充道,“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每个月月例银子不过才二两。”
李四喜哦了一声这就算作是她明白了,脸上也看不出喜色,“管家先回去吧,这事我还得和我娘商量商量才成,还请管家明日再来,到时我一定给您答复!”
王管家擦了擦汗,心说这李姑娘真的像少爷说的那样单纯懵懂不知世事吗?
他怎么觉得这姑娘的城府不浅呢?
王管家又低头哈腰,目送了李四喜远走,这才直起腰,笑脸也脱了换上威严,他冷冷看了还在发抖哆嗦的小厮一眼,“你现在就祈祷这位姑娘是个好.性儿的吧,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小厮双腿颤抖着上了车,一路上缰绳都抓不太稳,几次差点脱手。
心里哭爹喊娘,拜了菩萨又拜佛,保佑李四喜放过他。
王管家刚一庄子,老夫人屋里的大丫头得了信儿便来请了,老太太眼神清明了许多,偎在软枕上养神,“珏儿说是个年轻丫头制的,想她年纪轻轻手艺如此精湛,这一去请,她没拿乔吧?”
王管家跪在地毯上回话,“回老夫人,只是个寻常乡间丫头,好相与,只说进庄子是大事,要和家里商量才能做决定。”
大丫头莲乔素手轻捏着王老夫人的肩头,宽慰道,“老夫人就放心吧,老夫人想招到庄子上来,凭她什么神仙,多给几两银子就是了,要紧的是老夫人顺心如意,长命百岁呢。”
王老夫人自那次被“林大夫”诊治过以后,慢慢减了药量,屋子里的熏香也如大夫叮嘱般撤了,正午光盛风轻的时候也定时开窗通风,身子居然渐渐康健了起来。
这都是后话,起初还是李四喜的一盘南瓜饼把王老夫人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那日,厨房新来的小丫头见点心是王管家送进来的,便在晚膳时拿白玉碗盛了两三个,一同送进了内院。
王老夫人昏迷着,不知怎的梦到了年轻时候的事,那个时候王家还没有发迹,王老太爷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她坐在一片南瓜秧子里,看着丈夫在土地里挥汗如雨。
丈夫心疼她,不让她下地,只让在旁边歇着。
南瓜秧子开了花,一个又一个的小南瓜匍匐在她脚下。
王老夫人微微睁开浑浊的双眼,南瓜藤不见了,她身处一片堆金积玉里,儿子也很孝顺日日侍奉,但她在舒心安逸中得享百年的时候,偶尔觉得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