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着、走着。路上的行人依旧与平时一般无二。午休结束回学校上课的中学生,开着电动车送外卖的外卖小哥。路边的垃圾箱有头黑色的野猫在寻找着自己的午餐。
大风吹过,秋天的落叶洒满街道,金灿灿一片。
虽说过几天就是冬至了,但这天气却格外宜人。比之春天不会太过潮湿,比之夏天不会太热,比之冬天又不会让人冷到骨头里去。恰到好处的微风,恰到好处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温度。
我们走到公寓门口,看不到那位热情的保安出来与我打招呼,只有邻居领着的一条哈士奇傻愣愣的跑过来蹭我的小腿。
艾莉丝在知晓我具体的住处后就离开了。说是丫头现在在睡觉,不好意思打扰,等下次再过来拜访。
目送艾莉丝离开后,我抱着丫头走上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丫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我总算是得空坐在电脑桌前。
可儿和子君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们离开学校了。我想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子君说一下吧。
“已经回家了吗?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子君的言语中带有一丝无奈。
“我最近调查的事情突然有了进展,没来得及说。怎么样?你们那边吃完准备回来了吗?”
“啧!可儿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正在找她呢。”
“没打电话吗?我记得可儿有带手机的吧?”
“打了,没打通。你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既然你回家了就别管了,那么大一个人也不至于走丢。先挂了。”
金币和晶石归还艾莉丝之后,这两天来压再我心头上的大石总算是放下来一颗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得闲的时候,毕竟家里现在还躺着一头小狮子呢。不把丫头送回她应该在的地方我就不能停下休息。
在丫头到我家里第二天的时候,我和子君两人就把有关丫头的消息投到了网上,上面附带着我的邮箱地址,可是至今为止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话说这都过去快一个星期了,难不成她的父母就真的不着急吗?
今天的邮箱依旧没有冒出红色泡泡,满满一页,全都是乱七八糟的业务推广。烦闷地将网页关掉后我无所事事的看着被子君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间。
可能有人就要不爽我将子君当成仆人呼来喝去了,虽然看起来是这样,比如平时让他帮我做饭,让他帮我带丫头,让他帮我整理学校发过来的消息等等。
但是容许我在这里辩解一下!
我和他是平等关系!绝对没有上下级别的关系!倒不如说我是个极为讨厌上下级关系的人,而且还特别讨厌那种自视甚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人。
我和子君是处于绝对平等的地位关系,最多有时会互相称呼对方为逆子。
话说回来,我也对这干净的房间感到疑惑不已。先不说子君那家伙其实很少过来收拾我的房间。
就说现在收拾得这么干净也没用啊,再过个两天不就是冬至了?到时这房间肯定会变得一塌糊涂!
而且今年可能还要再加上可儿这个家伙。可儿再加上老姐,我想我这小房间可能不够她们两人折腾的。
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那两人待在我房间的场面简直堪比世界末日嘛!不行,到时肯定得想个法子,在我房间开冬至派对那是绝对不行的!
为了我房间的安宁与深藏在此的宝藏,我绝对不能让那两个女人同时踏入这一间房间!
不过,要是我明说不准许她们两个进来的话,情况应该反而会更糟糕。得想个更好的办法才行。
比如将场地转移之类的...
嗯好!决定了!今年到子君那边去!
解决燃眉之急后,我看向被随意地扔在床头的一本书,那是我还没看完的卡夫卡。正好可以在丫头睡觉的时候消磨一下时间。
只是这看了不到一会,书上的文字就像是蝌蚪一样扭来扭去,像极了曾经在金币上看过的那七段文字。
睿智、高傲、坚韧、正义、高尚、守护、希望
七段文字,化作形状各异的七个小人顿时朝昏昏欲睡的我扑来。
然后,我的意识逐渐被疲倦所侵蚀。
***
穿越暴风雨后,我躺在一片小舟上。
身旁躺着的是那一位冲上沙滩的年轻少女,床上除了我和黑衣少女两人,还有站在船头的一道身影。
我想要看清那一道身影到底是属于谁的,但太阳那强烈的光芒钻入我从未体验过阳光的眼睛,也许我的眼睛并不是没有体验过阳光的光芒,在很久以前,我像是见过太阳。
因为这阳光的温度让我感到亲切。
那道站在床头的身影走到我的跟前为我挡住刺眼的阳光。
临了我才发现,这是一位穿着铠甲的女骑士。
她伸手将我拉了起来,辽阔的海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无风无浪。
只有带着咸味的海风和暖人的阳光。
与岛上的风景截然不同。
女骑士伸出手指指向前方,那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大陆。
我不曾知晓的大陆。
***
铃铃铃——铃铃铃——
我被嘈杂的电话铃声吵醒,脑袋像是注了铅一般沉重,累得我有点不想爬起来。只不过铃声一直响着,像是一把锤子一样不断的锤击着我脆弱的耳膜。懒得起身的我只能凭借着潜意识的习惯,划着手寻找那放在桌面上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小区派出所。”
话筒传来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一根冷到极点的冰棍突然间捅到我的脑子当中胡搅乱搅。
“啥?派出所?怎么了警察同志?”
莫非...
“难道可儿那家伙刚回来就在外头闹事了?”
电话另一边传来警察叔叔困惑不已的声音:“不是的先生,你的闺女跑到外面后被好心人带到我们派出所这边了,你过来把她带回去吧。”
“哦...好...我知道了。”
我回过头,床铺上杂乱一片,那头刁蛮小狮子果然不在床铺上。睡意全无。
我套上不知什么时候扔在床上的工装外套,然后到玄关那边穿上阿迪达斯的跑步鞋后离开房间。
走出房门的时候我才发现,一觉醒来现在已经快要五点半了,黄澄澄的夕阳即将落下西山,东边的天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轮半月。
仔细倾听甚至还可以听到我胃部蠕动所发出的咕咕声。
中午的时候只吃一个三明治和一杯柠檬茶果然是有些熬不住。等会把那丫头撵回来的路上再买一些吃的吧,我这样想道。
我照着脑海中的地图,一步一步走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街上的风景就与往常一般无二。然后,异样发生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突然钻入我的鼻腔,黑暗得像是可以吸收一切光芒的小巷子伴随着血腥味一同闯入我的视野。
明明平时路过这小巷子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将其忽略。因为这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子,没有丝毫特征的小巷子。
就跟这城区里成百数千的小巷子一样。里面可能住着乞讨的老乞丐、野猫、也可能只是堆放着一堆毫无利用价值的垃圾。
或者,也可能藏有这个城市的另一面,黑暗的一面。
换作平时我肯定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转身离开,甚至去多看它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只会孪足力气,有多远跑多远。
特别是在闻到血腥味的这种情况下,但凡带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走进巷子的话,肯定是会发生一些麻烦至极的事件。比如说遇到某克隆人实验计划之类的。(出自魔禁)
可是不知为何,在我靠近那条小巷子的时候,我的双腿总是不由自主地往里面走去。
可恶,我又不是某个刺猬头,凭什么手无寸铁的走进去,就凭着自己的主角光环吗?行行好,我的右手可没有什么超能力。
而且我又不是那种好心人,更不是那种梦想着成为正义伙伴的好好青年。这种麻烦事真的能少点就少点,最好就是与我不相干。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的双腿却依旧不听我大脑的控制,逐步步向黑暗的小巷深处。
黑夜大人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又是遍体鳞伤的状态。
她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链式卫衣,脸上则是带着一个蓝色的医疗口罩,双眼痛苦的朝我看了过来,面色苍白得像是抹了白面粉。
“你...怎么在这...?”
如果不是在这静得犹如脱离城市存在的小巷子里,我恐怕没办法听到她这细小如蚊鸣的声音。
“我倒想问你怎么在这,而且又是这个样子。算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再说吧。你先别说话。”
我伸手拿下她的口罩,发现她的嘴唇就像是冻霜的柿子,瞧不见一丝血色。
地上也湿漉漉的,脏乱的水泥板上洒满了她暗黑色的血液,在这阴暗的巷子里,将其称之为阴暗角落的淤泥反而会更加贴切。
她的喉咙里不时发出微不可查的呻吟声,仿若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想发出求救声却又没办法发出声响。
伤口处尽管经过一定的处理,但鲜血依旧滴答滴答的往下滴,形成地面上那一片黑色的沼泽。
她没能高声求救,也没有能力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不然鲜血往外流。
情况极不乐观,可能比之上次还要严重得多。再不送医的话,她可能真的就要因为失学过多而死了。
她用那满是鲜血的手扯着我的衣服,痛苦的摇头说:“不要医院。”
只是这种情况那容得她选择?而且看她这种情况,可能还没到神医那里她就得翘辫子了。更别提她现在还欠着神医一大笔钱呢。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有送她到医院进行治疗。
“行,不去医院,咱去神医那。”
听完我的话后,她脑袋一歪倒在我的怀里,面色依旧苍白,双眉紧锁。脆弱得仿佛是一触即碎的玻璃制品。